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別人喂藥,她可能會被藥的苦澀折磨好久,自己一口悶了的話,至少一會兒就完事了,苦也只是苦一瞬。
撇了撇嘴放下藥碗,不由自主的感嘆了一句:“真苦”
劉燾看她那呲牙咧嘴,深惡痛絕的表情,笑道:“藥就是藥,你還指望著它好喝不成?”邊說著,一邊將喝干凈的藥碗放到托盤上,拿過手帕給江瀾擦了擦嘴角殘留的藥汁,道:“若是不想喝藥啊,下次就別生病。”
江瀾本來還有些昏昏沉沉的,被這苦的要死的藥的味道一激,只覺得自己四肢八骸,五臟六腑都通暢了些許,頭腦頓時清明了起來,也沒了睡意,索性坐好了,裹了裹身上的被子,道:“阿娘,阿爹和哥哥呢?怎么沒見著他們?”
“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劉燾問道。
“卯時啊?!苯瓰懖患偎妓鞯拇鸬?,許是因為發(fā)熱,她的頭腦一時轉(zhuǎn)不過來,呆愣愣的道:“怎么了?”
“你燒傻了不成?”劉燾無奈道:“這個時辰,你爹和你哥還正在上朝呢?!?p> 江瀾臉上漏出一絲尷尬,悻悻的笑了一聲道,端起一杯水掩蓋尷尬,道:“哦,哈哈,這樣啊?!?p> 頓了頓,又想起來上書房的事,問道:“那,阿娘,我上書房那邊……”
“放心吧,給你告假了”劉燾邊說著,邊催促著她躺下歇會,道:“你們先生是太傅查的嚴,阿娘知道,你就放一萬個心吧,你先躺下歇會吧。”
江瀾藥味的苦澀勁兒已經(jīng)過去,也自然而然的涌上來一股疲倦,順著劉燾的動作也乖乖躺下了。
劉燾看著江瀾重新睡下了,這才悄聲離開房,輕聲合上屋門后,對門外一同出來的采衣道:“好好照顧小姐”這才離開江瀾的小院。
可能是因為發(fā)燒的緣故,江瀾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wěn),劉燾剛走了沒兩個時辰,她就醒了過來。
采衣連忙伺候江瀾起床,探了探江瀾的額頭試了試溫度,有些擔(dān)心的道:“奴婢看小姐面色還是不是很好,小姐要不再休息一會?”
“可不了”江瀾連忙道:“在躺下去,我身子骨都快散架了,一病沒好,倒還再悶出別的病來。”
起了床,江瀾肚子一陣叫,早上剛起的時候,她沒胃口吃飯,現(xiàn)在卻感覺到餓了,道:“姑姑,有沒有什么吃的???我餓了”
“有有有,就在小廚房的灶上一直溫著呢。早上的時候看小姐沒胃口,沒吃一點東西,奴婢就知道小姐再醒了一定餓?!苯瓰懸贿呎f著,一邊招呼著人將白粥小菜端上來:“小姐現(xiàn)在生著病,飲食還是清淡一些好?!?p> 江瀾現(xiàn)在已經(jīng)餓到不挑了,白粥都喝的分外甜,邊吃邊道:“還是姑姑待我好”
“小姐慢點,別噎著”
江瀾幾乎風(fēng)卷殘云般吃完了飯,雖然吃的快,但動作仍然是與生俱來的優(yōu)雅,倒不是顯得多么狼狽。
江瀾看著飯菜撤下去,眼巴巴的望著采衣道:“姑姑,我想出去走走散散心,在屋子里太悶了”
“不行?!辈梢聼o情拒絕。
采衣是將江瀾從小照顧到大的,在侯爺那邊,也是頗的信任,江瀾對她也有幾分尊敬。
“……”江瀾踢了踢腿:“為什么啊?”
采衣道:“公主吩咐過要讓小姐好好養(yǎng)病,更何況現(xiàn)在外面天氣又寒,小姐的燒還沒全退,要是出去,萬一病又加重了怎么辦呢?”
“……可是在屋里好悶啊”
“那奴婢去給小姐再多開幾扇窗透透氣?”
“算了,不用了”江瀾想要的是出去,可不是什么開開窗戶。
江瀾正郁悶著,小院外面就穿來一陣聲響,采衣聞聲,連忙出去看了一下,回來對江瀾笑道:“小姐,世子爺過來了,這下你不悶了吧?”
“哥哥?!”江瀾驚喜道,話音未落,一道身著藏青竹紋袍,身形欣長的男子就走了進來:“是我,阿瀾又在屋子里待悶了?”
“哥哥,我都在屋里待了一上午了,又沒人陪我說話解悶兒,要是你,悶不悶?”江瀾不滿的道。
頓了頓,繼續(xù)說道:“哥哥這幾天不是一直在司禮監(jiān)嗎?今日怎么回來的這么早?”
“這不是聽說你病了嗎?你可是咱們武陵侯府的獨女,我唯一的妹妹啊,當(dāng)哥怎么能不擔(dān)心?”武陵侯世子江容與道。
“小病而已,哥你就會哄我”江瀾笑了笑,無奈道。
武陵侯府子嗣單薄,迄今為止,府上的子嗣也就兩人,江瀾與江容與。
武陵侯江孜與劉燾多年來夫妻恩愛,江孜又是長情之人,侯府內(nèi)竟無一個侍妾,唯二的兩個孩子,江瀾和江容與皆是嫡出,兩人自小關(guān)系就親近,江容與對自己唯一的妹妹更是疼愛有加。
“好啦,沒哄你,哥是真擔(dān)心你。”江容與看了看江瀾蒼白毫無血色的臉,無奈道。
“那哥哥是不是一會就要回去了?”江瀾做正了問道。
“沒錯”江容與嘆了口氣道:“臨近冬至,朝廷里事務(wù)繁忙,你也知道,更何況今年冬至狄人還會來訪,更是半點馬虎不得,阿爹到現(xiàn)在都忙得沒法抽身,也只能讓我回來替他看看你。不過你放心,哥給你帶了些新奇的小玩意,你拿來解解悶兒?!闭f完了,摸了摸江瀾的頭,起身就要離開。
“哥哥這么快就走么?這才坐了多一會,凳子都還沒坐熱乎呢?!苯瓰懸姞?,連忙跟著起身去送,江容與看穿了她的小企圖,將她攔在屋內(nèi),道:“走了,不用出來了?!?p> 江瀾被攔在屋里,只得乖乖回了屋,看書打發(fā)時間。
上書房里,一向習(xí)慣了江瀾在自己身邊的劉璟,見自己身邊的座位空了一上午,心里一上午都涌著一種莫名的情緒,悶悶的堵在心口,說不上來是什么感受。
終于,下午的時候,劉璟實在忍不住了,干脆去找了劉旸,劉旸對劉璟的到來很是意外,挑了挑眉,有些疑惑,但還是語氣溫和的道:“九弟有什么事嗎?”
劉璟道:“二哥,她……今天為什么沒過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誰?阿瀾嗎?”劉旸疑惑道。劉璟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劉旸見狀,溫和道:“阿瀾今天身子不舒服,在家養(yǎng)病呢,正巧我今天下了學(xué)打算去看她,一個人去正覺孤單,你可以陪著我一起去嗎?”
劉璟點了點頭,他生母不過是小小的一個美人,雖然比較受寵,但到底人微言輕,與長公主自然沒什么交情,他自己貿(mào)然拜訪,也很是不妥,恐怕還會引起父皇對自己的猜忌,而這時候剛好劉旸給了他一個臺階下,他心里默默的感激。
好不容易等到先生下學(xué),劉璟跟著劉旸去了長公主府,長公主見劉旸還帶了一個人,稍微吃驚了一瞬,但到底是深宮里長大的人,圓滑的很,好好的招待了兩個人。
劉旸說明來意,劉燾稍微思索了一瞬,自己的阿瀾現(xiàn)在也不是當(dāng)初的小孩子了,可以無所顧忌,但面前的人一個是太子,另外一個,雖然現(xiàn)在不起眼,可劉燾也算是閱人無數(shù),身上的那股氣度,這個現(xiàn)在默默無聞的劉璟日后絕對不會是池中物,現(xiàn)在她有靠山,可皇帝身子已經(jīng)江河日下了,皇帝死了,她依靠誰?
不想得罪這兩個人,她還是帶著二人去了江瀾的小院,反正采衣回稟的,江瀾現(xiàn)在自己一個人也是無聊的很,就當(dāng)是去幾個人陪她吧。
“小姐,太子殿下和九殿下來看你了”采衣見兩人過來,連忙通傳。
“快請進來。”江瀾放下手里的雜書,興奮道,她已經(jīng)悶了快一天了。
“阿瀾,好點了嗎?”劉旸進門問道,先是關(guān)心了江瀾的病情。
“二哥,已經(jīng)好很多了?!苯瓰懟貜?fù)道,看了眼旁邊跟著有些插不上嘴的劉璟,笑道:“劉璟,也謝謝你來看我啊,我還以為這些日子你會煩死我了呢?!?p> “沒有”沒有煩你,劉璟在心里默默補充道,他自小身邊清冷,真心待他的人很少,可他到底也不是神人,內(nèi)心深處,或許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也是渴望熱鬧的。
江瀾笑了笑,劉旸知道她的性子,給她講了些今日的趣事逗她開心,但還是由于身為太子,不在是小時候一樣清閑,待了一會就不得不離開。
江瀾有些不舍,知道自己留不住劉旸,于是對劉璟道:“這會兒離宮門落鎖還早的很,你如果沒事的話,能不能留下來陪我一會?我生病都悶了一天了?!?p> 本來都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畢竟她跟劉璟相處的這兩個月里,劉璟基本上都是在拒絕她的,只是令她意外的是,劉璟這次竟然點頭同意了
“好”
劉旸見狀,糾結(jié)了一會,他們出門沒帶多少侍衛(wèi),劉璟畢竟是他弟弟,獨自一個人回去,萬一出了什么事,到時候父皇一定會怪罪的,但轉(zhuǎn)念又想起劉璟那令自己望塵莫及的武藝,他有些郁悶的覺得,自己的擔(dān)心或許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