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傳統(tǒng)工藝,打造一把武士刀往往要花費好幾個月,但這其中大部分時間都花費在了精益求精的研磨,以及一些儀式性的東西上面,剔除掉了許多吹毛求疵的過程,其實用不了那么多時間。
粗磨之后,接下來是淬火。
陳憲用黏土粉,碳粉,篩過的草木灰為原料調制出了附土燒刃所需要的膠泥。
這種覆土用的膠泥粗略配方并不難找,但如果你只按照粗略配方來粗略的調配,那你很難得到你想要的效果,他目前所用的配方,是他自己經過反復試驗找出來的。
仔細的將膠泥涂抹在鍛打好的刀刃上。
膠泥在刀體上的涂抹,遵循越靠近刀背越厚,越靠近刀刃越薄的原則,陳憲采用木質的刮片來控制膠泥厚度。
等到刀體上的膠泥干燥凝固后,就可以進行淬火處理了。
為了判斷淬火的溫度,陳憲選擇在夜間淬火。
在沒有溫度計的年代,只能依靠燒紅的鐵的顏色來判斷溫度。
武士刀最好的淬火溫度是800度,這個溫度的鋼鐵往往呈現(xiàn)出一種朝日初升的顏色。
當初陳憲對著溫度計觀察了好久,才明白什么叫做朝日出生的顏色。
煅燒持續(xù)了十幾分鐘,陳憲從炭火中抽出紅熱的刀看了幾次,最后一次,他從炭火中抽出刀體,看了一眼,就毫不猶豫的就將刀伸體入了旁邊的長槽形的淬火池中。
半分鐘后,陳憲將刀從水槽中拿了出來,原本直的刀體已經變成了一種漂亮的弧形。
這是因為,附土燒刃的時候,在覆土層的保護下,刀背和刀刃受熱冷卻的速度不均勻,在內應力的作用下,刀體在淬火過程中產生了彎曲變形,最終形成了這種弧形。
陳憲仔細的看了看刀體,變形方向沒有歪曲,刀體的弧度非常漂亮,他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整個附土淬火的過程,陳憲在一個封閉的房間里進行的,沒有讓學徒參與。
附土淬火是陳憲對自己手藝設置的第二個防火墻,不知道附土,不知道膠泥的成分比例,不知道淬火的溫度和時機,照樣不能復制武士刀的鍛造技術。
接下來就是研磨了,武士刀的研磨非常復雜耗時,需要粗細不同的各種磨刀石一次次打磨,武士刀只有經過大師的耐心打磨,才能將他的美麗完全展現(xiàn)出來。
先不說陳憲沒有那么全的磨刀石,就算有,他也不打算花費幾個月去打磨一把刀。
好在陳憲在淬火之前就已經取巧的對刀體進行了修磨,這大大減輕了淬火之后的研磨難度,淬火之后的刀體太硬,無法用這個時代劣質的銼刀進行打磨,只能用磨刀石一點點的研磨,非常耗時。
陳憲用磨刀石花了三天時間,對這把刀進行了最后的研磨,將淬火發(fā)生的變形修磨整齊,并磨出了刀刃。
武士刀的刀刃夾角有著嚴格的形制,要既能保證刀的鋒利,又能保證刀的耐用,在這一點上,陳憲嚴格的遵守了傳統(tǒng)的工藝。
雖然取巧,但研磨效果并不很差,雖然不如傳統(tǒng)武士刀精工細作的效果,但相比于現(xiàn)代的機械打磨效果已經不相上下。
陳憲在鎮(zhèn)上鐵匠鋪里看到的刀劍都只是對刀刃部位進行粗粗的研磨,刀體上還保留著大量的鍛造痕跡,非常粗糙。比起這樣的刀劍,陳憲這把刀的研磨已經精美的不像話了。
接下來就是安裝刀鐔、刀柄,纏繩等工序,最后配裝刀鞘。
這些東西能提前準備的,陳憲早已經準備好了,比如刀譚,是在莊子里唯一的銅匠那里定做的,手藝著實一般,刀柄是在張柏、張松的父親,張木匠那里定做的,纏繩用的是普通的細麻繩。
刀鞘也是叫張木匠上門來配做的。
盡管陳憲已經將武士刀制作過程中的許多精細的工序取消了,但仍然花了大半個月才打造出一把。
陳憲帶著這把刀去求見了楊員外。
當楊員外從不起眼的木頭刀鞘中抽出刀的時候,臉上有些懶散和不耐的神情頓時大變。
通過這段時間的了解,陳憲知道,楊員外也是習武之人,而且武藝很高,據(jù)說在東莊子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
習武之人,自然識得寶刀,楊員外一眼就看出了這把刀的不凡之處。
不說別的,就光說刀刃上那密密麻麻的折疊鍛打產生的紋路,就已經顯示出這把刀的不凡。
楊員外讓人拿來十幾枚銅錢,放在一張方凳上,然后揮刀猛斬,十枚銅錢一分為二,散落一地,連方凳都差點被劈成了兩半。
楊員外并不關心灑落一地的銅錢,他第一時間提刀細看刀刃,刀刃完好無損。
他頓時忍不住忍不住說了一聲“好刀!”
楊員外嘆息的輕撫摸手中寶刀的刀鋒,半晌后才抬頭看著陳憲,問道:“這刀外形十分別致,某從未見過,不知是什么刀?!?p> 陳憲毫不臉紅的回道:“此乃唐刀,乃是我陳家傳承數(shù)百年的手藝?!?p> 楊員外聞言,微微有些出神,喃喃道:“唐刀!……難怪,難怪……”
拿著刀愛不釋手的摩挲了一會,楊員外收刀入鞘,面帶微笑的看著陳憲道:“看來二郎果真是名家之后,這唐刀已經算得上當世一流的寶刀了,不知二郎多久能鍛出一把?”
這個時代的人喜歡用排行來稱呼人,陳憲自稱排行老二,所以別人就能稱他陳二或者二郎,二郎算是一種比較親切的稱呼。
陳憲道:“某親自鍛造,大半個月才能出一把,若是能將那些徒弟帶出來,一個月至少能出十把刀?!?p> 楊員外聞言問道:“二郎難道就不怕手藝外傳嗎?”
陳憲自信的笑道:“沒有人能偷走我的手藝。”
楊員外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師傅教徒弟留一手才是應該的,傾囊相授才奇怪。
楊員外又輕輕將刀抽出,看著寒光閃閃的刀刃,說道:“二郎只管放手去做,這樣的寶刀,十貫一把,有多少,我要多少?!?p> 對于楊員外的給出的價格,陳憲只是笑著點了點頭,并沒有多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