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還回頭,詢問在下方的自家父母。
可那些父母也是面露難色。
選擇剿匪吧,完成任務(wù)后可以直接歸家,但是并不能保證是否安全。
選擇服役兩年的話,雖性命無憂,但時間悠久,不確定性因素太多。
里正是個上了歲數(shù),有著一頭白發(fā)和一副長白須的老者,他看著面前的三人臉上的為難之色,也是稍微嘆了口氣。
他活了很久了,久到這世間百態(tài)都看了個遍。
原先的泗水郡還不是秦國的泗水郡,而是楚國的泗水郡,而他也是從楚國人,成了秦國人。
但這又與他有何干系,他只不過是生活在泗水郡中,沛縣下的一個小小村落的村民。
隨著年歲的增長,他也成了這個鄉(xiāng)里年紀(jì)最長,威望最高的族老,自然而然的他成了所謂的里正。
許多年輕的孩子都是經(jīng)過他,前往郡治,前往邊疆服役,有的人回來了,有的人卻永遠(yuǎn)的留在了邊疆。
此次也不例外,作為沛縣的百姓,他怎么可能會沒聽過棲山山賊的事情。
上次剿匪,鄉(xiāng)里就有正在服役的人參與剿滅匪徒。
他還記得那個孩子,很壯實(shí),很是憨厚,笑起來很燦爛。
結(jié)果呢,多陽光的一個孩子,當(dāng)初是走著離開鄉(xiāng)里的,回來的時候卻是被車給運(yùn)回來的。
上次剿匪損傷慘重,這次征兵前去剿匪,領(lǐng)頭的居然是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亭長,這讓他根本就放心不下。
可政令一旦下達(dá),他根本就沒有拒絕的余地。
看著面前那三位才剛剛成年的小伙兒,里正嘆了口氣。
“既然選不出,那就抓鬮吧,聽天由命?!?p> 此話一出,鄉(xiāng)民們紛紛點(diǎn)頭贊同。
那三位年輕人也沒有拒絕,顯然也是認(rèn)同里正此舉。
遇事不決,卜問上天最為合適。
很快就有人拿著三枚竹簡走了過來。
“來抽吧,這三枚竹簡,兩長一短,抽到短的便參與此次服役吧。”
三人面面相覷,最后牛家長子牛喜緊握拳頭,上前抓住其中一枚竹簡的一端。
所有人屏息。
長的!
牛喜松了口氣。
在場他的父母也松了口氣。
現(xiàn)也只剩兩枚竹簡了。
李木與張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選擇上去抽。
畢竟現(xiàn)在的機(jī)會也就是一半一半了。
“李木,你來抽吧?!崩镎n老的聲音響起。
被點(diǎn)到名的年輕人此刻也硬著頭皮,抓向了兩枚竹簡中的其中一枚。
在場所有人再次屏息。
下一刻,遺憾聲感嘆聲四起。
李木抽到的竹簡明顯比牛喜的短了一小節(jié)。
里正似為了證明公正,也是取出了那最后一枚竹簡。
在場的人都很是明了最終的結(jié)果了。
不知道該說李木運(yùn)氣是好還是不好,反正此次棲山剿匪的隊(duì)伍中,必定是有他一份了。
李木自己此刻也是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哭喪個臉,一時之間五味雜陳。
里正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好好照顧自己,真要打起來,別沖最前面就行了,爭取活著回來!”
李木聞言臉色更是蒼白了。
李父李母此刻也是上前,聲音有些顫抖。
“族老,此次剿匪真的很危險嗎?”
里正看著眼前那兩位,最終還是選擇沒有將自己的心里話給說出來。
他搖了搖頭。
“李木這小子還算機(jī)靈,不至于回不來?!?p> 似乎是看李父李母還是很擔(dān)憂,補(bǔ)充道:“況且,只要回來了,他也不需要再去服役兩年了,還是很劃算的?!?p> 李父聞言,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只是看向李木的眼神仍是有些擔(dān)憂。
李母則是眼含著淚水,扯著李木的耳朵大喊。
“你這臭小子!給我活著回來知道嗎!”
李木被扯疼了,但也沒有制止母親,反而齜牙咧嘴笑道:“娘親,你兒子我一定會活著回來的!”
“我還要好好孝敬你們二位呢!”
牛喜和張松雖然沒有被選中,也沒有很高興的樣子,因?yàn)榈戎麄兊?,是為期兩年的服役生涯?p> 里正嘆了口氣,渾濁的雙眼有些晶瑩的淚光。
這一幕也同時在沛縣的各個鄉(xiāng)里發(fā)生著。
.......
在各個鄉(xiāng)里都在征兵的同時,姬琰此刻正與蕭何一同漫步在沛縣閭左的小巷子里。
王浩跟在他們的身后,可憐的王宇又被姬琰安排留下來守家了。
姬琰從未來過這閭左地區(qū)。
閭左是貧民居住的地方,也就是所謂的貧民窟。
姬琰也就在閭右地區(qū)活動,因?yàn)閯⒏闶窃陂傆摇?p> 這也算是他第一次來這,此刻也是十分的好奇。
周圍的巷子皆是用低矮的土石夯成的,有的甚至只是用籬笆將兩戶人家給區(qū)別開來。
且巷子十分狹窄,僅僅只容一人通過。
要想閭右的巷子,那刻是連馬車都能通過的,這里的貧困一想而知。
而且周圍十分的安靜。
當(dāng)然,這里的安靜指的是沒有一聲狗吠,也沒有豬的叫聲。
要知道,在秦朝,如果前院養(yǎng)不起狗,后院養(yǎng)不起豬,那是真的窮的叮當(dāng)響。
他在劉府的時候,經(jīng)常能聽到別處府邸的狗叫聲的。
“這地下市場會在這?我一直以為會在閭右地區(qū)?!?p> 蕭何聽到姬琰的發(fā)問,開口解釋道:“越窮的人,越愛賭,幻想著能靠賭,來發(fā)家致富。反觀那些富人,家大業(yè)大的,賭只是為了樂趣?!?p> 姬琰了然,也不再多問什么。
他畢竟長這么大,也沒去過什么賭館,還是很多地方不大清楚的。
蕭何帶著他們,避開人流,朝著更深處進(jìn)發(fā)。
“公子,戴上這個。”
蕭何走著走著,突然從他提了很久的布袋子中,取出一個青銅面具來。
姬琰見狀,更是好奇了。
“這是為什么?”
“畢竟地下市場也算是觸犯法律的地方,戴上面具就沒人知道你是誰了,不然哪天被仇家告到縣衙,那不就得玩完兒!”
姬琰聞言一凜,蕭何說的確實(shí)很有道理。
這家伙兒不會是經(jīng)常去吧,怎么感覺他對這些都這么清楚!
接過面具的同時,他還偷偷打量了一下蕭何。
只可惜蕭何已經(jīng)將面具覆上了臉,看不清他的表情了。
姬琰笑著搖搖頭,也將面具戴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