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終于黑了下來,陳溫將門反鎖住以后,在小姑娘的呆愣中,直接爬到床底下掏啊掏,終于將最后的兩個饅頭掏了出來。
他娘說,饅頭吃完了,她和哥哥也就回來了,所以陳溫準備今晚將這僅剩的兩個饅頭都吃掉。
陳溫將一個饅頭給了床上的小姑娘,眼巴巴的看著她,直到她將饅頭接住,咬了一口。
陳溫這才放下心來,開始大口大口的吃著饅頭,身上的疼痛好像不算什么,吃起這香噴噴的饅頭來,他將身上的疼痛徹底忘記了。
謝詠之小口小口咬著饅頭,看著少年狼吞虎咽的吃著,她繼續(xù)咬了一口饅頭,不好吃呀!他為什么吃的這么香?
謝詠之偏著頭好奇的看著他。
陳溫將饅頭三下五除二的吃完,剛抬起頭,就看到小姑娘呆萌的表情,其中還夾雜著一絲好奇,他驚訝的張開嘴巴,這是他認識小姑娘這么久一來,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別的表情。
“你……你能聽清楚我說話嗎?”陳溫有些期待的看著她。
謝詠之點了點頭。
“那你……會……會說話嗎?”陳溫的聲音壓的很低,好像怕嚇著小姑娘。
謝詠之點了點頭。
陳溫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高興起來,他呼吸有些急促,直接順手拉住她的胳膊,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謝詠之則看著他拉住她胳膊的手,她的胳膊好像只有三殿下一個少年拉過,而三殿下于她而言究竟是不同的,而眼前的少年……他……
陳溫看著她又呆愣的樣子,臉上有些失望,他搖了搖她的胳膊,她還是傻傻的,盯著自己的胳膊,不知道再想著什么。
他松開拉著她胳膊的手,轉(zhuǎn)身從床角的褥子里抽出一本皺巴巴的書,雖然書是草紙制成的,而且上面不是印刷的,而是有人用毛筆抄寫的。
封面上寫著“三字經(jīng)”幾個大字。
少年小心翼翼的將書打開,用手輕輕的撫摸著上面的字。
謝詠之回過神來,看見少年的動作,嘴角抽了抽,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不明白不就是一本“三字經(jīng)”他為何要這樣珍惜。
他的眼神以及他熟練卻小心的動作重重的敲打在謝詠之的心頭。
他是多么的渴望學習。
謝詠之從前一直生活在人間富貴花中,從來沒有來過這么貧窮的地方,從來沒有見過這么窮苦的人,從來沒有見過別人這么珍惜一本手抄的書本。
這對她而言是一個新的世界。
她充滿了好奇。
她趴在床上睡著的時候,少年還在借著光輕輕的翻著書本。
……
第二日,天還不亮,就有人在敲門。
陳溫從床上麻溜的爬了起來,給旁邊的小姑娘將被子蓋好,這才跳下床,趕緊跑去開門。
門打開以后,陳溫往外看去,果然不出所料,是他大伯陳文武站在門口定定的看著他。
“大伯,”陳溫的聲音中透著疲憊。
陳文武看著他,淡然的吩咐著,道:“這兩日田里的活特別忙,家里的事情也比較多,你先去割草喂羊吧?!?p> “好,”陳溫聽了這話,想都沒有想,連房間都沒有回,直接從門里出來,然后反手將門關(guān)好,這才往院子走去。
陳文武依舊站在門口,看著他走走跳跳的背影,皺了皺眉頭,真是個傻子,割草的活一直都是三丫和四丫兩個小姑娘的,陳溫這傻小子一聽這話問都不問,直接背著竹簍就出了院子。
等到徹底看不見陳溫的背影時,院子里的主屋門打開了,緊接著旁邊的屋子門也打開了。
陳家的老太婆李桂花,和陳文武的媳婦李香草兩個人鬼鬼祟祟的走了出來。
直接往三房的屋子走了過來,兩個人一前一后,走到屋子門口時,和陳文武對視了一下,兩個人這才進了屋子。
而陳文武的目光則一直盯著二房的門口,生怕老二陳文學和他媳婦馮錦心從里面出來,畢竟老二還算老實,可這馮錦心卻不是省油的燈。
再說這陳老婆子輕手輕腳的走進房間,從懷中取出帕子緊緊的捏在手中,雖然手指緊繃著,可是臉上全是笑意,終于逮著機會能將這死丫頭賣出去了。
她聯(lián)系了好幾天的人牙子今天早晨終于有時間了,只要他們一會將這死丫頭背到村口的小路上,他們就將人帶走了。
同時她的三兩銀子也就到手了,到時候給老大兩口子給一兩銀子,剩下的就是她的了。
老太婆越想越高興,嘴都差點咧到耳朵背后了。
李香草有些不耐煩的看著面前的老太婆,直接一把將她推開,自己則率先沖了上來,直接向床上睡著的小姑娘撲了過去。
她剛準備用手捂住小姑娘的嘴巴,防止她大叫時……
卻硬生生的撞上了一個黑楚楚的眸子,如黑色星耀石一般,黑的可怕,如一個漩渦一般,能將人的神識吸引進去。
可怕又恐怖。
李香草整個人陷入這雙眸子里動彈不得。
老婆子看著站在原地不動的大媳婦,直接小聲的罵道:“你這個瘋婆娘,趕緊滾一邊去,別妨礙老身辦事,要不是老大非要告訴你,你就別想?yún)⑴c這件事情,還不滾開?!?p> 李香草卻始終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
老婆子急的將李香草推了一把,神奇的是李香草站在原地卻一直沒有動。
老婆子瞪了一眼她,也沒多想,直接繞開李香草,往床邊上靠了一點。
就對上了一個笑得甜甜的面孔,這笑容如那三月的桃花一般,如沐春風,讓人神清氣爽,渾身都舒服了。
這笑容真是甜的過分,直接讓老婆子都忘記了她來這里到底是要干什么?
她像是被感染了一般,也跟著傻傻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