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噔……
林玉靠在熱水池中,透過迷蒙的蒸汽,看到了一個女人,一身干練西裝,短發(fā),紅唇,步伐優(yōu)雅而鎮(zhèn)定。
胖子從水里站起,露出壯碩的上半身:“大姐,再往里走我可喊非禮了。”
“林玉,”女人直直走到池邊,瞥了一眼胖子和景桓,沖林玉展顏一笑,“為什么不能乖一點呢,沾花惹草可是要被打屁股的?!?p> “不好意思,你哪位?”林玉面無表情。
“異動局執(zhí)行科,葛泓。”
葛泓一腳踩上池邊,俯身輕笑,一雙眸子如有水波蕩漾。
“喂,大姐,稀罕我們玉面小郎君的妹子多了去了,你得門口拿號兒,”胖子咧嘴。
葛泓沒搭理胖子,只盯著林玉的眼睛:“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林玉,你站錯了位置?!?p> “你誤會了,葛科,我這人沒素質(zhì),向來不愛站隊,另外,”林玉笑了笑,“是你站錯了位置,這兒特么是男浴?!?p> “很好,看來我們需要換個地方聊聊,”葛泓聳聳肩,“異動局已經(jīng)備好了茶水?!?p> 林玉撇撇嘴,把毛巾敷在臉上,悶聲道:“沒興趣,回見吧。”
葛泓抱臂站著沒動。
胖子納悶兒道:“咋的,沒看夠啊?”
“你說對了,吳家的死胖子,”葛泓的目光在胖子和景桓的臉上劃過,“不過沒關(guān)系,接下來我有的是機(jī)會好好欣賞一下三位的身材。”
景桓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嘩得一聲站了起來。
同時,三個黑西裝沖了進(jìn)來,護(hù)在葛泓身前。
“別急著動手,林玉,”葛泓伸手撥開面前的黑西裝,輕笑道,“我們救下了一個小朋友,他的狀態(tài)……”
“艸你大爺,”胖子怒道,“你們把皮皮咋的了?”
林玉扯下臉上的毛巾,擺手?jǐn)r住了胖子:“葛科,原來是這么一手,是不是俗了點兒?”
“俗還是雅,得看持玉人賞不賞臉,”葛泓歪了歪頭。
空氣陷入寂靜。
景桓的目光在林玉和葛泓臉上打轉(zhuǎn),胖子則瞪著三個黑西裝。
林玉慢斯條理地淘了把毛巾,擰干水,擦了擦臉,嘩得一聲站了起來。
所有人渾身一緊。
“不巧我就是個俗人,只好試試異動局的茶水到底燙不燙嘴。”
葛泓卻一怔,神情變得古怪,哼了一聲,扭頭就走,三個黑西裝跟著離開。
林玉皺了皺眉頭,心想這是什么反應(yīng),這句臺詞不霸氣嗎?
“咳,”胖子清了清嗓子,“林玉,你含蓄一點?!?p> 林玉低頭一看,自己站在熱水池里的臺階上,水只沒到膝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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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的仁縣街頭空無一人,只有昏黃的路燈投射出一片一片的光斑。
林玉和胖子,景桓走出洗浴,看到一輛黑色商務(wù)車停在門口,后頭跟著五輛路虎。
“嘖,異動局現(xiàn)在經(jīng)費(fèi)可以啊,”胖子抽出兩根煙,一起點著,遞給林玉一根。
商務(wù)車?yán)锏母疸苡心托?,拉開了滑動門,與林玉遠(yuǎn)遠(yuǎn)對視。
“皮皮得救,這一趟估計又得玩命,”林玉不動神色,低聲說道。
“玩兒唄,大涵石里你跳樓以后,我開車往回走,越走越年輕,最后走到了咱們開始的地方,想明白了一個事兒,人活著不能白瞎了這一遭,人死吊朝天,意思是死了也得他媽支棱起來?!?p> “可以啊,這句說的很有文化?!?p> “是吧,另一個,副本里我也摸到東西了,”胖子咧嘴一笑。
“嗯?啥東西?”
“等我弄明白再說,”胖子說完,扭頭問景桓,“你咋說?”
景桓瞥了一眼林玉:“合作?”
林玉扔了煙頭,走向商務(wù)車:
“可以?!?p> ——————————
“老趙,都是老哥們兒,你這是干哈呢?”
“這事情我得……”
“嘖,別跟我倆扯犢子,人我必須今天就帶走?!?p> 趙局臉色鐵青地掛了電話,瞇了瞇眼睛,起身走出辦公室。
大廳沙發(fā)上的五個人站了起來,胖子被兩個中年人夾在中間,不停掙扎。為首的中年人上前幾步,笑道:“趙局,給您添麻煩了。”
“人可以帶走,不過你給吳老三稍一句話,異動局今時不同往日,他作為吳家話事人,要有分寸?!?p> “哎,哎,趙局,一定稍到,”男人點點頭,轉(zhuǎn)身拿起一個杉木盒子,“老爺子給您拿了盒參,讓我務(wù)必送到您手上?!?p> 趙局?jǐn)[擺手,轉(zhuǎn)身走回辦公室。
男人躬身目送趙局背影消失,眼皮顫了顫,把盒子放在大廳茶幾上,低聲喝道:“給我?guī)ё?!?p> “五叔,林玉還……”胖子大聲嚷嚷。
“把嘴堵上!”男人又喝道,“走?!?p> 五人從電梯返回地面,鉆進(jìn)院里停著的普拉多。
車子片刻沒耽誤,轟一聲沖出院子,順著街道往城外走,半個小時后上了高速,一路往北疾馳。
兩個小時后,普拉多通過省界收費(fèi)站,剛開出沒多遠(yuǎn),一輛路虎踩死了油門,從后面趕上來,狠狠撞在了車屁股上。
普拉多瞬間被撞出了路肩,沖到了深溝里。
路虎車下來五個人,順坡往下,不急不緩地走向白煙滾滾的普拉多。
咔,車門打開,胖子滿頭是血地摔出來,掙扎了片刻,扶著車門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五人面無表情,手同時伸進(jìn)了懷里。
突然,周圍響起了一個古怪的聲音。
嘩嘩,嘩嘩,嘩嘩,似乎有人在搖晃一對兒沙鈴。
胖子抹了把臉上的血,咧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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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動局。
“皮皮,好久不見。”林玉隔著一面鋼化玻璃,看到了皮皮。
皮皮依舊穿著衛(wèi)衣,牛仔褲,扣著兜帽,低頭看不清表情。
“說話,”林玉一拳砸在玻璃上,眼睛泛紅。皮皮用身體擋住尖刺的那一幕依舊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此刻看到兄弟真的活著,他終于抑制不住情緒,聲音顫抖。
皮皮卻無動于衷,身體連一絲晃動都沒有。
林玉深吸了口氣,皮皮的狀態(tài)果然不對,葛泓并沒有撒謊,復(fù)靈者究竟對他做了什么?
“……呵呵呵…”
突然,皮皮嗤嗤地笑出聲,緩緩走到玻璃前,猛地抬起了頭。
那是一雙赤紅的眸子。
“林玉,真的,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