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趙小云帶來的醫(yī)生的回話是:忍著。
因為趙明泉的肺病很嚴(yán)重,而現(xiàn)在距離手術(shù)結(jié)束才過了一個多小時,氧氣罩是萬萬不能摘的。
趙明泉得知消息后,臉色由紅轉(zhuǎn)青,看樣子確實忍口渴忍得很辛苦,還帶著點(diǎn)生氣的樣子。
趙小云卻看得心中暗笑,因為他跟在父母身邊多年,對爸爸趙明泉的脾氣了解得很,他知道爸爸現(xiàn)在肯定是在懊惱剛才為什么要摘氧氣罩,然而又因為此時他和媽媽這兩個剛才的見證者都在,爸爸就不好顯露出自作自受的凄苦樣,只好裝作忍得很辛苦了。
趙曉萱對趙明泉顯然也是很了解的,聽到消息后給了趙明泉一個無奈的眼神,隨即握著趙明泉的手說道:“就忍一忍吧?!闭f著,依舊打開了保溫瓶,自己喝了一口水,笑道:“我自己喝一點(diǎn)。”還對奶奶趙金蘭說:“你要喝水嗎?”
趙金蘭坐在一旁,雙手緊扣著放在大腿上,擺出一副受氣臉,一言不發(fā),只搖了搖頭。
趙明泉眼看著趙曉萱又喝了一口水,自己嘴巴上唇貼著下唇,咽下一口唾沫,就當(dāng)自己喝了。
趙小云看得想笑,望向奶奶趙金蘭,只見趙金蘭也似看出了其中門道,臉上已有笑意,嘴巴卻緊緊抿著,還在憋著笑。
趙小云見狀,終于忍不住笑出來。
這下奶奶趙金蘭也憋不住笑了,神情中哪里還有受氣的樣子?倒是趙曉萱,本來就笑著,此時眼見他們笑起來,一邊嘴角含笑,一邊對著趙小云假裝嚴(yán)肅道:“你爸都這樣了,笑什么?”
趙小云只好把笑憋回到心里去。
趙明泉看著這一家老小明里暗里都在笑他,偏偏自己現(xiàn)在動彈不得,連說話都不利索,一點(diǎn)為自己辯護(hù)的空間都沒有,頓時自顧自嘆了口氣,心道這下威嚴(yán)全失咯!
……
在趙明泉第一次進(jìn)重癥監(jiān)護(hù)室時,趙曉萱還想著讓趙明泉自己好好在醫(yī)院呆著,然后她繼續(xù)做面條,把鋪?zhàn)拥纳庾鱿氯?,到飯點(diǎn)時做好飯過來給他吃,當(dāng)趙小云來到醫(yī)院時,她心道這下更好了,趙小云既然回來了,就讓他在醫(yī)院照顧他爸爸一段時間再回學(xué)校。
然而趙明泉摘下氧氣罩第二次進(jìn)急診室,再次出來時,趙曉萱卻不敢再離開趙明泉的身邊了,再加上趙小云一再保證他能拿錢回家,她決定姑且相信他,于是也不打算再開鋪?zhàn)恿?,?zhǔn)備先好好伺候趙明泉,讓趙明泉把身體養(yǎng)好再說了。
趙小云就在這種情況下,在第二天下午以回學(xué)校專心寫小說為由順利脫身,卻轉(zhuǎn)而搭上了回老家廣新鎮(zhèn)、膠己村的車。
這天下午兩點(diǎn),趙小云時隔數(shù)年,再次回到膠己村。
踏在生活了十三年的土地上,趙小云頗有些感慨,但他沒有耽擱時間,一路穿過村子,徑直朝苦竹坑而去。
這路上遇到了許多人,熟悉的、陌生的,但大多已經(jīng)認(rèn)不出他了,而當(dāng)年那些經(jīng)常玩耍的地方,卻大多依舊在,只不過在那里玩耍的人已經(jīng)換了一批。
水泥路漸漸變成泥土路,村子里近些年雖然一直在修路、建樓,但到了苦竹坑這邊,依舊還是一片又一片的山林、一條一下雨就會變得泥濘的泥土路。
幸好今天沒有下雨。
趙小云從這條稍微大些的泥土路拐進(jìn)樹林中,走上一條一米多寬的小泥土路,從這里一直走到盡頭就是所謂的苦竹坑了。
周圍寂寂無人,只有蟬鳴聲此起彼伏。
趙小云一邊走,一邊回憶著關(guān)于苦竹坑的事情。
在膠己村,苦竹坑可謂是小孩子的寶地,基本上所有人說起童年的美好回憶時,都會出現(xiàn)苦竹坑這個地方。
這里有山泉,有山洞,有怪石,在這里,可以玩很多游戲,比如捉迷藏,在這里玩捉迷藏,肯定比在村子里玩有趣,趙小云就曾經(jīng)在這里玩過一次非常難忘的捉迷藏,另外,還有很多孩子喜歡在苦竹坑的一個小池子里面游泳......
然而趙小云一直覺得那里太小了,在那里游泳感覺跟下餃子似的,下去四五個人就很窄了,而且那個小池子是村里的女人們洗衣服的地方,雖然它并不是一潭死水,但趙小云還是感覺有點(diǎn)臟。
趙小云一般在這里玩跳躍,就是從一塊石頭跳向另一塊石頭,兩塊石頭的平均高低差有兩米左右,當(dāng)年他一直以此作為炫耀的資本,向小伙伴們一遍一遍地展示......
很快,趙小云就走到了這條小路的盡頭,只見在正前方有相連的兩個淺淺的水池,潺潺的水流聲自然消解了周圍的一絲絲暑氣,而在水池之后,是巨石、灌木、大樹。
空氣中含著一絲甘甜的氣息,這是山泉的味道。
趙小云只望了正前方一眼,便扭頭向左手邊走過一座小橋,在稀疏的樹的陪伴下,來到苦竹坑的另一邊。
在這邊,巨石下有山泉緩緩流出,在下方匯成一個小池子,小池子的出水口被一些什么東西堵著,但還是有水從縫隙中流出,形成一條小溪,往下彎彎曲曲地流淌著,流過他剛剛踏過的小橋之下,一直延伸到遠(yuǎn)方。
那小池子就是他小時候那些小伙伴們游泳的地方,以趙小云現(xiàn)在的眼光看去......
就像個大點(diǎn)的浴缸吧。
周圍沒有人。
趙小云并不奇怪,因為小時候他過來這邊無數(shù)次了,其中許多次都是沒人在的,他就一個人在這邊蹦蹦跳跳,也不覺得無聊。
此時此刻,趙小云不知為何,突然覺得很興奮,身體有些燥熱起來。
趙小云眼中精光一閃,作為一名網(wǎng)絡(luò)小說家,他怎么可能忽略掉這樣的反應(yīng)?
很明顯,這個地方,不一般!
趙小云嘿嘿一笑,身體的燥熱讓他心里莫名變得更興奮了,他左右看看無人,大聲唱道:“燥起來吧!董小姐!”
然后猛地跳躍起來,竟一口氣跳上了三米高的巨石上。
趙小云自己都嚇了一跳,慌忙蹲下身子扶著石頭,以免自己失去平衡摔倒。
但隨即,他就更加興奮了。
“終于,要開始真正的超人之路了嗎?”
趙小云咧嘴笑起來,甩了甩頭發(fā),想要對空氣裝個逼表達(dá)一下自己內(nèi)心的激動之情。
然而頭發(fā)太短了,沒動。
趙小云:......
以后咱留個長發(fā)!
趙小云這么想著,就跳了下來,到了巨石的另一邊,也就是山泉流出來的那里。
只見在石頭縫隙處有細(xì)細(xì)的水流流出,在那里匯成一個不到一平方米的小小池子,下方的小池子中的水都是這小小池子里面流出去的。
趙小云仔細(xì)問過爸爸趙明泉在苦竹坑的遭遇,趙明泉說他就只是在這個小小池子里面喝了一口水,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但是據(jù)他所說,其他人也有喝啊,怎么他們沒事,就他有事?
趙小云皺著眉,掬起一口水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