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澤軒正在家中糾結(jié),這紙鋪生意,究竟該不該有皇室一份的時候,程咬金牛進達兩人,已經(jīng)處理完了一天的公務(wù),兩位老朋友再次聚到了一起。
宿國公的偏廳內(nèi),兩人相對而坐,在他們中間,擺著一個紅泥小火爐。
小火爐上架著一個瓦罐,瓦罐內(nèi)盛滿了水,水里還飄著一個酒瓶模樣的物件。
白居易有句詩,叫做“綠蟻新焙酒,紅泥小火爐?!?p> 這詩中營造了一種溫暖愜意的環(huán)境,和老程、老?,F(xiàn)在的狀態(tài),恰好十分契合。
兩人一邊磕著黃豆,一邊聊著天,不多時,小火爐上便傳出了“咕嘟咕嘟”的聲音。
水燒開了,就代表著酒燙好了。
程咬金也不用侍女幫忙,十分熟練的把瓦罐提了起來,用一旁的工具,取出了瓦罐內(nèi)的酒瓶。
“來,進達,嘗嘗我家新釀的酒!”
伴隨著程咬金的說話聲,淡綠色的酒液,被他從酒瓶內(nèi)傾倒了出來。
一杯冒著熱氣的濁酒,被推到了牛進達的面前。
古代的濁醪、白醪,都是濁酒。
之所以色澤有些犯綠,并不是因為有毒,而是因為在發(fā)酵過程中,不能有效地控制微生物群落所致。
唐詩經(jīng)??梢姟熬G酒”或“酒綠”,說的就是這種廉價綠醅酒,“燈紅酒綠”一詞也由此而來。
牛進達也是愛酒之人,自然知道這酒色犯綠是怎么一回事,一把接過程咬金推過來的酒,仰頭就喝了個精光。
這年頭,酒的度數(shù)都很低,老牛喝了一大碗酒,非但沒醉,反而變得愈發(fā)神采奕奕起來。
“好酒,知節(jié)你釀酒的手藝不減當年?。 ?p> 碰的一聲,把酒碗放在案幾上,牛進達忍不住出言稱贊道。
“嘿嘿,有幾年沒親自動過手了!”被人夸自然是高興的,老程得到了老牛的夸獎,立即給自己也倒了一碗,學著老牛的樣子,仰頭一口悶了下去。
“咚~咚~咚~”正在兩人喝著小酒,聊著天的時候,偏房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程咬金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進來的居然是自己的第六房小妾。
唐朝雖然是個開放的年代,但達官貴人家的妻妾,輕易是不見外人的。
程牛兩家,算是通家之好,當然算不上外人,也正因為如此,程咬金的這個小妾,才敢拋頭露面。
“何事?”跟老朋友聊天正聊得高興,突然被人打擾,程咬金臉上自然不會有什么好臉色。
“公爺,夫人得知您正在和瑯琊郡公飲酒,特地命妾身給您送些下酒菜。
這菜是小公爺特意命人從許家莊帶回來的,味道極其可口。
公爺若是喜歡,可以多用一些。”說話間,小妾已經(jīng)把端過來的兩個盤子,放到了程咬金和牛進達二人的案幾之上,隨后又十分知趣的退到了一旁。
“處默居然知道送菜的回來了,倒是難得!”牛進達是看著程處默長大的,對于自己這位侄子的性子,最是了解不過,如今見對方居然懂得孝敬父母,不由有些老懷安慰。
“嘿嘿,我家那小子,哪里想得到我這老頭子,依老夫看多,半是小軒借著處默他們的名義送過來的。
如果我所料不差,不但我家有,你家也會有,二哥家里也不會少?!闭^知子莫若父,自己的兒子什么德行,程咬金要比牛進達清楚。
他雖然沒去許家莊,但是一開口就說出了事情的真相。
“既然是小軒的心意,那我得嘗嘗!”老牛聞言,哈哈一笑,知道程咬金說的多半沒錯。
自家的那個小子,程處默以及秦懷玉,這三個人并不是不孝順,而是從小野慣了,有些事情不是不愿意去做,而是根本想不到。
反倒是許澤軒,做事面面俱到,很多東西都能考慮的十分周全。
合三位將軍的胃口,加之其才華出眾,正因為如此,這三位公爺才那么欣賞他。
“自然得嘗嘗,能讓小軒特意送過來的,必定是美味佳肴,看來今日我倆有口福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jīng)各自夾了一塊回鍋肉,放到了嘴里。
這肉一入嘴,幾乎不用怎么咀嚼,就迅速在他們嘴里融化了開來。
“這道菜似乎是用賤肉做成,可這豬肉非但沒有腥臊之味,吃起來還相當可口,幾乎讓人欲罷不能,小軒家的廚子了不得?。 币粔K肉入口,老程的臉上,瞬間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老程如此,老牛也是一樣,對這回鍋肉贊不絕口。
“公爺您這話可就說錯了,這菜可不是廚子做的,而是許縣男親手做的!”侍立在一旁的那名小妾,適時插話道。
“胡鬧!君子遠庖廚,這事若是讓御史得知,非參他一本不可!”程咬金一聽許澤軒居然親自下廚,臉上立即一變,喉嚨間還發(fā)出了一聲冷哼。
見程咬金發(fā)怒,小妾非但沒有退縮,反而發(fā)表了自己的意見:“公爺這話可就錯了,依妾身看,許縣男這是把處默他們當成了大哥,把您當成了長輩,這才會親自下廚。
給旁人做菜,確實有失體面。
但給長輩做菜,卻是孝道,誰都不能說他不是。”
古代臣子給皇帝上奏折,很多都會有這么一句——圣天子以孝治天下。
是的,古代皇帝不是以法治國,而是以仁孝治國。
只要這個人做事符合孝道,即便那件事是錯的,只要錯誤不大,也很少會有人去追究。
小妾的言語之中,抓住了一個孝字,立刻讓程咬金、牛進達轉(zhuǎn)變了看法。
“你這話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程咬金沉吟了片刻,心情突然多云轉(zhuǎn)晴,臉上再度露出了笑容。
“哈哈哈,這話確實在理!”和程咬金一樣,牛進達也變的高興起來。
兩人似乎都因為妾室那句,許澤軒把他們當成了長輩而欣喜。
小妾見兩人高興,忙又接著道:“妾身還聽說,幾位小公爺準備跟許縣男合伙,一起開一間酒樓、一家紙鋪?!?p> “你說什么?開紙鋪?他們何來造紙秘法?”牛進達聽到紙鋪二字,突然從椅子上一躍而起,一雙虎目死死的盯著程咬金的小妾。
“說清楚!”程咬金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言語間表現(xiàn)的分外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