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的兩名家將，并沒有問許澤軒借牛，而是選出了一人，直接把曲轅犁套在了自己身上。
這年頭牲畜精貴，并不是每家每戶都養(yǎng)的起牛，往往十幾戶人家，乃至一個村子，才能共用一、兩頭牛。
地多牛少的現(xiàn)象，直接導(dǎo)致每年會有過半的地耕不完，這時就需要依靠人力耕地。
既然人力耕了半數(shù)以上的地，耕地以人力為主，試驗時自然以人力為佳。
當(dāng)然，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牛不會說話，人會！
讓程咬金的家將親自嘗試，可以更好的體會、講述出曲轅犁的優(yōu)點。
“嘿！”雙手握著身上的套繩，程十九低喝一聲，彎著腰拖著曲轅犁緩步而行，錢五扶著犁稍，在后面控制方向。
“咦？”剛走出幾步，程十九就發(fā)出了一聲驚咦。
比起從前的直轅犁，這曲轅犁似乎要省力一些。
“再試試！”短暫的停頓后，程十九繼續(xù)彎腰拖著犁向前，一直從田地的這一頭耕到了那一頭。
“該調(diào)轉(zhuǎn)犁頭了！”程十九是農(nóng)戶出身，自從跟了程咬金，便把心思放在了習(xí)練武藝上，這些年再沒干過農(nóng)活，不過祖上傳下來賴以生存的本事，他可是一點都沒忘記。
當(dāng)他準(zhǔn)備用力調(diào)轉(zhuǎn)犁頭時，卻驚喜的發(fā)現(xiàn)，這新犁回轉(zhuǎn)居然比直轅長犁輕松許多。
又試了半柱香的功夫，程十九臉上的喜色越來越濃。
顯然，他對這新犁十分滿意。
“呼！”
又過了一會，程十九長長吐出一口氣，取下背上的繩索，來到程咬金面前復(fù)命：“啟稟家主，屬下已試?yán)缤戤??！?p> “如何？”程咬金摸著自己的大胡子，慢條斯理道。
其實從程十九的臉色就能看出，這新犁好用，程咬金之所以多嘴問這么一句，只是想弄清楚新犁究竟好在哪里。
程十九道：“啟稟家主，之前我們所用的長直轅犁，回轉(zhuǎn)困難，耕地費(fèi)力。而這新犁調(diào)頭和轉(zhuǎn)彎，操作靈活，且節(jié)省氣力。
許郎君所言，能提高一倍耕地速度，即便不完全準(zhǔn)確，想來也不會相差太大?！?p> “好~好！許家小郎年紀(jì)輕輕，就能研制出此等神器，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聽完程十九的報告，程咬金哈哈大笑，看許澤軒的眼神，也愈發(fā)和善起來。
“哪里哪里，將軍謬贊了！”許澤軒謙虛道。
“你小子擅長丹青之術(shù)，又有才學(xué)，就是這性子忒不爽利，俺老程不喜歡?！背桃Ы饹]好氣道。
“額……大將軍說的是，小子一定改?！痹S澤軒無奈一笑。
千年后的中國，講人人平等。
作為那個時代穿越而來的人，他當(dāng)然也想說話隨意一些。
可問題是大唐屬于封建社會，上下尊卑分的很清楚，他和程咬金兩人地位相差懸殊，眼下又只是第一次見面。
在沒徹底弄清楚老程脾氣前，許澤軒說話做事，當(dāng)然得表現(xiàn)的謹(jǐn)慎一些。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孺子可教也！”程咬金本來就比較欣賞許澤軒，如今又得了曲轅犁這件神器，欣賞之意不免更濃。
心里覺得許澤軒是個可造之材，不免就會生出結(jié)交、拉攏的心思，只見他親熱的拍了拍許澤軒的肩膀道：“你小子也別整天將軍將軍的稱呼老夫了，這么叫顯得生分。
老夫的長子程處默跟你差不多大，你若是不介意，可以叫老夫一聲程伯或程叔?！?p> “程叔！”這么粗一根大腿放在自己面前，許澤軒哪有不抱的道理，想都不想，就隨了對方的意。
“好小子！”見許澤軒如此識趣，程咬金忍不住又伸出他那蒲扇般的大手，朝許澤軒拍去。
“啪！”這次拍打，可沒有之前溫柔，程咬金足足用了五分力。
若是常人，至少也要被他拍個趔趄，可許澤軒卻恍若未覺
“身體強(qiáng)壯，又有才學(xué)，這才是大唐需要的人才?！背桃Ы鹧壑械男蕾p之色愈發(fā)濃重，有心提點許澤軒，于是他指了指程十九道，“我那家將是個粗人，又是初次嘗試新犁，難免會有些疏漏。你小子不同，你讀過書，又是這新犁的發(fā)明者。
這新犁具體有什么好處，想來沒人比你更清楚。還不快跟老夫說到道說道，說清楚了，后日老夫上殿獻(xiàn)禮，也好為你多要些封賞！”
”多謝程叔抬愛！”許澤軒心中一喜，迅速將曲轅犁的好處娓娓道來。
“程叔應(yīng)該也注意到了，往日的舊式犁長，足有9尺左右，前及牛肩；而如今這曲轅短犁，只有6尺左右，只及牛后。
將長直轅犁改成短曲轅犁，使得犁架變小，重量減輕。
這么一來，就方便回轉(zhuǎn)，操縱靈活，節(jié)省畜力。
更為重要的是，可以由舊式犁的二牛抬杠，變?yōu)橐慌恳?p> 省力、方便回轉(zhuǎn)，二牛減少為一牛，此其一也。
其二，小子在新犁上加了一個裝置，名曰犁評。
程叔且細(xì)看，我們用新犁耕地時，這犁評的厚度會逐級下降，推進(jìn)犁評，使犁箭向下，犁入地深；
拉退犁評，使犁箭向上，犁入地淺。
這么一來，此犁便能適應(yīng)百姓深耕和淺耕的不同需要。
其三，程叔來看這個地方，小子將之稱為了犁壁。
有了這圓圓的東西，耕地時可將翻起的土推到一旁，省力不說，還能翻覆土塊，以斷絕草根的生長?！?p> 許澤軒一邊說，一邊給程咬金演示，他的話淺顯易懂，加之又有實實在在的例子在眼前，很容易就能讓人記住。
“沒想到小小一個犁，還有這么多門道！”程咬金聽后，忍不住感慨道。
“是啊，這天地萬物有著無窮的奧妙，每一樣都需要幾代人，甚至幾十代人用盡畢生心思去探索，所以古人才說學(xué)無止境。
長直轅犁，變短曲轅犁只是天地萬物其中的一個變化。
說不定未來的哪一天，我們只要坐在家里動動手指，就能把地耕完?！?p> “說什么胡話呢？哪有這種好事！”程咬金一拍許澤軒的后腦勺道。
“部分地區(qū)機(jī)器人都能代替快遞員送快遞了，說不準(zhǔn)哪天就能普及到農(nóng)業(yè)方面?！痹S澤軒摸著后腦勺，小聲嘀咕。
“你小子嘀嘀咕咕說啥呢？”程咬金瞪眼道。
“沒什么，小子是覺得程叔說的對，是小子異想天開了?！痹S澤軒口不對心道。
“那是自然。你小子就別胡思亂想了，記得這些日子不要亂跑，乖乖在家等著，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圣旨上門！”程咬金臨走前，又指點了許澤軒一句。
“那小子就在家，靜候程叔佳音了！”看著程咬金遠(yuǎn)去的背影，許澤軒大聲道。
“駕~”這次程咬金沒有再回話，回答許澤軒的，只有那隆隆的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