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也想不到的是。
大兄,第二日便拖著病體上朝向秦王辭相。
“這是遲早的事,大王怕多口舌,不如我成全了他。”我遲疑地問他,而大兄卻只回了我這句。
大兄對秦一向忠心耿耿,竟不料被迫這般下場,我恍惚許久,方才繼續(xù)追問道:“那…我們還留在秦國么?”
大兄只是摸了摸我輕紗覆面的臉,緩而說道:“我已想好,就去燕吧,先主去了,這大爭之世已容不下我張儀?!?p> “燕國?”我抬頭望向大兄。
“燕地偏北,遠(yuǎn)離中原,歸隱養(yǎng)老最好不過?!贝笮终f了兩句,又捂唇咳嗽了起來。
“大兄?!蔽疑锨拜p輕拍起了他的背。
“只是燕地苦寒,你可要與我同去?”大兄望著我的眼,一字一句道。
我只覺他眼中似乎交織著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口上卻是極快回應(yīng)道:“大兄難道又想丟下我一次!”
大兄見我過激反應(yīng),卻是輕輕笑了,“日后,這世上我只有你了,你也只有我了?!?p> “大兄休想再扔下我!”我撲進(jìn)他的懷中,聲音有些哽咽,也不知內(nèi)心是何情緒。
“往后,我們再也不分開?!贝笮州p撫著我的額頭,我卻感覺他喉間隱隱有一絲笑意。
“拉勾不許變!”我生出頑皮的心思,伸出小拇指于大兄胸前。
大兄輕搖了搖頭,勾住我的拇指繼而雙手緩緩握住了我的手。
“大兄?”我抬頭,心中情緒有些微妙。
“云姬,我有話與你說?!钡谝淮危匆姶笮诌@般鄭重其事的與我說話。
我的頭一動未動,只是眼睛清澈的等待著他要與我說的話。
“我……”
突得,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相國,白將軍求見。”是管家的聲音。
大兄稍一怔,松開了我的手,很快整了整衣衫,輕抿上嘴,道了一字,“請?!?p> 我靜靜候在了一旁。
不一會兒,白起一身鎧甲匆匆而來。
他望了望大兄,又望了一眼在旁的我,直接開門見山道:“相國為何辭相!”
“白將軍身在軍營,朝堂之事只能是略知一二,張儀在這秦堂之上,恐是再無立足之地了。”大兄笑著說道,可我卻聽出了這濃濃的惆悵之感。想當(dāng)初他意氣風(fēng)發(fā),舌戰(zhàn)六國,舉手之間翻云覆雨,如今被君王冷落,再無用武之地。
可我也希望他能就此歸隱,這樣我再也不用為他擔(dān)心受怕,我在這個亂世,只有他一個親人。
而秦國,沒了他,依舊會一統(tǒng)六國,成就霸業(yè)。
白起聽完,沉默良久,方才道:“是秦國,對不住相國?!?p> 大兄笑著搖了搖頭,“這爾虞我詐的日子,我也累了,如今……”大兄突然將目光朝向了我,“我只想帶著云姬過安生的日子,不再讓她跟著我受苦受怕了……”
我聽著大兄的話,鼻頭一酸,背過身忍不住拭起淚來。
白起又沉默許久,方才問道:“相國想去何處歸隱,魏國么?”
“魏國?”大兄長笑一聲,“這世上最容我不下的,便是魏國了吧,魏嗣……”
大兄提及這個名字,依舊咬牙切齒。
“我們?nèi)パ鄧??!蔽艺{(diào)整好情緒,轉(zhuǎn)了話頭,回應(yīng)了白起。
“燕國?”白起皺起眉,“燕地苦寒,你們……”
“沒事,只要和大兄在一處,哪里都是歸處?!蔽倚χ貞?yīng)白起,又眼神堅定的望著大兄。
“看來,你們已經(jīng)商定好了?!卑灼鹜虼笮郑滞?,不再多口舌。
“何時出發(fā)?”他又問了一句,緩而又道:“來日定為你們送行?!?p> “待遣散好了府中人,定知會你?!贝笮峙牧伺陌灼鸬募?,“秦國有你這般將才,我也放心離去。只等著你,建功立業(yè)的那天?!?p> “多謝相國?!卑灼鹨凰查g變得肅穆起來,“將軍與先王一統(tǒng)六國的遺志,起定將竭盡全力,肝腦涂地?!?p> 大兄看著他堅定的眼眸,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