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自暴自棄
飛龍山谷最上游,一面高聳懸崖下,有一處泉眼,泉水從地下冒出來,在這里匯流成了一個小湖。
他們從山崗走到谷底的位置,位于小溪的下游,順著小溪往上走大概十多公里才能到達(dá)生命之泉。
小溪的水流不大,但足以順著狹長的山谷一直流淌,滋潤養(yǎng)育整個山谷的草木和飛龍。
地龍和青龍能夠進(jìn)入山谷,已經(jīng)是它們幾輩子修來的福分,斷然不可能順流往上,進(jìn)入生命之泉核心地帶。
它們扭動碩大的屁股,動作一致的騷,歡快的跑到小溪邊,彎下巨大的頭顱,鯨吞吸水。它們體型龐大,嘴巴也很大,導(dǎo)致小溪下游斷流,引得下游的飛龍吼聲陣陣。
一個外來者,居然如此放肆。
地龍和青龍嚇了一跳,不過這倆個龐大的家伙,已經(jīng)喝得肚子圓滾滾,躺在柔軟的草地上,四蹄朝天,醉生夢死,在那里一動不動就像死了一樣。
李清湖順著小溪往上走,小溪兩旁長滿了郁郁蔥蔥的綠草和低矮小樹。每一株綠草都是彎著腰,艱難的撐起一朵艷麗的鮮花。低矮小樹的綠葉背后,一個個小果實羞澀的躲在那里。
小湖旁邊,百花盛開,爭奇斗艷,一顆顆碩大如磨盤的靈果,把小樹壓得幾乎要攔腰折斷。
周圍的一切,是如此的奇妙。唯獨那個小湖,輕風(fēng)吹過,波光粼粼,看起來是如此的平平無奇,平凡之下其實暗含無窮玄機。
李清湖脫光衣物,站上一塊伸向湖面的光滑石頭,動作熟練的一個猛子扎進(jìn)水里。
來到山崖下,距離湖面兩米左右的高度,小洞口的水流嘩啦啦沖刷下來,把頭發(fā)緊緊地貼在頭皮上。
泉水沖刷在身上,除了嘩啦啦的嘈雜水聲,再也沒有任何感覺。
生命之泉的泉水,全都是由靈氣凝華而成,全天下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處如此濃郁如此純凈的靈氣。
只要是個正常人,處在這個位置,不是說如何感觸靈氣,如何煉化靈氣,這些難題都不存在,唯一需要擔(dān)心的是涌入體內(nèi)的靈氣,會不會太多了。
這么濃郁的靈氣,就算是天賦最差的人,在這里一樣能夠修煉。
靈氣會透過皮膚,涌進(jìn)身體內(nèi)部,讓身體等到蛻變,然后升華。
當(dāng)年,他就是這樣,短短的幾年時間,進(jìn)入玄關(guān)鏡錘煉肉身,進(jìn)入地黃境凝聚七輪,進(jìn)入天梯鏡顯現(xiàn)三魂,進(jìn)入通神鏡掌握天地之力。
再然后,在這天下走一遭,與盛名已久的高手過招,順利進(jìn)入大道鏡,無敵于天下。
這段毫無波瀾的人生,簡直是一個童話故事。
李清湖從水流下出來,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fā),水花四濺,枯瘦的身軀仰躺在水面上,一動不動,水波一點點的把他推動,漫無目的漂浮在湖面上。
那雙藍(lán)色的雙眸,無神的盯著天空,思緒飄飛。
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會這樣?
他的身體,就像是一塊石頭,冷冰冰,死氣沉沉。
再也不能修煉了,身體對靈氣毫無反應(yīng)。
如果在這里都不能修煉,那么真的就不可能走上修行之路了。
修行之門,看起來已經(jīng)徹底對他關(guān)閉。
那些毀掉我的人,那些殺死我的孩子的劊子手,他們不可饒恕,罪該萬死。
可如今,他們還在快活的活著。
這片天下,欠著我的太多太多了,如果不討回來,重活過來,又有什么意義。
像幽冥之地里面的那些骷髏一樣,茫然的行走,毫無所求,毫無情緒,茍活在這世上?
那樣的生活,還不如糞坑里的蛆蟲,蛆蟲在那骯臟的地方還能嗅到食物的甜美,我對吃飯喝水沒有太多的需求,失去了作為人的很多樂趣,活著僅僅是還活著。
活著?
我未必是個活人,只能算是個活死人。
不,不,我不能這樣下去,我要修煉,我要變強!
我要復(fù)仇!
那些陰險、殘忍的人,全都該死!
平靜的外表下,內(nèi)心非常不甘,在一遍遍的無聲咆哮。
這個世界充滿了惡意,讓他沖上山巔,而后重重的摔落山谷,粉身碎骨還不夠,還要一次又一次的往傷口上撒鹽,簡直生不如死。
他沖上岸邊,撿了一塊鋒利的石頭,用石頭狠狠地劃開手臂,頓時皮肉綻開,裂開一條深可見骨的狹長傷口。
沒有鮮血從傷口留下來,只有藍(lán)色的冥氣在傷口上閃爍微弱的光芒,傷口正在快速愈合,很快便恢復(fù)如初。
“啊啊啊……”
李清湖一邊撕心裂肺的吶喊,一邊拼命地用石頭劃開自己的身體,整張臉皮被扯下來扔在地上,腸子從肚子里流淌出來然后一截截被割掉,甚至于用大石頭敲掉半邊腦袋。
他的整個身體變得像是一塊破布,千瘡百孔,慘不忍睹。
扔掉手中的石頭,一頭扎進(jìn)靈氣凝聚而成的湖水中,靈氣沖刷著傷口,卻沒有一絲一毫被身體吸收。
身體沉入水底,嘴巴張開,任由湖水灌進(jìn)肚子里。
他在湖底踩著干凈的鵝卵石,一步步走到岸邊。
一肚子的湖水,從嘴角溢出,沒有一點用處,還不如普通的冷水,冷水至少還能滋潤一下干涸的身體。
這里對于外面的人來說,簡直是修煉的洞天福地,可對他卻沒有一點點價值。
身體多次受到重傷,也引起了一些變化。體內(nèi)藍(lán)色冥氣流轉(zhuǎn)之下,半邊腦袋也能夠很快恢復(fù),不過骨頭的恢復(fù)速度比較慢,而且消耗掉體內(nèi)很多的冥氣。
直到體內(nèi)的冥氣,變得無比的暗淡,身體隨之變得很虛弱,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跌坐在湖邊。
他已經(jīng)喪心病狂,摧殘自己的身體,想用肉體的傷痛,來掩蓋內(nèi)心的絕望。
可是他失敗了,身體被摧殘成那樣,卻感覺不到一點痛覺,傷口也快速恢復(fù)。
他想死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隨著體內(nèi)冥氣的淡薄,身體除了出現(xiàn)虛弱之外,徹骨的寒冷襲來,那種冷意,是當(dāng)初陰魂殘存于世的時候,出現(xiàn)的那種感覺。這種冷,陰森森,無處躲藏,恐怖如斯。
吼!
一聲振聾發(fā)聵的吼聲驟然響起,音浪震得湖面波瀾蕩漾,天空中一片巨大的黑云飛速掠過,轉(zhuǎn)眼間,原本蹲在歪脖子大樹上的阿憨,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天邊。
小溪下游,地龍和青龍原本仰躺在草地里,正在美滋滋的消化肚子里的靈水,忽然狂風(fēng)呼嘯而過,樹梢上,一只翼展將近千米的飛龍,低飛過來。
巨大陰影之下,是無邊無際的壓迫力。
周圍所有的飛龍,驚恐的飛上天空,遠(yuǎn)遁而去。
地龍和青龍翻起來,匍匐在地,瑟瑟發(fā)抖。
轟的一聲,阿憨兩只巨大的爪子重重的落在地上,就落在地龍和青龍旁邊,泥土翻飛,直接把地龍和青龍掩埋。
地龍和青龍抖落泥土,發(fā)出嗚嗚低鳴,顯然是在求饒,它們都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這只巨龍。
阿憨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珠子看都沒看匍匐在那里的地龍和青龍,爪子如勾,抓向地面,直接伸向地下。
爪子猛地抽出,地下出現(xiàn)一個大洞,泥土里面涌現(xiàn)出一股鮮血,洞口周圍泥土隆起翻開,一個巨大的身形被鋒利的爪子勾住,從地下翻了出來。
砰地一聲,一只大龍的尸體落在地龍和青龍前面,已經(jīng)開膛破肚,死透了。
李清湖在遠(yuǎn)處已經(jīng)聽到地龍和青龍的鳴叫聲,一方面是向巨龍求饒,另一方面顯然是在向他求救。
不知道那邊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他必須要去看一看。
念頭一動,一塊彼岸花從小世界來到手上,咬了一口,有著濃郁芳香的汁液,從口腔流入胃部,接著便感覺到胃部是一個火爐,烘烤整個身體,驅(qū)散一身的寒意。
這就是他留下大部分彼岸花的原因,他早就發(fā)現(xiàn)自己體內(nèi)冥氣,一直在消耗。
他現(xiàn)在的身體,就和那些骷髏一樣,需要冥氣充當(dāng)能量,沒有冥氣,連走路都成問題。
他以前是大道鏡的高手,現(xiàn)在修行沒了,但是見識還在。
這是他第一次吃下彼岸花,能夠清晰感覺到彼岸花提供的冥氣,與自己之前在深淵吃下的魚餌完全不同。那魚餌能夠壯大他的魂魄,甚至讓他魂魄凝實。
彼岸花的功效,或許能夠滋補魂魄,但更多是為身體提供所需的力量。
李清湖看著手中的彼岸花,臉色漸漸不對勁,除了自己咬了一口之外,另一頭居然有一排密密麻麻的牙印!
之前拿到兩個床板那么大的一瓣彼岸花,后來分割成了很多方形的小塊,手中接連出現(xiàn)幾塊彼岸花,全都都是有一面有一排密密麻麻的牙印。
偷吃彼岸花的人,不敢做得太過火,每一塊彼岸花都是只吃一小部分,想要以此蒙混過關(guān)。
可是這個饞貓,是不是太傻了。你還不如一整塊吃掉,像現(xiàn)在這樣每一塊都吃一點,上面的牙印是不是太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