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圍觀打斗

　　葉無憂爬上絕壁崖時正是春末，樹木茂密，百草豐茂，鳥鳴啾啾，泉水泠泠。

　　從前葉無憂以為，世界就是萬丈高崖下那一小片谷地，雖然娘和她講過很多故事，也從書上看到過文字的描寫，但她卻想象不出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子。

　　現(xiàn)在，她終于看到了。

　　走在下山的路上，一切都是那么地新鮮。高低起伏的山路，廣闊無邊的天空，還有，不遠(yuǎn)處好多糾纏在一起打斗的人。

　　前面的山路上，聚集著一伙人在打斗，兵器相擊的聲音七里哐啷，關(guān)愛別人父母、祖父母的話語不絕于耳，很是熱鬧。

　　葉無憂長這么大，從來沒有見過那么多人，不由心生好奇，腳下加快，湊近去看。

　　前面打斗的人群中，有一部分穿著顏色款式相同的土黃色衣服，手中用的武器也是樣式統(tǒng)一的長刀。另一部分則衣著打扮、手中武器各異，正和統(tǒng)一穿黃色衣服的人捉對兒廝殺，打得頗為膠著。

　　葉無憂看得得津津有味，正待仔細(xì)觀察一下參與打斗者的武功，突然聽得人群中有一個男聲道：“小子使得好一手丹心劍，你是無極山莊的人？”

　　無極山莊？丹心劍？這兩個詞吸引了葉無憂的注意。她循聲看去，出口的卻是個中年人模樣的黃臉漢子。他們對面是一個膀大腰圓的虬髯大漢，和一個身形還有些單薄的少年人。

　　聽了黃臉漢子的話，大漢一張蒲扇大的手，拍在他身邊手持長劍、身形還有些纖細(xì)的俊秀少年肩上，把對方拍得微微一晃。他自己卻渾然未覺，只高興地稱贊道：“原來小兄弟你是無極山莊弟子，難怪劍法使得出神入化，那朝廷走狗也不是你的對手。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不愧是名門子弟！”

　　他們的對面則有兩個黃衣男子與他們對峙。

　　一個右臂被劃開了道又長又深的口子，淋漓的鮮血說著胳膊流到手上，又從手指滴落到地上。

　　另一個是看起來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上衫前心繡了一只鳥的圖案，手中兵器與其他黃衣人也有所不同，并非統(tǒng)一制式，而是一把又細(xì)又長、刀身半彎的長刀。

　　那少年名叫謝云清，他本來是隱瞞了自己的名字和父母師承加入大漢一伙的，自以為偽裝的很好，卻不防被人直接一口叫破了身份，略有些窘迫。

　　那黃臉中年人看著對面耀武揚威的虬髯大漢和略有些不自在的少年，冷笑一聲：“無極山莊的小子，你家莊主世代受封忠毅侯，蒙陛下深澤。你不思報效朝廷，竟敢來湊一群亂黨的熱鬧，好好好，今天我杭百川就來領(lǐng)教一下你的丹心劍法！”

　　無極山莊的那少年看起來才十五六歲，模樣還帶著幾分稚嫩?？扇缃裼腥斯惶魬?zhàn)他，句句不離無極山莊，由不得他再尷尬猶疑。他遂深吸一口氣，站出來沖自稱的杭百川的那黃衣人施一禮，落落大方道：“杭前輩‘鐵面吳鉤’的名聲響徹南北，后進(jìn)小輩如何敢與您動手。小子更不是什么無極山莊的人，只是機(jī)緣巧合學(xué)過一點無極山莊的功夫罷了。況且，無極山莊世代效忠的是皇室，而不是朝廷官員。豫州知府為了少林的一枚佛骨舍利，竟以莫須有的罪名派兵圍攻少林，焚燒經(jīng)書，屠戮僧人，將一座千年古剎燒成白地，實非我武林同道所能忍受。如今我等來劫舍利，為的是不令那豫州知府壞事做盡還以此去討圣上歡心，并非有不臣之心，更不是要與杭前輩為難，還請見諒。”

　　這個打抱不平是一定要打的，但自己和無極山莊的關(guān)系卻也是不能承認(rèn)的，沒奈何，只能厚著臉皮否認(rèn)了。

　　杭百川冷笑一聲：“佛骨舍利是我負(fù)責(zé)運送的，你們來搶還說不是與我為難？少在這裝模作樣，你是無極山莊的弟子也好，不承認(rèn)也罷，今天我‘鐵面吳鉤’杭百川可絕不會看誰面子放過你，咱們手底下見真章吧！”說罷，手中吳鉤一震，便攻了過來。

　　謝云清不敢怠慢，連忙提振精神，手持長劍迎上。

　　杭百川的吳鉤刀法敏捷毒辣，出手刁鉆；謝云清的丹心劍法則大開大闔，氣勢渾厚。若論兩人所練武功的威勢，自然丹心劍法更勝一籌。丹心劍法練到精深處，如無極山莊前任莊主、前武林盟主婁紹，用一柄凡鐵便可斬斷最細(xì)的發(fā)絲，亦可劈開最堅硬的巨石，無人能敵。與丹心劍法相比，杭百川的吳鉤刀法上限就要稍差一些。

　　但是，丹心劍法講究一個厚積薄發(fā)，要打牢基礎(chǔ)練習(xí)多年之后，配合內(nèi)功碧海心法，實力才能驟然爆發(fā)。

　　謝云清畢竟年紀(jì)尚小，杭百川則已年逾不惑，他練武的年月比謝云清的年紀(jì)都多了一倍，自然眼光老辣對敵經(jīng)驗豐富。

　　因此，兩人打斗之時，起初謝云清還堪堪和杭百川打個平手。待得拆了二三十招后，他便漸漸被杭百川帶入了節(jié)奏之中，面對杭百川的種種刁鉆攻擊只能盡力防守，卻也只勉力抵擋而已。

　　幸而謝云清丹心劍法學(xué)得甚是扎實，他又有一種神奇的直覺，能夠在危險加身的前一刻進(jìn)行預(yù)判，每次都險之又險地躲過刺向他要害的武器。

　　是以雖然左支右絀，卻也還沒有掛彩。

　　但也快了。葉無憂在一旁觀戰(zhàn)，看到謝云清如此狼狽，心中曉得，他再和那個杭百川打下去，早晚會不敵受傷。

　　雖然謝云清方才否認(rèn)他是無極山莊的人，但他撒的謊明顯太過低級，誰聽了都不會信，更不要說生了一顆七巧玲瓏心的葉無憂。

　　娘親要葉無憂去無極山莊找她的父親。葉無憂剛剛從絕壁崖下上來，雖然知道地點，知道父親的名字，卻也僅限于知道這些。別的一概不知。

　　現(xiàn)在前面就有一個無極山莊的弟子，葉無憂決定找他問問。

　　要詢問父親相關(guān)，首先，她就得幫助那個弟子擺脫現(xiàn)在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