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瑜不敢再觸顧瑾的霉頭,輕聲安撫了幾句就出了病房,跟著醫(yī)生離開了。
臨走前她特意囑咐楚林軒:“你在這里照顧你小舅,我出去看一下。”
楚林軒輕輕點頭,房間里就只剩下了顧瑾和楚林軒兩個人。
楚林軒不由自主地搓了搓胳膊,覺得這空調溫度調得有些低。
顧瑾看了他一眼:“出去?!?p> 楚林軒打了個寒顫,要說他從小到大最怕的人,他媽只能排第二,第一還是要屬他眼前的這個小舅。
現(xiàn)在聽到顧瑾趕他走,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離開的腳步,還是剎住了腳,硬著頭皮說。
“小舅,我媽讓我在這里照顧你?!?p> “用不著?!?p> 謝天謝地。
楚林軒頭也不回地出了病房。
顧瑾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目光再次落到了窗外。
…………
三十歲的時候,陸燈的心臟終于不堪重負,徹底垮了下來。
在重癥監(jiān)護室躺了七天之后,她好歹是醒了過來,然而卻從醫(yī)生口中得知了一個消息——
她需要做心臟移植手術。
當時陸燈想,這大概是天命,自己命苦了半輩子,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要把她接回去。
心臟配型是一個大工程,醫(yī)生暫時沒有找到合適的配型,陸燈就住在醫(yī)院里,沒事的時候在醫(yī)院的小花園里溜達。
那家醫(yī)院矗立在南方的海邊,環(huán)境優(yōu)美,花園里一年四季都會盛開各色各樣的花,煞是好看。
住院的第十五天,她遇到了一個比花更好看的人。
那是一個午后,陸燈坐在花園的長椅上,盤算著自己剩下的日子,那個人就推著輪椅走入了她的視線。
那也是個穿著條紋病號服的人,下巴上有一圈青青的胡茬,頭發(fā)因為很長時間沒有剪而有些長,劉海遮住了眼睛,但遮不住他完美的五官。
他靜靜推著輪椅往前走,視線從整個花園劃過,到她身上的時候停頓了一下,又繼續(xù)錯了過去,陸燈才注意到,他的瞳孔是非常罕見的黑色,那種能吸進所有光線的純黑。
“你叫什么名字?”她這么想著,然后就問了出來。
男人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似的,推著輪椅繼續(xù)往前走。
陸燈又垂下了眸子。她見過各式各樣的人,同樣見過像他一樣孤僻的,這并沒有什么出奇。
況且她現(xiàn)在沒有精力去想為什么會有人這么傲慢的問題。
一個快死的人,考慮這么多作什么呢。
然而就在他走了幾米之后,他忽然停了下來,扭頭看向她,輕輕吐出了一個名字。
“顧瑾。”
陸燈睜開眼睛看向了他。
男人又重復了一遍:“我叫顧瑾,”
一陣風吹來,陸燈醒了過來。
她敲了敲腦袋,自己怎么會從醫(yī)院的長椅上睡著了,還想起了那么多往事。
大概是跟見過顧瑾有關。
她搖頭失笑,從長椅上坐起來,回身往病房里走,走到樓下的時候忽然有什么東西砸到了腦袋上。
陸燈憤怒地抬頭,哪家的熊孩子居然會高空拋物了!
她來回看看,扒開灌木叢一看,瞳孔陡然一縮。
這不是……陸燈將香囊從灌木叢中拾了起來。
這不是顧瑾當年送給她的護身符嗎,雖然比他送給她的那個新了許多,但的確就是那個沒錯。
陸燈攥著香囊,抬頭看向了三十三層的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