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狹路相逢
美美的一覺醒來后,肖雅感覺精神飽滿,力量無窮。她拉開厚重的絨縵,明媚的陽光刷一下瀑布一樣透過白紗窗簾傾瀉在屋子的地上、墻上、床上,整個房間刷一下明亮了起來。好個秋高氣爽艷陽天哪!她佇立窗前,迎著太陽,昂起頭瞇上眼兩手平舉,最充分地張開胸懷,感受著陽光一點一點地溫暖起來。
感恩啊,太陽,給了我們光明和溫暖;感恩啊,地球,給了我們家。……
正當她暖洋洋喜滋滋享受著大自然無私的饋贈時,朱梅來了。
“看你紅光滿面,精神飽滿,是不需要吃早飯了?”
肖雅嫣然一笑,向窗外一指,“朱梅,你來看,那些林林總總的樹木,還有團團簇簇的花草,它們有了光明、溫暖和土地,就安逸、滿足地生生不息、周而復始地生長繁衍下去了。可是人卻不行,人還需要吃,就因為多了一個吃,所以人就不得安逸,不得滿足。就得滿世界尋找食物,尋找自己喜歡的食物?!?p> “你的意思是人的終極追求就是一個吃?”
“是基本追求,也是終極追求。不管多么偉大的偉人,多么牛皮的牛人,有著多少個追求,無限的夢想,只要把吃給他卡住了,一切就都成泡影了?!毙ぱ庞朴频卣f道。
“這好像誰都明白的道理啊?!敝烀凡幻靼仔ぱ艦槭裁磿嵵仄涫碌馗v這樣的常識中的常識。
“你明白的是道理,我說的是哲理。”肖雅瞪大眼睛望著朱梅。她要教會她從最平凡之中看到不平凡,從最簡單之中領悟不簡單。她覺得朱梅見風是風,見雨是雨,太單純,難以適應復雜、嚴酷的商戰(zhàn)。所以她要給她一些神秘和玄奧。讓她習慣于透過現(xiàn)象去尋求本質。
“這道理和哲理有什么區(qū)別嗎?你別是故弄玄虛嚇唬人吧?!敝烀饭粺o法領悟其中的深奧。
“俗話說,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各說各的理。這個理就是通常所說的道理,道理往往是基于自己的知識和經驗而得出的,所以同一事物,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理。而哲理,是基于事物的本質和規(guī)律得出的,不取決于人的意志。哲理在所有人面前只有一個?!毙ぱ磐烀窛u漸變得茫然起來的眼神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她并不指望朱梅一下子由單純變得復雜,由表面變得深邃起來,她只要她養(yǎng)成遇事思考和探索的習慣。
“我來就想叫你去宴春吃個早飯,你弄得這么復雜深奧,那到底吃還是不吃呢?”
肖雅看著朱梅可憐兮兮的樣子,又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俺?,不過不吃宴春,吃伙面?!?p> “吃伙面,你在西安天天吃面還沒有吃夠???我就想帶你去宴春好好吃一頓?!?p> “看看,天天吃面吃夠了,吃厭了,就不吃了,這就是你的道理吧??墒俏业牡览砟?,還想吃面,因為我喜歡伙面的口味,習慣了伙面的口味,我雖然在西安幾乎天天吃面,但不是伙面的口味。所以我要吃的其實不是面,是口味。在物質匱乏的年代,吃的本質是充饑,而現(xiàn)在是口味。明白了?”肖雅望著朱梅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有點兒懂了,肖雅姐,你在提示我提醒我,不能以己度人,不能表面論事。還真是呢,謝謝你,肖雅姐。吃面去吧。”朱梅說罷挽起肖雅,兩人說著笑著走出了酒店。
上午十點,肖雅帶著朱梅來到江海立信醫(yī)藥有限公司常務副總楊麗萍的辦公室。
“妹子,終于來了,過來,喝茶。”楊麗萍一副喜出望外的樣子,忙著讓座沏茶。
“福建巖茶,”肖雅似乎入神地聞著茶香,咂咂贊道,“好香,好香啊。”
“精靈鬼。”楊麗萍捧著她的紫砂壺坐到肖雅身邊,顯出親密無間的樣子。
肖雅看到楊麗萍安然落座,捧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楊姐,這是秦嶺八寶的藥王茶和手掌參?!?p> “啊呀,妹子,跟姐還這么客氣,秦嶺八寶現(xiàn)在很稀有了,真難為你了?!睏铥惼歼呅呎f邊打開禮盒。“啊呀,真像手掌呢,太有趣了?!?p> “這手掌參呢,是藥王孫思邈綁了東北的人參到太白山,人參逃回東北時,被綁著的手丟在太白山了,所以東北人參有根有須沒有手?!毙ぱ虐殃愶w講的故事又販賣了一次。為了強調手掌參的可貴,她又加油添醋地說道:“以后你吃人參呢,要帶著手掌參,這樣才完整,才最有功效?!?p> 楊麗萍聽完咯咯地大笑起來,“真的?這藥王也太有意思了,把人家綁了,人家不從,還把人手留下了,有點殘忍。瞧瞧多可愛的手啊,我得拿回去給我家人參配上。”
“藥王也是為了濟世救民,大仁不仁嘛。楊姐,這藥王茶呢,最適合您喝,藥王才配喝藥王,您是江海藥王,自然該喝藥王茶了?!毙ぱ胚呎f邊笑邊瞅著楊麗萍。
“嗨,你真是我的親妹子,有這么損姐的嗎,還藥王呢,有人要來搶飯碗了。”楊麗萍放下參盒,白了肖雅一眼,收起笑容,捧起茶壺喝起茶來。
肖雅眼見一擊收效,繼續(xù)推波助瀾,“瞧姐說的,誰吃了豹子膽,敢虎口奪食,搶您的飯碗?!?p> “妹子,你去了個把月,不知道啊。那軍開了家醫(yī)藥公司,把他的品種轉走不說,還從我這兒挖了幾個人,拐跑幾個供應商。挖我的墻角呀?!睏铥惼悸暽銋柕卣f道,一邊用手指叩著桌面。
“有這事啊,他哪來這么大膽哪?再說他這幾年從你這兒走貨,你也沒少幫他呀?!毙ぱ爬^續(xù)加油添柴。她知道楊麗萍自幼養(yǎng)尊處優(yōu),受不了委屈,又虛榮心超強,女強人的華麗外殼其實包裹著一顆脆弱的玻璃心。
“哪來的膽,管鮑沈竹風唄。一個騷狐貍。嘿,我看她能長多久?!?p> 肖雅見楊麗萍態(tài)度已經明朗,便乘勢說道:“楊姐別生氣,見利忘義之徒,您又不是沒見過,何必呢?反正要招標了,重新洗牌,拼實力唄。姐您能輸給他?”
“對了,妹子。姐晚上請你吃飯,正要跟你說這事呢,招標下來,你可不能變卦,姐指著你呢。你要跑了,姐可要投長江了。”楊麗萍拉過肖雅的手邊說邊揉捏著。
“哪能呢,姐您成天價妹子妹子的叫得那么歡,我能翻臉不認人嗎?只是這次招標恐怕要頭破血流的了,吉兇未知,生死未卜啊?!毙ぱ庞X得是時候試探下楊麗萍的底細了。
“省標不像市標,姐不能跟您打保票,但姐也有點路子,姐會全力以赴幫你的。放心,啊?!?p> “那肖雅先謝謝姐了。”肖雅看看時候差不多,準備起身告辭。
“慢著,姐這有點巖茶,拿著。來而不往非禮也。記著,晚上還在望江樓V5,你跟這位妹子一起來。有個人你一定要見見?!睏铥惼颊f著神秘地一笑。
下午五點,肖雅和朱梅離開江海人民醫(yī)院,來到肖雅下榻的皇冠假日酒店。
肖雅打開行李箱,找出一身鵝黃色小V領短袖兩件套,對著鏡子試了試,朱梅直說,“好看,好看?!毙ぱ畔矚g暖色系衣服,紅色、黃色、棕色、紫色,尤其紅色偏多,她覺得穿在身上熱情奔放,生氣勃勃,思維活躍,能調動情緒,加深印象。
楊麗萍說的那位神秘人物,應該是她沒有見過,但既然她說一定要見見,肖雅猜想應該跟這次招標有關,因為她回來的目的就是招標,楊麗萍也清楚。所以她選了套黃色系衣服,既不像紅色系那么鮮艷奪目,容易喧賓奪主,又清新溫暖,讓人印象深刻。特別適合陌生會面。
“肖雅姐,要么我就不去了吧?!敝烀封钼醯卣f道。
“為啥?”肖雅邊換衣服邊問道。
“你們都是那么厲害的人,我有點不適應。”
“那你打算永遠不適應嗎,人總是從不適應到適應的。我一早跟你講了那么多,就是讓你有個心理準備,這幾天你就跟著我適應適應。以你的悟性,不出一個月就該適應了。啊?!?p> 當肖雅和朱梅走進包廂時,楊麗萍從主位上站了起來伸手朝她左手的主賓位一指示意肖雅坐下。朱梅則坐在肖雅旁邊。
楊麗萍右手已經坐著一位紫色連衣裙的年輕女子。肖雅抬眼看去,只見一張漂亮的鵝蛋臉嵌著兩只孔雀眼,精心勾畫的紫紅色眼線營造了夢幻般的效果,秀挺的鼻梁下面是兩片厚厚的嘴唇,涂著淺紅色唇彩,閃著耀眼的光亮。一頭秀發(fā)瀑布般朝后披下,烏黑發(fā)亮。整個造型使肖雅想起了記不清是哪部電影中的美麗女巫。
楊麗萍一身銀白色的旗袍裙,裹著跟女巫一樣豐滿的身子,兩只丹鳳眼覆蓋著長長的睫毛,透著明亮的光。
“這是山東管鮑藥業(yè)的沈竹風”,楊麗萍向肖雅介紹道。
“這是西安青囊藥業(yè)的肖雅和朱梅”,楊麗萍又向沈竹風介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