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一把好琴,線條優(yōu)美流暢,梨花木鑲嵌著紫金的花邊,沒有過多的墜飾,琴尾刻有一支鳶尾花,嬌艷欲滴,仿似摘下來放在上面的一般。竺婳這種外行也看得出這琴的不凡,安清郡主倒是大方。
侍女緩步上前,眾人都被鳶尾琴吸引了目光,待侍女站定,將琴恭敬呈上,眾人皆是一陣贊嘆。
竺婳糾結(jié)著準備起身。
突然奕玄身后的一名侍衛(wèi)拔出長劍,直直地刺向奕玄,距離太近,竺婳都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就被奕玄拽到了身后,另一只手擋住了橫刺而來的劍,竺婳仔細一看居然是他端在手里的酒杯,酒杯里剩下的半杯酒微微晃蕩,竟是沒有半滴灑出。
“有刺客……”大廳中霎時亂作一團。
隨著那侍衛(wèi)的舉動,藏在暗處的刺客也紛紛現(xiàn)身,黑衣蒙面,一瞬間便與暗衛(wèi)纏斗在一起。
奕玄身邊有佐伊和季無言,根本沒有黑衣人能近他的身,之前暗殺的那名侍衛(wèi)已經(jīng)被一箭穿心,死的不能更死了。
竺婳看到那群黑衣人的身法詭異,身上被砍了數(shù)刀,卻仿佛不知疼痛似的,更加狠厲地繼續(xù)攻擊,暗衛(wèi)逐漸趨于下風。有一股黑氣慢慢從黑衣人頭頂升起將他們整個頭籠罩住,竺婳瞇眼一看,她猜得沒錯的話,這是魔氣。
竺婳從奕玄后面鉆出來,欲要上前查探,一只手拽住了她,竺婳一愣,轉(zhuǎn)過頭看向一臉冷峻的奕玄,此刻他倒是少了那吊兒郎當?shù)牧髅赓|(zhì),更像是一位久居高位的君王。
“你要去哪兒?”
“沒……”竺婳一驚,這才想起來現(xiàn)在自己的身份,這該死的千金大小姐真是難做。
她凝神看向大廳里的黑衣人,魔族這是把手伸到人界來了嗎?他們想干什么?只見黑衣人頭頂?shù)哪庥鷣碛兀睦锏牟话惨灿鷣碛鷱娏摇?p> 濃郁的魔氣仿佛已經(jīng)到達了一個臨界點,竺婳心道:來了。
果然,下一刻數(shù)十名黑衣人不顧暗衛(wèi)的纏斗,扭頭便向奕玄所在的方向奔來。頭上的魔氣炸裂,在場的人看不見魔氣,只見得滿地炸裂的腦漿,嚇得驚叫連連。
竺婳這邊卻是緊皺眉頭,剛才在魔氣炸裂的一瞬間她便在他們四周撐起了一個結(jié)界,只是沒想到這不是魔氣,竟是比魔氣更毒的瘴氣,若是任由這些瘴氣彌漫,整個涼城最后只怕會變成人間煉獄,竺婳一咬牙,將結(jié)界擴至整座城主府,對身邊的人道:“將所有的人都移出城主府,快?!?p> 沒有一絲猶豫,奕玄轉(zhuǎn)過頭便下達命令,不到一刻鐘便將所有人都移至城主府外。
竺婳見奕玄和季無言還在此處,氣得想打人:“你們也趕緊出去。”
說罷便見季無言自衣袖中摸出一盞凈魂燈,小小的燈體散發(fā)著白色的光芒,微弱卻不容忽視,慢慢地便見凈魂燈周圍的瘴氣被吸入燈內(nèi)。
竺婳有些詫異。
季無言見狀對竺婳微微一笑:“這是我家族傳承下來的,這些……”他指著瘴氣:“我也能看見?!?p> 竺婳很快便釋然,天界那群神仙一個個沒事兒做便喜歡下凡來找刺激,誰知道這個季無言是不是哪個神仙與凡人的后代,她本來想找判官哥哥幫忙的,現(xiàn)下倒是省得挨罵。
“還能撐多久?”奕玄在一旁突然開口。
“你也能看得見?”竺婳在心里腹誹,不會奕玄也是哪個仙人的后代吧。
“恩。”
那她豈不是暴露了?
“我早就知道你不是蘇卿卿了?!?p> 這話說得……等等,那他豈不是一直把她當猴耍,看她的笑話。
竺婳將自己心底的怒火勉強壓了下去:“蘇卿卿我不能還給你?!?p> 奕玄點點頭恢復(fù)了往日邪氣的模樣:“那你拿什么賠我?”
“金銀珠寶,稀世草藥,絕世武器,你想要什么?”
奕玄雙眼一瞇,不悅道:“我像是缺那些東西的的人嗎?”
竺婳啞言。
“不若,你將你自己賠給我好了。”曖昧的話語在她耳邊響起。
竺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客氣道:“起開,本姑娘可不做賠本的買賣?!?p> “呵呵呵。”在與奕玄斗嘴期間,半個時辰過去,凈魂燈已經(jīng)將大半的瘴氣凈化,巨大的結(jié)界將她體內(nèi)的靈力消耗殆盡,現(xiàn)在她不過是靠著自己的意志在苦苦支撐,也不敢再分神。身旁的兩人見狀也是眉頭緊皺。
這時一個身影闖入結(jié)界,接近三人,她剛一出現(xiàn)竺婳便察覺到了,提醒道:“有人來了?!?p> 奕玄與季無言察覺不到對方的氣息,不過都是嚴陣以待,果然,一道玲瓏的身影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紫發(fā)紫眸,標準的魔族人。
竺婳目光一沉:“魔族。”
季無言聞言擋在凈魂燈前,拿出一把彎刀橫在胸前,沒想到這個笑面虎的武器竟然是狷狂霸氣的彎刀。奕玄則是一個閃身將竺婳掩在身后。
來人勾起紅唇嫵媚一笑。
突然女子面前的地板被掀起,碎石朝三人飛來,奕玄和季無言齊齊動作,將碎石擊落,女子飛身而至,季無言用彎刀朝對方砍去,一道劍氣凌空劃過,女子一個反轉(zhuǎn)躲開,劍氣打在一根石柱上,將石柱攔腰斬斷。
女子轉(zhuǎn)過頭,一縷紫發(fā)飄然落下。她眼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然后便是滔天的怒意:“這么多年了,還沒有人敢碰奴家的頭發(fā),你的膽子不小啊。”
竺婳在心中暗暗點頭,魔界的生靈生長得極慢,連頭發(fā)也是百年才長一點,是以魔界的女子都極其愛護自己的頭發(fā),外人輕易碰不得。
女子朝季無言一鞭子甩過去,速度快得不見殘影,一把纏住季無言的右臂,向右一個用力,將季無言摔出,重重地砸在墻上,不過瞬息季無言便落在地上嘔了好幾口血。
奕玄手握玄劍,攜著雷霆之勢向女子砍去,速度奇快,殘影略過,只聽一聲悶哼,玄劍直直插入女子的胸口,女子頓在原地,嘴角溢出怪異的笑,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竺婳道:“奴家名喚滟姬,你可要好好記住我。”說完滟姬的身體便化為灰塵隨風飄散,竟是傀儡術(shù)。
“砰”竺婳雙腿一軟坐在地上,看著自己手掌心上出現(xiàn)的黑紋,皺了皺眉,天空中因結(jié)界破碎飄散了幾縷瘴氣,這件事得給判官哥哥說一聲。
“沒事吧?”一只寬大的手掌出現(xiàn)在眼前,竺婳抬眼望去,奕玄熠熠的黑眸里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擔憂,她將手伸過去,還沒有搭上去便被握住,溫熱的大掌輕輕用力將她拉起,大氅一攬便將竺婳給裹到溫暖的懷里。
竺婳有些腿軟,就想靜靜地靠著待一會兒,不知何時她好像熟悉了這個懷抱,這種冷冽的龍涎香還挺好聞。
季無言上前去將凈魂燈收起來,看了一眼抱在一起的兩人,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竺婳知道他想說什么,但是她現(xiàn)在很累不想解釋,于是遵循自己的意愿,換了一個舒適的位置,閉上眼睛任自己在這個溫暖的懷抱里放松,直至睡著。剛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此刻應(yīng)該擔心才是,她雖驚訝于自己對玄奕的信任,但卻并沒有任何不安的感覺。
竺婳很快便釋然了,靈物做事都喜歡隨著自己的心來,哪怕最后撞得頭破血流也不后悔。
奕玄察覺到懷里的人呼吸輕淺,將她打橫抱起抬腳便往自己的住房走去。季無言默默跟在后面,直到奕玄將竺婳放到白色的大床上,掖好被角,看著床上的人瞇著眼抱著被子蹭了蹭,確定她睡著后才起身離開。
書房內(nèi),季無言一臉不贊同:“主上,這個女子不是蘇卿卿,您應(yīng)該和她保持距離?!?p> 奕玄瞇起那雙勾人的桃花眼,有些不悅:“不是蘇卿卿又如何,我只知道坐上花轎的人是她?!?p> “可她的身份不明……”
“不管她是誰,她都會是我的王妃。”奕玄直直地看向季無言,眼里的果決令人心悸。
“那……如果她不是人呢?”季無言艱難地移開視線。
“……”
“我說了,不管她是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