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智斗
沈竹風剛一露頭,便招到肖雅的迎頭痛擊。但這個女巫一樣的女人,有著邪惡的目的和蛇蝎的心腸,她一定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她的存在,不僅對青囊,對整個藥界都是個禍害。昨天的恥辱,一定埋下了仇恨的種子,沈竹風絕不會善罷甘收,必定會尋釁滋事,伺機報復(fù)。肖雅感到這個女人就像傳說中的小黑龍,必須除去。
她走向窗口,拉開絨縵,張開胸懷,盡力吸收著太陽的能量,讓身心溫暖起來,充實起來,強大起來。
上午十點,肖雅接到張琳電話,還是請她吃飯的事。那就吃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準備好幾份禮物,以防甚至她基本肯定有不速之客。
接著,她給公司市場部調(diào)研組發(fā)出指令,將山東管鮑藥業(yè)和沈竹風列為一級信息采集對象,每天例行通報一次,重大信息隨時通報。
晚上六點,肖雅帶著朱梅來到錦繡江南大酒店。
和昨晚一樣,依然是四個人,座次不變,唯一不同的是主位的楊麗萍換成了張琳。
沈竹風今天穿了一身青色低V短袖兩件套,一頭黑發(fā)高高地盤在頭頂,像一團蜷伏的蛇。
肖雅身著白色圓領(lǐng)短袖兩件套,胸前用銀絲繡著一把小巧的斧頭。一頭秀發(fā)清湯掛面般自然下垂著。
“肖雅妹子,我們又見面了,真是好人多相聚啊?!鄙蛑耧L見肖雅一落座,連忙溫柔地笑著說道。
肖雅接過張琳遞過的水杯,喝了一口,悠悠地說道,“不會是冤家路窄吧?!?p> “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何況我們不是冤家呢。我沈竹風昨晚領(lǐng)教了妹妹的厲害,我鐵了心要巴結(jié)上妹妹呢?!?p> “是嗎?一個想要稱霸天下的人,會去巴結(jié)一個胸無大志的布衣小民?”肖雅一邊喝著水,一邊低聲慢語地說道。
“兩位姐姐,朱梅妹子,我們邊吃邊聊吧。今天是為肖雅姐接風的,一個月不見,真還想得慌呢。來,我們先一起走一個,歡迎肖雅姐回到江海?!睆埩瘴⑿χぱ乓粋?cè)頭,接著優(yōu)雅地一飲而盡。
肖雅對于再次與沈竹風面對面坐在一張桌上,雖然感到意外,但已不像昨天有那么一點驚疑了,因為昨天的相遇,肖雅已經(jīng)在心里給沈竹風畫了一幅女巫的像,女巫,就是游走于人鬼之間的游魂,在哪里出現(xiàn)都不奇怪。
她喝完酒轉(zhuǎn)過身對張琳說道:“真的想姐嗎?”
“真的,姐,我也說不上什么原因,反正就是想,想見著你,想跟你聊,海聊。來,敬你一杯。”張琳一臉誠懇地說著喝完了酒。
“緣,緣分,咱倆有緣?!毙ぱ藕韧昃婆呐膹埩盏氖直?。
“肖雅妹子,我敬你一杯,昨天嘛,我自不量力,口出狂言。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這張破嘴?!鄙蛑耧L語氣柔和謙遜,完全沒有了昨天的高亢激昂。
肖雅靜靜地看著她,慢慢地端起酒杯,“喝”。
“對了,肖雅姐,我給介紹一下,風姐也是我們健力醫(yī)藥公司的股東。目前她不方便掛職,所以知道的人不多?!睆埩赵捯魟偮洌ぱ啪o接著說道,“那么,昨天的身份是山東管鮑藥業(yè)的省經(jīng)理,今天的身份是江蘇健力醫(yī)藥的股東。對嗎?”
“見笑了,肖雅妹子。那軍、張琳他們想搭個平臺,方便做事。承蒙他們看得起我,我呢,也有點資源能幫到他們,就一塊兒鬧騰了。以后還請妹子多多關(guān)照啊。來,姐敬你一杯?!鄙蛑耧L說罷一飲而盡。
女巫啊,果真是女巫。昨天今天兩個身份兩個人樣,或者說鬼樣。這種百變神功,肖雅心里只有佩服,只有感慨。如果讓她去演雙料間諜,沒準就拿奧斯卡。
肖雅喝完酒笑了笑,輕輕地搖著頭說道:“你也想同逐兩兔?!?p> “妹子,說啥呢,姐沒聽清?!?p> “我是祝福你呢。來,走一個?!毙ぱ鸥呗暫暗?。
“那太謝謝妹子了?!鄙蛑耧L裂開兩片厚嘴唇咯咯笑著喝了下去。
“那你們健力跟楊姐他們立信不是有得一拼了吧,你不會也想把她滅了稱霸天下吧?!毙ぱ旁囂街f道。
“哪能呀,妹子。健力跟管鮑不一樣,健力才起步,哪有實力呀?!鄙蛑耧L認真地說道。
“那要多久呢?”肖雅進一步試探道。
“三年吧,沒有三年,管鮑也支撐不住健力啊?!鄙蛑耧L兩頰微紅,開始興奮起來,“健力要靠這次省標以后承載管鮑藥業(yè)全省的配送任務(wù),來拉動銷售,擴大體量,吸引其他供應(yīng)商,積聚實力,然后再圖其他。”
“那要是管鮑落標呢?”
“管鮑不可能全部落標,也不可能全部中標,因為有你妹子在幫著青囊。如果妹子愿意幫幫健力,健力會送給妹子一部分干股,不用你掏錢。”沈竹風邊說邊期待地望著肖雅。
肖雅不動聲色地繼續(xù)探詢道,“要怎么幫?”
“管鮑和青囊各分一半中標,我倆對公司都好交待,中標以后,兩家所有品種全部由健力負責全省配送。”沈竹風壓低聲音說道。
真可謂用心良苦啊,沈竹風如此設(shè)計,既避免了青囊和管鮑招標時的血拼,又確保了將兩家公司的全省配送裝進了健力,這對健力來說是個快速提升銷售,快速提高市場競爭力的最佳捷徑。
肖雅靜靜地思考著,她要權(quán)衡利弊。如果接受沈竹風的建議,最大的好處是避免了跟管鮑的血拼,最大的弊端是萬一健力出現(xiàn)問題,將會影響全省的供貨。而健力剛剛起步,那軍、張琳包括沈竹風都缺乏管理商業(yè)公司的經(jīng)驗和能力。那軍和沈竹風又都是不擇手段,唯利是圖的肖小之輩,健力的風險概率很大。如果不接受建議,那就要應(yīng)對沈竹風這個女巫無處不在的陰魂的困擾和作怪。招標的結(jié)果也不會太理想。
肖雅陷入了兩難境地。她轉(zhuǎn)過頭看著朱梅。
朱梅微微一笑,端起酒杯,“三位姐姐,這么大的事,你們慢慢考慮,牽涉好多方的利益,必須謹慎穩(wěn)妥。來,我先敬一杯,為了鳳姐這個偉大的設(shè)想,干。”
沈竹風一聽,心里樂滋滋的,連忙舉杯,“肖雅妹子,不急,先喝酒?!闭f罷,先自一飲而盡。
“我同意,”肖雅突然說道,“不過我的股份不是干股,是實股,而且要百分之五十一控股?!毙ぱ耪f完一干而盡。
沈竹風聽完,半張著嘴愣怔在那兒半天說不出話來。她怎么也沒有想到肖雅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她一控股,那公司控制權(quán)就由那軍轉(zhuǎn)到了她手里。而她沈竹風縱有千般變化萬般本事,自忖對這個肖雅也是著實奈何不得的。
張琳一看僵著了,連忙笑著說道,“兩位姐,剛才朱梅妹子不是說了嗎,這事大著呢,不急,慢慢想想,好事多磨嘛。來,喝酒?!?p> 沈竹風端起酒杯喝完,低著頭一聲不吭,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的滋味。她昨晚幾乎一宵未睡,眼前總是揮之不去的鵝黃色的肖雅的影子,一想起她連珠炮般的責問就恐懼得心臟揪縮起來,這哪是個文弱書生,活脫脫一個小夜叉,是她沈竹風天生的克星,與這樣的人做對手,實在是一場噩夢。無論如何她不愿意將這場噩夢持續(xù)下去。她絞盡腦汁,搜索枯腸,終于想到一條化敵為友的妙策,顧不得徹夜未眠的困乏,天一亮便打電話給那軍,深入淺出地敘述了她的奇思妙想。那軍耐著性子聽了足足半小時,終于明白了她的意思,丟下一句話,“行,你看著辦吧?!笨墒?,未曾料到,這個小夜叉胃口竟如此之大,竟要一口將她生吞了下去。想想這有多么的恐怖。而要是不答應(yīng),那就只有繼續(xù)為敵,但她實在恐懼這樣的噩夢,這會讓她永無寧日。無論如何她要作一次最后的努力。
她強打起精神,鼓足力氣說道,“要么我再跟那軍商量下,讓你做大股東,但不控股。你看怎樣?”
“不行,必須控股。”肖雅堅決地說道。她明白即便大股東,但對方幾人的股份加在一起,也依然掌握著公司的控制權(quán)。沈竹風在玩障眼法,焉能逃過肖雅的法眼。
沈竹風的孔雀眼中剛剛亮起的最后一點希望之光終于慢慢地熄滅了,她絕望地長長地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