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之后,管家命張離先回自己居所,命人暫時看押,畢竟張離所說是真是假,還有待向夫人查證,只是夫人剛剛受了驚嚇,自是不宜此時向其求證,好在先前已派人前往軍營通知老爺,一切待老爺回府之后自有定奪。
家中主母,小姐遇襲的消息,在府中不脛而走,府中上下一時議論紛紛,有好搬若事非者,在其中推波助瀾,有心懷叵測者,對此事惡意揣測,到后竟將黎氏,雁蓉遇襲,衍生為洪天賜遇刺被殺,弄得府上人心惶惶,此時洪天賜尚未回府,家中沒人主持,管家被流言弄得焦頭爛額,一時竟忘了向夫人回稟張離之事。
張離回到自己居所,也不管門外看押自己的兩人,自己入屋便一頭倒在床上,心中雖系著黎夫人與雁蓉的境況,但未得召喚,也不便擅入后宅,何況此時又被禁足,就算有心前去,也出不得房門,好在黎氏夫人一旦知道他已回來,必會過問,到時一切自會迎刃而解,倒也不急這一時。
左右無事,便蒙頭大睡,也不知睡了多久,被自家腹中雷鳴之聲吵醒,一看天色,怕是已過酉時,這才想起今日至朝食之后,至今還水米未進,如今的張離,正值少年成長之時,又每日習練鍛體功法,消耗巨大,正是食量大漲的時候,此時腹中饑餓,睡是睡不著了,翻身坐起,看著門外兩名侍衛(wèi)依然沒有放自己出去的意思,一時間不由得有些心煩意亂。
正自坐立不安之間,卻聽得門外有腳步聲傳來,耳聽得兩名護衛(wèi)齊聲說道:“參見將軍?!本吐爜砣苏f道:“你們下去吧?!倍舜饝宦?,便即離去。
張離聽得聲音,哪還不知是師傅來了,雖然心中早已想到府中發(fā)生如此大事,師傅定會回府,但乍聞其聲之下,心中還是不由又驚又喜,趕忙自床上坐起,出門去迎,還未到門口,就已見洪天賜已推門而入,手里提著一個食盒,正滿臉笑意的走進來。
張離快步迎上,笑著從洪天賜手中接過食盒,口中還打趣說道:“弟子何德何能,還勞動師傅親自來為我送飯,當真慚愧?!?p> 洪天賜笑道:“你這小子,幾日不見,功法不知練的如何,倒是這貧嘴的功夫漸長,莫不是嫌我來的晚了,讓你受了委屈,有意消遣為師?”
“弟子怎敢,再說這委屈也無從說起,只是被禁足半日,也不算什么,正好讓徒弟飽睡了一覺。”又看了眼洪天賜手中食盒笑著說道:“師傅您老人家真是算無遺策,竟連弟子腹中饑餓,都能算得。”
“休要貧嘴,快些打開吃吧,都是你師娘親手做的,看看是否還合你心意?!?p> “師娘做的,定是好的,竟勞動師娘親自下廚,徒兒心中惶恐,不知師娘和蓉兒可好?”見洪天賜已在屋中桌前坐下,這才在旁邊側手落座。
“你師娘和蓉兒只是受了些驚嚇,沒有大礙,蓉兒已經睡下,你明日便可見她,你師娘本也想過來看你,只是已經入夜,她不方便來此?!?p> 張離聽得洪天賜說二人一切安好,也自放下心來,伸手揭開食盒,只見食盒中放著三道熱菜,兩葷,一素,一缽白飯,只是菜色略顯普通,想來是因黎氏疏于庖廚之故。
洪天賜笑說道:“你師娘已是多年未下過廚房,做得差些,你莫要嫌棄,她說非得對你有所表示,方能謝過你今日舍命相護之情。”
張離輕輕搖頭道:“師傅說的哪的話,師娘能為了我親自下廚,我自是心中感激,又怎會嫌棄?!弊炖镎f著,已動手盛了碗白飯,對著桌上菜肴,一頓風卷殘云。
洪天賜見狀微笑頷首,靜靜看著他將一桌飯菜盡數(shù)吃下,又看著他心滿意足地抹了抹嘴,這才緩緩開口說道:“為師也要謝過你,今日之事,你師娘都對我詳述,那黑山賊的匪首,孫林與孫寶兄弟,均不是易與之輩,平日里燒殺擄掠,壞事做盡,不想今日惡貫滿盈,死在你手,你也算替天行道,做了件善事。你今日能手刃二賊,多得益于你平日苦修之功,足見你功法已有小成,為師心中甚是欣慰?!?p> “徒兒謹記著師傅教誨,自然不敢?;祽?,沒有一日不勤練功法,心中只盼有朝一日能入軍營,常伴師傅左右?!?p> “為師倒也正有此意,本來先前還有些猶豫,經此今日一事,為師倒是放心讓你從軍了?!?p> 張離一聽師傅答應,心中大喜,趕忙問道:“那師傅打算何時讓徒兒投軍?!?p> 洪天賜看他一臉急切,笑著說道:“是該讓你從軍,磨一磨你這操切的性子?!蔽⒁怀烈?,又說道:“此事我來安排,你先再等些時日,等我一切安排妥當,自會知會你,你也趁著這段日子,多陪陪你師娘和雁蓉,她們恐怕不會舍得你走?!?p> “是,徒兒記下了。”
“天色已經不早,你且早些歇休?!闭f罷便即起身離開,張離起身相送,二人走到門口,洪天賜忽又停下說道:“今日之事,我已訓斥過管家,他也不會再為難你,你今日所為,我已下令府中封口,自不會有人傳揚,你也定要守口如瓶,莫要再向旁人提及此事。你當記住,木秀于林,風必催之,你年紀尚輕,閱歷尚淺,不知人心險惡,要懂得收斂鋒芒,切不可自持有所倚仗,恣意妄為,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這也是我不讓你在人前顯露你我?guī)熗疥P系的原因?!?p> “徒兒記下了,定不會向人宣揚,日后亦會安守本份?!?p> 聽得張離應下,洪天賜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在他肩頭輕拍了兩下,以示勉勵,隨即邁步出門。
……
此后數(shù)月,張離循規(guī)蹈矩,一如往常,自知從軍在即,每日將更多的時間用來陪伴妹妹雁蓉,為她說書講古,與她捕雀捉蝶,仿佛一如當年在武邱生活之時,過得好不愜意,好似誅殺黑山賊匪首孫氏兄弟之事,從未發(fā)生一般,而府中幾個知曉內情的,已被洪天賜嚴令封口,又仗斃了幾名搬弄事非的下人,府中上下一時噤若寒蟬,再無人提及此事,時間一久,事情漸漸也就淡了,只是汾陽境內百姓,得知為害一方多年的黑山賊匪首孫氏兄弟被滅,盡皆彈冠相慶,只是不明實情,以為是官軍圍剿,均把這功勞記在了汾陽王身上,坊間一時間,對汾陽王好評如潮,朝野上下,一片歌功頌德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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