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刀刃劃開掌心的皮肉,殷紅的血液一滴一滴砸落在地上。圍觀的人屏息凝神,“玩刀,我從來沒輸過!”
少女的話擲地有聲,馬克頭一次在這個女孩身上感受到了叫人窒息的氣場。
認識白曦的人都知道,如果她愿意,她可以比任何一個人都冷酷無情,少年老成生性使然的她天生適合殺手這個行業(yè)。
白曦愛護她的手,她靈活的手指可以在電腦上馳騁,可以繪制槍械圖,可以拿槍,她以她的這雙手為傲。
特工島上的時候,她曾因為高強度的訓練傷了手腕,她急匆匆地去找席慕,“怎么辦?席慕,我不允許我的手有一丁點的受傷害?!?p> 她似乎忘了,這樣一點小傷本無傷大雅,一向刀槍不入的她卻眼中含淚。
白曦看著鮮血淋漓的手,在眾目睽睽之下,扣住馬克的手腕,向下翻轉(zhuǎn)。馬克一時不察,眼睜睜看著軍刀從手中滑落,白曦在地上一個翻滾穩(wěn)穩(wěn)接住順勢向上抽去,鋒利的刀刃閃動著妖異的光芒。
圍觀的人再次一陣驚呼。
“老師,您看……”
林迪有些震驚,吳恩回頭,眼底滑過一道精光,讓人捉摸不透。
白曦手中的軍刀凌厲的劃過馬克的臉龐,馬克疼的倒吸一口冷氣。鮮血在他臉上顯得分外猙獰,他使勁搖了搖頭,眼前有些暈眩。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如此,我怎么會被敵人嚇死!”
空氣中的塵土吸附在沾染血液的刀刃上干涸黏膩,強忍住胸口噴涌而出的腥甜,白曦動了,手中軍刀如疾風閃光一般的迅速。
馬克連連敗退,白曦周身寒氣愈發(fā)濃重,軍刀直刺馬克心窩,勢如破竹。馬克只覺得一陣劇痛傳來,還不待回過神來,白曦刀刃已經(jīng)從自己身體抽出向右旋轉(zhuǎn)抹向他的脖子。
馬克重重的倒在地上,濕熱的鮮血四濺,汩汩血液涌進滿地塵土消失不見。白曦愣愣的站在那里,臉上沾染著一片猩紅,手中的刀子滑落。
搏擊場上面容絕麗的少女讓人退避三舍。看臺上的吳恩神色復雜,不得不說,白曦的刀法絕對讓人嘆為觀止。
白曦一雙深眸隱約現(xiàn)出血絲,滿身寒意,對著吳恩的方向,她殺氣騰騰。
“總有一天,我會向你證明沐氏什么都不是……”
她搖搖晃晃走出訓練場,意識一黑,倒地不起,她的體力早已到達了極限。
吳恩不得不承認,小小年紀便對自己如此兇狠,三分傷己,七分傷人,確實讓人刮目相看。
她可以蒙著雙眼熟練地拆卸槍支,并能在短時間內(nèi)讓子彈準確無誤悉數(shù)擊中目標??v使有人拿著槍指著她的太陽穴,她依舊面不改色,談笑風生。
后來,她出了沐氏。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他們再相見,那時候的白曦還是自由自在的,只是最后她臉龐變得蒼白冷漠,身影變得日漸削瘦……
于是他知道,他的學生再也回不去從前了。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是不可以被替代的。就像她對沐如風,恨替代了愛。她覺得時間真的很可怕,它可以讓一個人的心變得蒼老,讓一段感情灰飛煙滅。
“老師,六年前我本該死去。天意弄人,我頑強的活了下來。于是從那一刻開始,我一個人在暗夜里舔舐自己的傷口,我告訴自己,白曦,你不能哭。”
吳恩坐在白曦對面,聲音悲切,“孩子,我一直都相信你。你是那么好的一個孩子,都怪我這個老頭子,英明一世卻沒能拉你一把……”
白曦左手緩緩撫上胸口,“老師,我這里在流血,疼……”
林迪眼眶含淚,吳恩抑制不住的顫抖,“孩子,一切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過不去,老師。歲月和現(xiàn)實加諸在我身上的痛已經(jīng)把我折磨的喘不過氣來,我痛苦而麻目的活著。不是沒有自暴自棄過,只是恨意太深,就算身處地獄,我也不得安寧。這次回來,我發(fā)現(xiàn)昔日故人依舊過的很好,恨意飆升到了最高點。沒有久別重逢的溫情戲碼,我和他們卻要生死相向?!?p> “這輩子我殺了很多人,馬克是我第一個殺的人。那天晚上我做了整宿的噩夢,我在不為人知的黑夜里吐的昏天黑地。我拼命的洗手,可是怎么也洗不干凈,我沒想過殺人,我父母健在,姐弟三人本該其樂融融。
一朝變故一切毀于一旦,這樣一個我卻做了殺手,我開始變得麻木,渾身都是黑暗的氣息。后來再遇沐如風,我給自己編織了一個愛情的夢,深陷其中。我以為自己金盆洗手,可以遠離一切殺戮,可為了沐如風,我像萬千被愛情沖昏頭腦的女孩一樣,甘愿在黑暗中浮沉?!?p> “這世上不是好人就有好報,早知如此,當初讓沐如風死了不是更好!”
包房內(nèi)一片沉寂,有些話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吳恩眼里滿是疼惜,“阿曦,得知你回來,家主一直在找你?!?p> “找我,如今這副光景全是拜他所賜!”
白曦神情寒冽,“老師,您是不是該考慮在家歇歇了?!?p> “……你準備怎么做?”吳恩有些遲疑。
“當年害我的人心思縝密陰毒,如今得知我還活著,必然會卷土重來。老師,我和沐如風如今生死相向,我不想你兩難?!?p> “阿曦,真的不能放下嗎?已經(jīng)你挺了過來……”林迪小心詢問道,他們曾經(jīng)是兩個相愛的人啊。
“對,我挺了過來??墒悄銈冎牢腋冻隽耸裁礃拥拇鷥r,他死一百次也不足惜……”
白曦冷冷的笑,胸口怒氣翻涌。她的右手,她差點死去的孩子,她無妄的牢獄之災,還有安安……
“阿曦,老師明白。這一次,老師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你受半分委屈?!?p> 白曦凝望著窗外,“我不知道我還能撐多久,但若是讓那些惡人還在為所欲為,我會羞憤至死。老師,我很久沒有殺人了,如果還能活下去,我一定要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