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捌)
觀完女子游街,少帝與薛戰(zhàn)都有些意猶未盡,于是又央著肖逸與國師陪他們逛燈會。
少帝見銅陵花燈與中原花燈形制相似,但更精致,便問國師道:“這邊的花燈和中原的花燈差別倒不大,不知燈的用途可也相去無幾?”
國師伸手擋開左右擁堵的人群,卻半被擠著往河邊走,“銅陵城的花燈與中原花燈外觀并無二致,由來卻大不相同。相傳有一對兄妹,哥哥叫夷姜,妹妹喚作妹姝,兄妹倆自小父母雙亡,相依為命。后來黔漁河發(fā)水災,河道決堤淹了整座城,為救險情,官老爺急忙忙地征役補堤堵住口子,夷姜那時已滿十五,當在征役之列。修堵決口時,夷姜又不慎被沖進河道,事后多方找尋,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妹姝陡失兄長自然悲痛不已,日日到河口守著,日曬風吹、夏伏冬九都不曾間斷,最后她便慢慢化成了石像,銅陵城外的妹姝廟便是依她而塑。人們點燃繪有心愿或圖案的花燈放到黔漁河中,也是深信黔漁河神會將他們的祈愿傳達給夷姜和妹姝,最終實現(xiàn)親人相聚、喜樂安康的愿望?!?p> 此時的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河邊仍有不少豆蔻妙齡的女子,三三兩兩相攜,聚作一堆,她們將花燈燃上,雙手合十誠心誠意許了愿。
小小的花燈有薄紗糊面攢成的碗蓮形狀,也有輕盈明透的船型,燈身緩入河中,隨著水流越漾越遠,蕩得整個河面燦若明霞美不勝收。
遠遠望著,晃晃搓了搓手背,不免有些心動。
國師似是看出他的心思,于是主動提道:“花燈起初是用來祭奠夷姜和妹姝手足情深,如今的意義卻不止于此。少爺和薛少爺肖少爺若有什么心愿,也可易個花燈寫上?!?p> “入鄉(xiāng)隨俗,正該如此!”晃晃頗有興致地拽了薛戰(zhàn)和肖逸要去挑花燈許愿,招來了薛戰(zhàn)的強烈不滿,他正專注地物色著放花燈的女子,不能動手動腳,飽飽眼福也是好的。
沒想到肖逸略略一愣,居然也點了頭同意。行吧,老大老三都要去,自己夾在中間也只能屈于淫威。
薛莊主于是收回了戀戀不舍的視線,與他們一道去放花燈。
再回到客棧,已過戌時,肖逸片刻不停去換了白天看守生辰綱的武夫。
少帝朝薛戰(zhàn)伸手招了招,說:“三弟去守著會不會太孤單?”
“至少有十個人同他一道,一點都不孤單呢?!毖ηf主斜了他一眼。
“但那些人畢竟是三弟的屬下,哪比得我們同他的感情。”
“所以大哥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二弟豈能不懂?”
“大哥的想法恕我經(jīng)常不太懂?!?p> 兩人四目相對,誰也不肯讓下半步先開口。
互瞪了半天,還是少帝先忍不住,“二弟難道不該陪著三弟一起看守鏢物?”
“為兄長,當作表率,大哥去我便去?!闭f完,薛戰(zhàn)抬起了高傲的下巴毫不猶豫上了樓。
“少爺可要我去提醒一下薛莊主,他太無禮了?!?p> 少帝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阿軒心里也明白,二弟與三弟是真心將我視作手足,才能這般泰然相處。若他們對我前倨后恭,倒枉我與他們結(jié)交一番了。”
他的身邊從來不缺奴顏屈膝的人,需要的只是身邊人對自己的一份坦誠。
國師點了點頭,“薛少爺和與少爺,確對少爺真心相待?!辈蝗痪蛻{以下犯上枉顧尊卑這一條,便是死一百次也不夠。
見少帝望著自己出神,國師又道:“少爺可是要休息了?”
晃晃搖頭道:“阿軒,我想喝酒?!?p> 國師猶豫了一下,然后拱手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