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沉淀了一下：“武術(shù)咋說呢？得跟得上時代，咱們國家都改革開放了，武術(shù)也得走新路，不止會練，還要會演。香港電視上那些主角配角，我看有不少都是江湖的人?！?p> 老楊聽了不樂意了，嘴一撅：“你讓我們練武之人屈服于金錢之下，弄一些花把式兒糊弄外行人，這不是資本主義思想嗎？”
兩個老家伙都倔，誰也不是吃醋的。老楊大嗓門，爺爺聲也大了：“姓楊的，你別不知好歹，什么資本主義思想，你少給我戴高帽子，我和你說吧，糧票都取消了，以后干啥都得用錢。咱們國家改革開放了，和以前不一樣了。你的腦筋該轉(zhuǎn)轉(zhuǎn)了?！?p> 老楊呼啦一下就站起來了：“我走了?！睜敔敳蛔?，也瞪眼睛：“趕緊走，我這酒還挺貴的呢？”
十一瞪眼看著，大聲喊了一句：“奶奶，這邊掐起來了?！蹦棠搪劼暥鴣恚锚氂械臍鈩萱?zhèn)壓著這場戰(zhàn)爭，喊著：“干哈呢，都干哈呢？你們老哥倆和鬼子拼刺刀那會兒，咋就不干架呢。老了，老了，怎么就不給小的一點好榜樣，吵吵啥！”
奶奶威嚴在，把這個戰(zhàn)爭給壓下去了。奶奶去炒菜了，十一看著兩個干瞪眼的老頭，突然眼珠子一轉(zhuǎn)：“楊爺爺，李會計是你的徒弟，那你練的是崩拳吧?！?p> 老楊搖搖頭：“我練的是五行拳，崩拳屬木，是五行拳的一種。”
十一高興的點頭：“那你一定老厲害了，你和我爺爺打打唄，老得瑟了，總覺得自己是絕世高手?！?p> 楊爺爺這回真給逗樂了，拍拍十一的肩膀：“孩子，你還小，等你長大如果還有江湖，你就知道，你爺爺都得瑟的沒邊了?！?p> 那天晚上，老楊和爺爺都喝了很多酒，這位五行拳的傳人，對未來的江湖憂心忡忡。那是十一見過的唯一一個秉直且對武林精神忠心耿耿的家伙。
老楊第二天就走了，誰也沒想到，那是他和爺爺?shù)淖詈笠幻妗?p> 爺爺過的飛快，轉(zhuǎn)眼又春暖花開，夏日炎炎，秋高氣爽。十一已經(jīng)上四年級了，他睡眼惺忪的來到教室，二孬就湊了過來。
“十一，你病了？”
“大早上，你咒我干啥？”
“我很少見到你早上這蔫了吧唧的樣子?！?p> 爺爺去城里了，今天沒有叫十一去練功，早上奶奶心疼他，就任由他睡，結(jié)果開學(xué)第一天差點遲到。
十一有理由，但也不愿意和二孬解釋，他重新往桌子上一趴：“該干啥干啥去，別打擾老子睡覺?！?p> “起立！”
班長喊了一聲，十一迷迷瞪瞪的站起來喊老師好，睡眼惺忪的往前一看，老師身邊還有一個女孩，背著一個手繡五角星的綠色書包，長得挺高，也挺壯，扎著馬尾樂呵呵的。
“她叫方格，從今天起她是咱們班的新同學(xué)。方格，你個子高去最后一座，春梅，你上前面來?！?p> 春梅聽老師這么一說，立刻眉開眼笑的，十一心里就不舒服了：“我就這么膈應(yīng)人嗎？”
“十一同學(xué)，你比自己想的更招人膈應(yīng)?！?p> 面對春梅的毒舌，十一錯愕，全班哄堂大笑。方格坐在十一的邊上，愁眉不展，為自己的前途堪憂。
下課之后，方格偷偷拿了一根粉筆，在兩人之間劃上一道‘三八線’。十一直接無視，趴著，手肘故意過去，方格輕巧的敲了十一的胳膊，十一態(tài)度不屑：“別惹我，我會武術(shù)?！?p> “我也會！”方格抿著嘴唇，用蚊子一樣的聲音說。十一根本沒在意，繼續(xù)侵占方格的地盤。快放學(xué)的時候，方格偷偷遞過來一張紙條，十一打開一看：“放學(xué)別走，操場上比武?！?p> 十一騰的一下就站起來了，老師正上課呢，把老師都嚇一跳，厲聲說：“蕭十一，你要干啥？”
“沒事，老師我睡癔癥了?！?p> 全班哄堂大笑，就連方格也笑了。十一坐下，惱羞成怒的說：“方格，你笑啥，我告訴你，我從來不打女人，但今天我要破例?！?p> 放學(xué)之后，二孬喊著十一去玩游戲，十一拉著一張臉：“你們先去，我有點事?！?p> 小學(xué)放學(xué)就跟撒鴨子一樣，哄的一下就沒幾個孩子了，十一和方格站在操場上，兩人對面站，吹著涼爽的秋風(fēng)怒目而視。
十一嘆了一口氣：“方格，你能離我遠點嗎？我都聞到你嘴里的大蒜味了。”
方格臉一紅，突然抓住了脖領(lǐng)子。十一低頭看著方格的手：“干啥，不是說好比武嗎？你到底會不會啊?！?p> 十一這話音剛落，方格就轉(zhuǎn)身用后背貼住了十一的胸口，然后用左手勾住了十一的后腦勺。哄的一下，就用背摔的方式，把十一狠狠的摔在地上。
方格并不是站著的，她也倒了，壓住了十一的手，然后用一只手擰住了十一的第二只手。
這個過程就是一瞬間的事兒，十一還沒搞清怎么回事？人就被摔倒了。以十一的能力，完全可以站起來，可是在掙扎扭動的時候，方格閑著的一只手，伸進書包，竟然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蒙古刀，抵住了十一的喉嚨。
十一停止了掙扎，方格也把刀收起來，站起來撲了身上的土，然后用細如蚊子的聲音說：“明天不許過三八線?！?p> “你咋有刀？”
方格想了想，還是沒說，她認真的說：“幫我保密行嗎？”十一點點頭：“那我輸了的事兒，也別說哈?！?p> 放學(xué)回家的時候，爺爺已經(jīng)回來了，唉聲嘆氣的，奶奶問咋了，爺爺說城里出了一個丟孩子的案子。偷孩子的來無影去無蹤的……
奶奶比較了解爺爺：“又是練武之人干的？”
爺爺點頭：“梯云縱的輕身功夫，王濤他們設(shè)了圈套都沒逮到人。打草驚蛇了！”
“跑了嗎？”
“要是跑了就好了，就怕來周邊鄉(xiāng)下禍害人?！?p> 爺爺和奶奶說完，這才看了一眼愁眉不展的十一，怒問：“你這是咋了？”
十一嘴一癟：“我被人打敗了?！睜敔斞劬σ坏桑骸昂f八道，我不在，鄉(xiāng)里誰能打過你？”
“一個女的?！?p> 爺爺聽完就樂了：“癩蛤蟆沒毛隨根兒，老蕭家就沒有一個男人不怕媳婦的，說吧，哪被撓了?！?p> 奶奶在旁邊也跟著樂，十一把臉一甩：“和你們說不清楚?！闭f完，十一就轉(zhuǎn)身進了屋，蹬蹬蹬，沒多會十一又跑出來了，一把抓住爺爺?shù)牟鳖I(lǐng)子：“這啥招？”
爺爺說：“沒大沒小，我看你這是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