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站在人來人往的火車站,看著背上大包小包的旅人,行色匆匆的盯著手里的票,不時的抬頭望著站牌,生怕錯過手中的這一列火車。
她們站在高高的臺階上,看著臺階下的那個身影,面面相覷,露出驚訝的表情,不確定性的再一次看了一眼,再一次確定性的相互點點頭。本想要錯開,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那一身藍色的牛仔套裝,已與她們目光相對,露出那個沒有攻擊性的笑容,甚至有點狼狽不堪。走近時,憔悴的面容與平時那個嬌滴滴的模樣判若兩人,她正急忙的整理著自己。
好巧啊。王蓮伸出手與她們打招呼,那個熟悉的笑容拉扯著她的面部神經(jīng),微微皺起的眉頭看了一眼藍祁夢,將目光收回,望著姚玥:姚玥,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姚玥堅定的點著頭,將目光望向那個高高亮起的站牌,心中堅定不移的告訴自己:我早就想清楚,絕不后悔。即便將來后悔,這也是自己選擇的路,由不得誰,哪怕再艱難,也會咬牙挺過。
不過,你在火車站做什么。姚玥一臉好奇的望著王蓮,誠懇的眼神望著她一閃而過的驚慌臉龐,看了一眼藍祁夢,對著她偷偷的聳了聳肩,將眉頭緊皺。
沒有,我,我沒事亂逛的。王蓮舔了舔嘴唇,用一種低沉的聲音回答著,連忙伸起的雙手已將她的驚慌暴露無余,歪歪傾斜的身體像要被什么擊敗一樣,弱不禁風(fēng)。只要微微的起風(fēng),就會順風(fēng)而倒。
搞不懂你們成年人的世界。姚玥輕聲說著,提起手中的行李,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再一次忘了一眼那張亮起的紅色站牌。
在夜色的來臨,它獨自亮起的光芒,顯得格外的孤單。在它的身體下,那些嘈雜的聲音仿佛一句也不屬于它。它將自己置于半空中,為那些迷途的旅人指引方向,卻忘了在灰白色的夜晚中,那份寒冷與孤寂會將自己團團圍住,縱使它使勁的燃燒著自身,那些凝視著它的眼睛,片刻之后也只會注視著自己腳下的路,便將它剛才的指引,忘得一干二凈。
那我們下去了。姚玥拉動箱子,藍祁夢伸一只手與她提著一邊,兩人看著彼此的眼睛,微微的笑著,在接近夜色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的迷人。
王蓮欲言又止,她舔著嘴唇,不安的手無處安放,緊皺的眉頭,時而松開,時而緊皺??粗麄円撇较铝说谝慌_臺階,終于開口:那個,反正我不忙,我可以送你進火車站。
不用了,藍祁陪我就好了。姚玥轉(zhuǎn)過頭笑瞇瞇的說,可是王蓮已經(jīng)跟上了她們的腳步,將一只手放在藍祁夢的手下。
給你好了。藍祁夢抽出手,揣進衣兜里。
反正,等一下祁夢也是要回七鎮(zhèn)的,這大晚上的,我們一起有個伴。王蓮弱弱的說著。這時,姚玥點點頭,輕聲的說道:也對,畢竟大晚上的,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我也不放心。姚玥看著藍祁夢說,滿臉的擔(dān)心。
畢竟她們都不熟悉這個城市,在回去的路上,那些黑暗的地方,兩個人總歸要安全的很多。還有七鎮(zhèn)的夜晚,總有人愛故意生事,那些黑暗的小巷子里,總會躺著一些不省人事的酒鬼,兩個人,不管怎樣,總比一個人好。
你就別瞎擔(dān)心了,我是回一個熟悉的地方。你應(yīng)該擔(dān)心你自己,你要去的那個地方,我可是想象不出來的。
她們?yōu)楸舜藫?dān)心卻又不能將彼此留在身邊。青春總是會有無數(shù)個分岔口將牽掛的一群人分散,沖走。
檢票站口,排著長長的隊伍,個個面色凝重,似乎被背上的行李壓得有些喘不過氣,在臨近的夜晚,他們與黑夜融為一體,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向前挪。
藍祁,我走了。姚玥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似乎她也慢慢的走進黑夜,將負(fù)重的行李拖在手上,將不舍的情緒掛在眼角,卻將不安深深的藏在眼底。
一個人在外,小心一點啊,反正誰你都不要相信。藍祁夢拉著姚玥的手,握得緊緊的,不舍的表情被附上一層淡淡的悲傷,在黑色的夜晚,蒙上了一層灰。
我知道了,回去你也要小心一點。
嗯。
還有啊,不要再那么悲傷,好好的生活。仿佛在臨走之際,有好多沒有交代完的事情。
我知道,我會好好活著,等你回來請我吃大餐。藍祁夢勉強的笑著,將眼角的星星之光努力的拉回,瞇起彎彎的月牙眼。
那我走了。
嗯。
看著漸行漸遠的身影,藍祁夢努力的揮著手,大聲的說:不行你就回來。哽咽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揮別的雙手像要被她甩斷一樣,影子在黑夜之中,像一對天使的翅膀。
一路平安。
王蓮也大聲的說著,將手揮舞著。
越行越遠的身影,只聽見密碼箱的滾輪與地面摩擦的聲音,姚玥的身影終于消失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藍祁夢惦記腳尖,也無法在燈光下將她揪出。那張小小的臉,擠過所有的人群回頭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她的笑容越來越遠,聲音終于被所有的嘈雜聲蓋過,只是看著她不斷揮舞的雙手。
她們終將是要被某些東西隔開,將彼此的距離越拉越遠,在模糊的視線里將那張熟悉的臉忘卻。在歲月的長河里,當(dāng)你猛然回頭,需要花幾秒鐘的時間去想起那張臉時,希望這時的那張臉,能給你擋住一絲絲黑暗之光,把燦爛的陽光留給你。
這便不枉費我們青春中曾經(jīng)相識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