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有沒有覺得,聲音變大了?”林玉挖了挖耳朵,四處尋找聲源。
苗點了點頭,左顧右盼,顯然也覺得有古怪。
“啥聲音大了,快點兒的,綜藝?yán)飻R哪兒弄密碼?”胖子說話間從鋼琴邊上拿起一沓紙,翻了翻,臉色變得很難看,“這特么都是白紙,樂譜呢?”
“啊?”林玉顧不上鋼琴聲,趕忙接過那沓紙,快速地翻動,越翻越急。
原本劇情不是這樣的,樂譜上應(yīng)該有用鉛筆書寫的內(nèi)容,擦掉就是密碼,可以打開鋼琴旁邊的密碼門,現(xiàn)在都是白紙。
皮皮不信邪,一把搶過來,貼在眼睛前仔細(xì)端詳。
林玉深吸了口氣:“沒用的,套路變了?!?p> 氣氛變得凝重。
皮皮慢慢把紙放下,沖胖子搖搖頭,胖子怔了一下,摸了摸兜,拿出根煙叼上,掏出打火機(jī)打了兩下沒打著,情緒突然爆發(fā),操起鋼琴前的矮凳,咣的一聲砸在了密碼門上。
隨著這一聲巨響,鋼琴聲竟然停了。
林玉心里猛地一跳,看向鋼琴,黑白琴鍵停止了律動,鋼琴左側(cè)幽幽亮起了綠光。
鋼琴左側(cè),豎著一面鏡子,原本綜藝?yán)飼佻F(xiàn)出一個綠色的鬼影,用來提示樂譜上的密碼。
四人的目光聚集在鏡子上。
林玉以為下一刻又會出現(xiàn)一個‘自己’,帶著一個缺心眼兒的表情。
但事情發(fā)生了變化。
鬼影依舊是林玉的模樣,卻沒有詭笑,而是雙手捂著耳朵,臉快速拉長,嘴巴被扯成了橢圓狀,接著整個頭部,整個身體都被拉得細(xì)長。
這個畫面,林玉除了感覺到恐怖,還產(chǎn)生了一種熟悉的感覺。
“這是……”
“那副世界名畫……叫啥?”
“好像叫嚎叫?!?p> 林玉被畫面深深得震懾,沒注意到誰在說話,但他聽到對話反應(yīng)過來,這個造型,確實是那副《嚎叫》,畫中一個扭曲的形象站在橋上,絕望地嚎叫。
問題是,提示為什么是嚎叫?
“叮咚~叮叮叮叮咚……”這時,鋼琴曲又一次響起。
天堂島之歌。
林玉一個激靈,一股電流一樣的感覺從腳底沖到腦門,他瞬間明悟,嚎叫?!
下一刻,鋼琴曲的音量猛然拔高。
聲音的分貝幾乎一瞬間就接近人能接受的極限!
林玉感覺好像把耳朵貼在了兩米高的音箱上,每一個音符都像錐子,捅穿耳膜,刺進(jìn)腦仁。
他的耳膜開始劇烈地疼痛,眨眼間神智變得模糊,他竭盡所能張大嘴巴,大聲吼叫,卻聽不見自己發(fā)出的聲音,也不能減輕絲毫的痛苦。
苗和皮皮已經(jīng)捂著耳朵在地上翻滾。
胖子眼睛血紅,跌跌撞撞拿起琴凳,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掄圓了砸在鋼琴上。
凳子砸碎了琴鍵,黑白鍵炸了一地,琴箱裂了道大口子。
琴聲戛然而止。
胖子喘著粗氣,癱倒在地。
林玉的耳朵還是什么都聽不到,只有一種古怪的電流聲,吱…吱……
他伸手一摸耳朵,滑膩膩,拿到眼前一看,手指上都是血。
四個人癱在地上,頭暈?zāi)垦?,神情都有些呆滯?p> 過了大半個小時,林玉看到胖子坐在他對面,嘴巴在動,可他只聽到些嗡嗡聲,就像有人隔著棉被嘟囔,只好指了指耳朵,擺擺手。
胖子的嘴巴開始不停地動,這會兒的嘴型林玉倒是認(rèn)得出,明顯在罵臟話。
苗爬過來,拍了拍林玉,指了指鋼琴邊的鏡子。
林玉點點頭,做了個嚎叫的動作,又指了指耳朵。
苗也點頭,用兩根手指做了個看一看的動作。
林玉揉了揉耳朵,扶著墻站起來,走到鏡子前,鏡子里的綠影不見了。
鋼琴琴箱裂開,露出里面的琴弦,有幾根已經(jīng)斷開,調(diào)音釘被砸得歪七扭八。
林玉松了口氣,這鬼玩意兒,終于報廢了,不然真的要歸位了。
胖子走過來,從琴箱下抽出了半把凳子。
林玉用嘴型說:“牛,逼?!?p> 胖子一臉那當(dāng)然的表情,拎著凳子腿,靠墻點了根煙抽。
失去聽力,對正常人來說會極其沒有安全感,四個人不約而同決定待在這里,等聽力恢復(fù)一些。
林玉也沒閑著,翻動鋼琴的碎片,仔細(xì)察看門前的各個角落。
不知不覺,他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好像是一聲咳嗽,就張嘴發(fā)了個聲音:“啊……”
“聽到了!”林玉反應(yīng)過來,聽力果然在慢慢恢復(fù)。
又過了半個小時,幾個人終于可以勉強(qiáng)對話。
“艸,差點腦仁被震碎了?!迸肿哟蠛?。
“門怎么開?”皮皮喊道。
“去上一個房間拿家伙,一起砸?!绷钟窈巴?,擺手示意一起回上一個房間。
走了沒幾步步,四個人同時停下了腳步。
綠幽幽的光正從背后發(fā)出。
“跑!”林玉大吼。
“叮咚~叮叮叮叮咚……”鋼琴曲再一次響起。
這一次,震耳欲聾的鋼琴聲,開始轉(zhuǎn)化為另一種東西。
直達(dá)靈魂深處。
林玉兩手死死壓著耳朵,跪倒在地,再也難以邁出一步。
胖子耳鼻冒著血,跪在地上,一下一下徒然地拍打地面,苗掙扎著向下一個房間爬去,皮皮呆呆靠墻坐著,目光中好像已經(jīng)沒了生氣。
林玉徹底意識混亂,瘋狂掙扎著,揮舞著手臂,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讓我死了吧?!彪S后,大口的血液從嘴里涌了出來,他已在死亡邊緣。
直到,抽搐的手無意間握住了胸前的玉牌。
光。
有光。
玉牌散發(fā)出青色的光芒,林玉緩緩低頭,看向手中,震碎腦漿的鋼琴聲似乎消失不見,耳中只有一個聲音,似乎有人在抿嘴哼唱,溫柔,輕緩。
“是什么呢,好熟悉,就是想不起來,就在嘴邊,是什么呢?”林玉被攪成漿糊的腦子里有一個念頭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啊啊啊……”林玉的混亂的思緒中突然沖進(jìn)來一個聲音,是胖子的嘶吼。
“嗯?耳朵聽得到了?我們沒死?”林玉反應(yīng)過來,瞬間熱淚盈眶。
胖子捂著耳朵,又吼了幾分鐘才慢慢停下來,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苗趴在地上沒有反應(yīng),皮皮靠墻坐著,閉著眼睛,臉色蒼白。
林玉下意識地看向鋼琴旁的密碼門。
原本緊閉的門,此刻洞開。
門外,是一片深邃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