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廣州城,燈紅酒綠,租界與廣州城,仿佛是兩個世界,無數(shù)人,羨慕著租界里金發(fā)碧眼鷹鉤鼻洋人的日子,只是一塊貌不起眼的木牌,無情打破了他們的幻想,現(xiàn)實就是如此。
“華人與狗不得入內(nèi)!”
這八個打字寫的龍飛鳳舞,顯然是書法大家所為,只是這字,再怎么有筋骨,寫字的人,脊梁骨已經(jīng)斷了,趴在洋人的腳下,搖頭擺尾,華人與狗不得入內(nèi),當(dāng)然,洋人的狗,可以。
花小狗踮著腳望向租界里,卻只能看到璀璨的燈光,這與只有寥寥數(shù)家大商行才用的起電燈的廣州城,如同兩個世界。
“呸!狗洋人!”
他來這里不是為了罵洋人,身上的傷,經(jīng)過李中平的包扎,已經(jīng)沒有什么大礙,花小狗拖著板車,把奄奄一息的阿良等三人送到了洪門武館門口。
這是公然下戰(zhàn)書,挑釁洪門武館的威嚴(yán),但這正是寧苛所想要的,畢竟,一家家的去踢館,太慢了,倒不如直接擺開擂臺,生死有命,全憑手段。
花小狗此時可是對寧苛佩服的五體投地,不僅把阿良這個以前的雙花紅棍給廢了,還輕松打敗了李先生,他現(xiàn)在真的是很慶幸自己選對了大哥,也賭對了寧苛。
“嘿嘿,以后的好日子不遠了!”
咧開嘴笑了起來,扯動了臉上的傷口,花小狗倒抽一口冷氣,伸手在阿良那慘白可憎的臉上來了一記老拳。
“撲你母,爛仔!”
說完花小狗走上前去,拍響了與洋人租界正對門的洪門武館的大門。
做完這些事,他趕忙一路小跑逃離了即將迎來風(fēng)暴的洪門武館,此時他的心中,沒有畏懼,興奮刺激,他活了這么多年,到現(xiàn)在才知道,瘋狂的滋味這么好。
想想就興奮,洪門武館的徒弟,給人廢了,而且身上還擱著一封戰(zhàn)書,可以想象得到,那些不可一世的洪門武館弟子會是什么樣難看的臉色。
“哈哈哈哈哈哈,嘶——!”
花小狗一路小跑,狂笑起來,引得街邊家中熟睡的人們罵聲不斷。
這才像個人該有的樣子。
……
打開門之后,原本以為是哪個不開眼的小混混來捋虎須找死,今晚值夜的弟子正準(zhǔn)備狠狠教訓(xùn)一下這個不知死活的混混,結(jié)果卻看到了躺在板車上臉色慘白,眼圈烏青的師兄阿良!
“不好了!快來人,阿良師兄出事了!”
寧靜的睡夢被打破,很多尚且睡眼惺忪的洪門武館弟子口中罵罵咧咧,往演武場走去。
直到他們看到了演武場上躺著的人,困意驟然消退,阿良師兄,怎么成了這個樣子!
有人震驚,有人暗暗咋舌,也有人幸災(zāi)樂禍。
聞訊從后院臥房趕來的洪門武館總教頭梁山見到了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成了這般模樣,臉色陰沉得可以滴出水來。
他沒有說話,先是去查看自己得意弟子阿良的傷勢,站在阿良身邊的武館醫(yī)師林阿生道:“梁教頭,阿良的傷勢以內(nèi)傷為主,還有,他可能再也練不成武了?!?p> “什么??!”
梁山虎目圓睜,額角的青筋暴跳,直勾勾地盯著林阿生。
林阿生在洪門武館里待了二十年,自然很清楚總教頭梁山的脾氣:“這是真的,阿良的內(nèi)傷嚴(yán)重,還有的治療,但是脈門腕脈給人用大力道傷了,想要恢復(fù),難??!”
梁山站起身來,環(huán)視周遭義憤填膺的弟子沉聲問道:“這是誰先發(fā)現(xiàn)的阿良?”
值夜的弟子趕忙低頭走出人群道:“是我總教頭,我發(fā)現(xiàn)阿良師兄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這樣在武館門外,對了!阿良師兄身上還有一封信!”
說著,值夜弟子趕忙把從阿良衣兜里拿出來的信遞給梁山。
梁山強壓下心中的怒火,接過了信封,青幫仇殺很正常,別人怎么樣他梁山管不著,但是自己的弟子,絕對不行。
打開信封,里面只有一張紙,寫著寥寥數(shù)語,梁山看后,臉色愈發(fā)陰沉難看,收起信封,他往演武場正中走去,那里是現(xiàn)在洪門武館的館主洪西貫的居所。
信上寫著的,不是他這個總教頭能做主的。
不用梁山去敲門,精神矍鑠,頭發(fā)花白眼神炯炯的長衫老人從正堂中走出。
這就是廣州城里的兩大宗師之一的,洪門武館館主,與詠春拳齊名的洪拳宗師洪西貫。
梁山走上前去,把手中的信封遞給洪西貫。
接過之后,洪西貫略略掃了眼紙上所寫道:“阿良怎么樣?”
梁山沉郁道:“以后不能練武了!”
點了點頭,洪西貫?zāi)樕z毫沒變,淡淡說道:“以后把他養(yǎng)在武館里吧,這樣對他也好,省的給仇人報復(fù)?!?p> “那師父這……”
還沒等梁山說完,洪西貫擺了擺手打斷他:“生死擂,想擺的不僅僅是我們,等著明天看吧,廣州城里該熱鬧了,靜觀其變?!?p> 說完,洪西貫把手中的紙揉成一團,扔在了地上。
梁山還想說些什么,卻終于沒有開口,師父看事很準(zhǔn),也沒有提給阿良報仇的事,他也不敢私自動手,只能靜觀其變。
“都回去!”
梁山一聲大喝,圍觀的弟子們不敢違抗,一哄而散。
只留下三四個梁山的弟子和林阿生,梁山走到林阿生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阿生師傅,拜托你了!”
林阿生笑了笑:“放心,阿良這后生是我看著長大的,你放心就好?!?p> 梁山點點頭,只能如此。
看著奄奄一息的弟子阿良,梁山心中的怒火始終不能平息。
“去把阿良抬進醫(yī)館?!?p> 一個弟子問道:“師父,這兩個人怎么辦?”
梁山道:“青幫的人,給他們‘好好’送回去?!?p> 梁山刻意加重了“好好”二字,弟子心中明了。
“是?!?p> 雖然自己不能親手報仇,梁山還是打算讓青幫先去探探路,能把阿良廢了的人,肯定是高手。
武館和幫會之間的關(guān)系,就是如此微妙。
利益交織,互相利用。
哪有這真正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夜色之中兩具尸體被扔在了青幫漕運分舵門口。
只是沒有人來收拾。
“李生,你確定這個人能夠為我們所用嗎?”
潘森泡著功夫茶,有些疑惑的看著李中平問道。
“能,這人單純就是為了打擂踢館,現(xiàn)在缺少助力,我們正好可以利用?!?p> 李中平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
潘森倒了兩杯功夫茶,自己先拿起喝了口:“他的實力如何?”
李中平道:“十足的高手?!?p> “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我只負責(zé)給你提供需要的東西,李生,你可不能讓我失望。”
酒盅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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