碧金玉顧不得地上臟不臟,爬過去拽住蕭恒的衣擺,嘶聲道:“殿下,這不是妾身寫的,不是,妾身冤枉啊……”
“冤枉,那在看看這人你認不認識!”
大統(tǒng)領(lǐng)會意,連忙將刺客的尸體抬過來,擺在碧金玉面前。
碧金玉不明所以便看了一眼??删褪沁@一眼,讓她大驚失色,整個人一哆嗦手一顫,連蕭恒的衣擺都沒拉住??粗艔垜峙碌哪?,蕭恒仿佛被人扼住了心口,一口氣差點上不來,恨不得一劍捅死面前的女人。
碧金玉也不是個傻子,僅一瞬間就明白自己是被人陷害了,“殿下,妾身是被陷害的啊,妾身只心悅于殿下一人,又怎會做出……做出與人偷情這種荒唐的事來,殿下萬萬不可信了她人?!?p> “她人……對,殿下,是扶青,一定是她,是她見不得殿下寵愛我,所以要害了我……”
蕭恒聽到她此時不僅不知悔改還出言污蔑扶青,更是怒不可遏,“到此時你還執(zhí)迷不悟,你……”。
蘭兒一聲“太子殿下”打斷了蕭恒。難不成是扶青又出事了?
管不得腳邊的碧金玉,急聲問:“何事?”
這一幕讓碧金玉心如針扎般的痛上加痛。
蘭兒看到碧金玉不由得退縮了一下,“殿下,我家夫人中毒了?!?p> “什么?”蕭恒聲未出,已經(jīng)越過此刻心思百轉(zhuǎn)千回,恨不得扶青就這樣死了的碧金玉跨了出去,隨后才轉(zhuǎn)身道:“將她關(guān)起來,搜金玉閣……”
為什么要搜金玉閣,與她何干?可不等她想清楚,大統(tǒng)領(lǐng)二話不說就吩咐兩個人將她從地上架起來。
“你們干什么,放開我,殿下是信我的……”
大統(tǒng)領(lǐng)摸了摸鼻子,也是一臉為難,但仍舊語氣堅硬的道:“碧娘娘你就省省吧,扶青娘娘出了事,殿下那還顧得上你,況且……唉,算了,你就是有嘴也說不清了?!?p> 然后一轉(zhuǎn)身對后面的侍衛(wèi)打了個手勢,“給我搜……”
“扶青‘娘娘’出了事,殿下那還能顧的上你”,連一個侍衛(wèi)都看出來了,那自己這些年算什么?她扶青憑什么?碧金玉仿佛被大統(tǒng)領(lǐng)的這句話給怔住了,一時也不哭喊了,任由兩個侍衛(wèi)拖了進去,扔在了地上,“啪”的一聲,門關(guān)了。一切都靜下來了!
蕭恒一路心驚膽戰(zhàn)的到了幽閣,扶青正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身邊甚至沒一個人照顧。他連忙過去拉住扶青的手——還好,手是熱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心慌,聽到扶青中毒便什么都顧不上了。扶青悠悠轉(zhuǎn)醒,“殿下,你怎么來了?”
“你怎么樣,可有不適?!?p> 蘭兒剛才只是說扶青中毒了,可此刻分明是毒已經(jīng)解了的樣子。稍微一想便知道,早間中的毒,下人們也不知道早些來告之。
蕭恒:“為何不早些來通報,怎么伺候的?”
潔兒一臉委屈趕緊跪下,“夫人早間吃飯時只稍微吃了兩口便感覺不適,隨即便暈了過去,奴婢一時嚇傻了,請了府上的大夫,才知道是中毒了,好在夫人只吃了一兩口,未深重……”
見潔兒怕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扶青才微微拉了一下蕭恒的手:“殿下朝中事物繁忙,是妾身不讓她稟告的,我的話她又怎么敢不聽,不怪她?”
聽到扶青事事都為自己著想,蕭恒心下動容,是自己以往疏忽了,沒能好好體會扶青的心意,這才冷落了她,好在兩人最終心意相通,他還有時間去好好的對她。
蕭恒:“你放心,我會給你一個公道?!?p> 正好大統(tǒng)領(lǐng)在門外朗聲道:“殿下,臣在金玉閣內(nèi)查出了一瓶毒藥,經(jīng)核實與刺客所中之毒相同,扶青娘娘的飯食中也被下了此毒?!?p> “刺客?殿下有刺客,可有傷到?”看著扶青不顧身體一臉焦急的樣子,讓蕭恒心下更是對碧金玉厭惡了幾分。
事情已經(jīng)如此明了,一切都是碧金玉所為。什么刺客?不過是夜里來尋碧金玉而已,正如信上所說,碧金玉讓那刺客去殺了扶青,刺客還有幾分良知不愿,加上對碧金玉的愛慕,便好言相勸。誰知碧金玉竟惡毒至此,一劑毒藥要了他的命,不僅如此,還命人下毒在扶青的飯菜里。
蕭恒此時胃里泛著惡心,就連碧金玉肚子里的孽種都不知道是誰的。
金玉閣被搜刮一空,隨著外面的動靜越來越小,侍衛(wèi)整齊一致的步伐漸行漸遠,碧金玉才后知后覺自己被關(guān)起來了!
殿下呢?哦!去幽閣了。
她將事情從頭到尾理了一遍,刺客確實是昨夜來見自己的黑衣人,是主子派來的,扶青沒死,他卻死了。剛才隱隱約約還聽到有侍衛(wèi)喊:“大統(tǒng)領(lǐng),搜到一瓶毒藥!”
碧金玉猛地睜大了眼睛,自言自語道:“不對,金玉閣怎么會有毒藥?刺客中毒死了,還有一封污蔑自己要殺了扶青,甚至偷情的信?是了,扶青那個賤人也中毒了?”
她明白過來已經(jīng)晚了,她用力的拍門,“殿下,冤枉啊,妾身懷的是你的孩子啊,殿下……,求你相信妾身……”
自有人將碧金玉的所作所為時時刻刻告之蕭恒,蕭恒一個頭兩個大,一時也無心去理會。
碧金玉喊了一天也沒見到蕭恒的影子。直到此刻她才真正體會到了什么叫心灰意冷,你看,夜這么黑,一旦你被拋棄了,連盞燈都沒人給你點,她已經(jīng)嗓子啞了,地上很涼,她摸了摸肚子——還有個孩子,她顛簸著爬起來,想著坐到一旁的凳子上,不能傷了孩子。
突然一聲——有人來了!
“是誰?”碧金玉疾聲問道,她心下一怕,攥緊了桌沿,待看清來人之后,她神色一冷,“是你,你來干什么?別以為殿下就能信了你,在殿下心里,你什么都不是,殿下是我的,是我的??!”
扶青用憐憫的眼色對著碧金玉,“殿下信你?若真信會不聞不問?夜長夢多,他信不信都沒機會了。喊了一天了,嗓子都啞了,潤潤吧?!?p> 見扶青從袖子里拿出一個小瓶子,再蠢也能看出來是毒藥了,碧金玉這才慌了,驚聲:“你要干什么?來人……來人???”
可外面寂聲一片,靜的可以聽到哪怕是落葉飄過的聲音。
不會有人來的!
扶青不慌不忙,抬了抬眉:“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
人往往到生死一刻才方恨己,碧金玉亦是如此。在她眼里,此刻的扶青就像深夜里前來鎖魂的厲鬼,拿著一瓶要命的毒藥,將自己一步步逼到了墻角,無路可退。
她沙啞著嗓子:“求求你,不要……,孩子是無辜的……”,從來高傲的她毫不猶豫的跪了下來,“別,這是我和殿下的孩子,求求你放過他。我以后什么都不和你搶了,等我生下孩子好不好,他還小……,我任你處置,求你讓我生下他……”
扶青眉眼深邃,單手挑起碧金玉的下巴,一滴淚滑落在了指尖,她好似無動于衷,逼近碧金玉,在她耳邊低聲道:“要怪,只能怪你跟錯了主子!愛錯了——人!多可笑?。俊?p> 只見她的手指楚然一緊,捏著碧金玉的嘴角,將手里的毒藥不由分說的灌了下去。任憑碧金玉如何掙扎,竟然也掙脫不了分毫,只能含糊的求救著,可誰又能聽見呢?
碧金玉只覺得腹中一陣疼痛,“她的孩子,她和殿下的孩子……”,瞳孔漸漸渙散,她仿佛回到了過去,那個有阿爹阿娘疼的過去,被人寵著,真的很好,他們不會介意自己的小性子,因為她是他們最疼愛的孩子。
直到有一天,有個叫主子的人讓她嫁給一個不認識的人,聽說還是中原的太子,可她不愿,但又別無選擇!
誰知道第一眼她就喜歡上了這個男子,她從來沒見過眉眼這么溫和不羈的人,她決定聽從主子的話,嫁給這個男人。
不是因為自己是一顆棋子,而是她愛上他了。后來,她越發(fā)的沉淪,甚至都忘了自己只是一顆棋子的身份,見不得別人分享蕭恒的好,他只能對自己好。
可是,她碧金玉忘了,皇室薄涼,而她始終是一顆棋子。
扶青這次是從門里走出去的,就像剛才碧金玉甚至都沒看到她是從哪里進來的一樣。她極其輕柔的走到外面倒地的侍衛(wèi)身邊,輕輕的將不可查的系針收了回去,轉(zhuǎn)身最后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喃喃道:“下輩子,記得投個好胎。”
飄然的離去,這亂世,誰能做到‘無辜’二字,沒有人。
次日,只聽說太子府的側(cè)妃死了,有下人私下里議論,是自己做了對不起殿下的事,畏罪自殺了,還留了封陳述罪狀的信。
可也沒人問,關(guān)在屋子里那來的毒藥,只當(dāng)是當(dāng)時大統(tǒng)領(lǐng)的確沒搜碧金玉的身吧,誰曾想,碧娘娘隨身還帶著毒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