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栓突然抬頭,吸了吸鼻子,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容:“我要是說了……能給我留點(diǎn)那種末末不?”
“我……”林玉一揚(yáng)手,老栓往后縮了一下。
“想特么什么呢,快說!”
老栓顯然犯了癮,不停地?fù)献约旱暮蟛弊?,摸出一根煙,一口就嘬沒了,連著嘬了三根,才慢吞吞交代:“我確實(shí)是跑了,跑半路想萬一……那死人身上有啥值錢的東西…我就又回去了,等了兩個小時才敢過去,那個井原來就是個枯井,早就填了半個,不深,我過去看到里面的尸體不見了,就爬了下去……然后就撿到一堆末末和幾塊石頭。”
林玉發(fā)現(xiàn)老栓說話的時候全程不敢抬頭,而且明顯還在說謊,刻意避開了學(xué)會布置‘密室’的過程。
“可能教會他‘密室’的那個人狠狠折磨過這個家伙,不然怎么嚇得連那人名字都不敢透露?”林玉想了想,佯裝怒道,“你可真是吃鐵絲兒拉笊籬,真能編,把自己摘得夠干凈啊,這樣,咱們?nèi)ゾ抢锟纯础!?p> 老栓又一個哆嗦:“不敢了,不敢去了,大仙爺?!?p> 這時,東子操起了鍬把兒罵道:“快點(diǎn)的!”
“哎,哎,”老栓聽見這句卻像被人踩了尾巴,一骨碌就爬了起來。林玉心想老栓你可真欠,好好說不管用,就得來硬的。
老栓這回徹底老實(shí),不用人催,乖乖走在前頭,林玉和東子跟在后面,從窯洞出來直奔村中間的三口井。
中間這塊區(qū)域荒廢許久,荒草遍地,草長得半人高,有的地方都沒法兒下腳。
林玉走著走著想起了堂哥,這都幾點(diǎn)了還沒來?一摸兜卻突然楞了一下,上前拽住老栓:“我手機(jī)呢?”
老栓猛地?fù)u頭,就是不說話。
“我那是剛買的新款!!”林玉罵道,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心想你特么想弄死我也就算了,扔我手機(jī)干毛?頭可斷,錢不能糟踐啊。
東子拉了把林玉:“回頭再和他算賬,先看看井里有啥。”
“……”
林玉長嘆一口氣,這叫一個出師不利,話說回來,不知道胡子哥給不給報銷……他越想越煩,推了把老栓:“走!”
三人分開野草,走了沒幾分鐘就到了井邊。
老栓似乎膽子大了點(diǎn)兒,上前扶著井沿往里看了看,扭頭說:“就這口。”
林玉剛想上前,又突然停下了腳步,常言道吃一塹長一智,他屁股上腳印估計(jì)還在,萬一老栓來個一招鮮吃遍天,一腳給他踹井里,那真是沒地兒說理。繞過井口,林玉走到對面,用眼神跟東子示意了一下,東子點(diǎn)點(diǎn)頭,抓住了老栓胳膊。
林玉又給了老栓一個警告的眼神,才探頭向井里看去。
枯井十分普通,井口直徑一米半左右,深度看著也就三米,底下填了土和石頭,還有不少生活垃圾。井壁都是由不規(guī)則的石頭砌成,有很多落腳的地方,難怪老栓能爬下去。
目前來看,這口枯井一覽無余,確實(shí)沒有什么古怪。
“不對,”林玉一愣,井底的爛泥里似乎有一個閃光的東西,更像某種反光,必須從固定的角度才能看到。
林玉先抬頭確認(rèn)了一下,有東子看著,老栓戰(zhàn)戰(zhàn)兢兢很老實(shí)。他放下心來,索性兩手撐著井沿俯身,不停調(diào)整頭的角度,瞇眼尋找剛才反光的東西。
“找到了!”林玉不自覺地往下探頭,那個閃光像一個寶石露出了一角,端詳了一會兒,他還是看不清楚那是什么東西,不禁心想,“看來有必要下去看看?!?p> 林玉腦子里的念頭還沒轉(zhuǎn)完,突然有一雙手狠狠地壓在了他后脖子上!巨大而突然的力量讓他根本撐不住井沿,連呼喊都來不及,大頭朝下,直墜井底!
“艸?。?!這個老王八,特么的踹不著改壓了,”在臉著地前,林玉心里極度憤怒,隨即腦門著地,嗡得一聲意識變得模糊,他痛吟著翻了個身,隱約看到東子也吼叫著掉了下來。
“奇怪,老栓怎么可能制服東子?”
這是林玉最后的念頭,接著便昏了過去。
老栓的臉探在井邊,并沒有幸災(zāi)樂禍或者陰謀得逞的笑意,只有…巨大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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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林玉動了動,哼哼兩聲,慢慢恢復(fù)神智,感覺到腰部的疼痛深入骨髓,可能掉下來時磕到了突出的石頭。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灌了一鼻子濃重的土腥氣和腐爛味道。
林玉睜開眼睛,卻發(fā)現(xiàn)什么都看不見,胸口似乎被一塊石頭壓著,呼吸不暢。他伸手想把壓著自己胸口的東西推開,卻摸了個空。
“玉牌變重了?”林玉捏了捏玉牌,果然發(fā)現(xiàn)它變得極其沉重,就像實(shí)心的金子,有著沉甸甸的手感。
雖然很古怪,但現(xiàn)在活下去的問題比較緊要,林玉沒精力思索關(guān)于玉牌的事情,手繼續(xù)摸索,摸到了一個人的胳膊,指尖傳來溫?zé)嵴吵淼挠|感。
“難道……是血?”
林玉一驚,強(qiáng)忍著渾身疼痛,好一頓摸索,從東子兜里掏出了手機(jī)按亮屏幕,光線照亮了井底,東子仰面躺著,胳膊搭在一邊,正好磕在一塊石頭尖上,流了很多血。
井底的面積實(shí)際上比從上面看更大一點(diǎn),直徑目測有兩米多。林玉把沉甸甸的玉牌摘下來扔在旁邊,爬過去看到更多細(xì)節(jié),東子整個人昏迷不醒,額頭有一塊被砸出了血。
從這處傷口能看出老栓下了死手,東子額頭挨了這一下,嚴(yán)重程度可大可小,得馬上去醫(yī)院檢查。
林玉扯下了自己的T恤,把東子胳膊包扎好。清理了一些石塊,扶東子靠躺在井壁。做好了這些,他把手機(jī)手電筒功能打開,往上一照,頓時火冒三丈。
井口被壓了東西,看著像塊碩大得石頭。
林玉咒罵了一聲,踩著井壁開始往上爬。
可能玉牌又發(fā)揮了功能,從井口大頭朝下掉下來的林玉,除了渴的要命,身上的疼痛好像在快速的減輕,剛醒來時還渾身疼,這會兒踩在井壁上,已經(jīng)沒什么感覺了。
三米多的高度,他很快就爬到頂,兩腳跨踩著兩邊,咬著手機(jī),兩手一托,立刻就感到一陣絕望。
這是一種根本無法撼動的手感。
他換了幾種辦法,包括弓身用背頂,全都無濟(jì)于事,石頭紋絲不動。
老栓一個人怎么搬得動這么大塊的石頭?林玉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手機(jī)沒有信號,沒有水,沒有食物。
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