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雨醉酒后不舒服,準備請半天假,誰知李焜耀冷冷地說:
“不用請假了,我正式通知你:你已經(jīng)被停職,可以不用來上班了。”
“為什么?”連雨心里一咯噔,暈乎乎的腦袋立馬清醒,她知道,該發(fā)生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但還是抱著一線希望,希望是其他原因。
“連雨,不用明知故問了。你的事情現(xiàn)在全天下都知道了,我們城市頻道也沒必要陪你繼續(xù)演戲了,該怎么處理,你心里應(yīng)該也明白。我勸你還是主動辭職,大家好聚好散!”
連雨打開微信,圈里的朋友昨夜給她發(fā)了消息,可惜沒有及時看到。京城電視臺《大追蹤》那名記者已經(jīng)全招了,鑒于坦白從寬,才沒有被辭退,而是被發(fā)配到一個偏遠的地方記者站。
兔死狐悲,連雨的心沉了一沉,想到自己的結(jié)局應(yīng)該不會比他更好。江海電視臺一向以管理嚴格著稱,其實就是冷酷、涼薄,逼迫員工自動離職可是有撒手锏的。
江海電視臺每個員工有兩張工資卡,一張是工商銀行的,是基本工資,每月扣除五險一金后,只剩下100多元;另一張是建設(shè)銀行的,美名其曰是績效工資,就是你上個月干了多少活,就由相應(yīng)上級領(lǐng)導(dǎo)打多少分,然后折算成工資。
提到工資的事情,還要多說幾句。不要天真的以為,干得多就拿得多,這最終還要看領(lǐng)導(dǎo)的平衡把握,最主要是看他的心情。因為總臺每年財務(wù)預(yù)算時,給各頻道的工資總盤子是固定的,各頻道只能在這個總盤子里左右騰挪、拆東墻補西墻。比如,城市頻道有200多人,總臺給的工資總預(yù)算就2000萬,那么付先鋒要做的就是,千方百計地把這一年發(fā)的工資、年終獎控制在2000萬以內(nèi)。面對各部門遞上來的績效打分,付先鋒常常是大筆一揮,這個月全員打八折,因為頻道收視率指標未完成、廣告收入下降等理由;或是給某個部門、某個人打折,理由照樣多的是,反正看領(lǐng)導(dǎo)心情和對誰比較偏愛吧。
所以,電視臺工作看似光鮮亮麗,其實是“月光”,即使是主持人,一個月拿到兩三千塊也正常。
連雨現(xiàn)在被停職的話,就是沒有工作任務(wù)了,那現(xiàn)在每月到手的收入也就100多元。不用等待總臺的最終處理結(jié)果,她可能就堅持不住,自動遞交辭職申請了。
何健給連雨打了電話。
“連雨,你現(xiàn)在無論如何都不能躲在家里,被動等待處理結(jié)果。該面對的,你還要勇敢面對。我也會盡力想辦法,營運部的主管做不了,就回節(jié)目部?!?p> 連雨現(xiàn)在名義上是營運部的人,但她畢竟是何健一手培養(yǎng)多年的愛徒,于公于私,何健都不會任由連雨被開除。
“可我現(xiàn)在回臺里能做什么呢?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停職了?!?p> “誰說你被停職了?”
“李焜耀?!?p> “總臺、頻道現(xiàn)在都沒有停你的職,那只是李焜耀的個人想法,當然可以理解,他現(xiàn)在巴不得你立馬走人。但你現(xiàn)在是頻道中層,只有總臺和付總才有資格作出停職的處理決定?,F(xiàn)在李焜耀肯定不希望再見到你,但你卻不能放棄,除非你真的不想在城市頻道干了?!?p> 連雨沒有其他選擇。因為她的事情,方覺被穿小鞋,每月工資也少的可憐。而家里的花費一點不見少,孩子上學、老人治病,還有一直準備買房子,都需要錢。
“好的,那我現(xiàn)在就去頻道。”
在頻道,最希望見到連雨的,其實是春曉。她萬萬沒想到,連雨真的敢露面。
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春曉第一個迎了上去,邊走邊鼓掌。
“瞧瞧啊,各位快來瞧瞧,連主管竟然大駕光臨我們城市頻道了,我還以為她今天要去京城電視臺上班呢。怎么,是來跟我們道別的嗎?還是來跟我們炫耀,你攀上高枝了?”
喬安也立即迎了上去,關(guān)心道:“你怎么過來了?可以請個假,在家休息下的?!?p> “沒事,我有心理準備。這點冷言冷語,我還不至于放在心上?!边B雨對喬安說完,就迎上春曉挑釁的目光,冷靜地說,“春曉,你既然尊稱我一聲‘連主管’,就該心理明白,我現(xiàn)在是你的上級,你這樣沒大沒小,可是很沒教養(yǎng)?!?p> “連主管?我也就隨口這么一叫。你要是喜歡,我也可以叫你連總監(jiān)、連臺長,只要你好意思聽,我就叫。”
“隨便,你愛怎么叫就怎么叫,不咬人就行了。”連雨就像風雨中的玫瑰,即使風吹雨打、落魄如斯,但面對挑釁的人,依舊話中帶刺,語帶譏誚。
春曉聽出連雨在罵她,卻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一時氣急,臉憋得通紅,只能撒潑泄憤:“吃里扒外的家伙,自己吃到撐,害的我們沒了年終獎,只能喝西北風。你還好意思來頻道,還好意思當什么主管,太不要臉了!”
喬安見春曉說話過分,也就放開了罵道:“春曉,你還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啊,你說誰吃里扒外?你再說一遍試試?”
“你才是狗,你就是連雨的狗腿子。”春曉絲毫不讓。
“那你就是狗仗人勢,仗李總的勢,到處顯擺。別以為我會怕你,今天我還就打狗不看主人了!”喬安說著,就又要去掐架。
連雨不想再節(jié)外生枝,連累喬安,就趕緊拉開她,對春曉說:“我如何處理新聞線索和素材,是我自己的事情,該我承擔的后果,我自會承擔。但是,眼下,臺里、頻道都沒有發(fā)布處理結(jié)果,那我就還是頻道的重大項目組主管,我要做的,就是做好我手頭的事情。而你,既不是臺里的領(lǐng)導(dǎo),也不是頻道的領(lǐng)導(dǎo),是沒有資格來決定我的事情的,你現(xiàn)在要做的,是去熟讀稿子,把今晚的節(jié)目主持好?!?p> 春曉冷哼一聲:“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連雨針鋒相對:“那我的事情,也不用你管?!?p> 春曉冷笑:“你的事情?你的事情是與風辰集團的合作談判,你自己搞成這樣,你覺得還有戲嗎?現(xiàn)在還裝模作樣,是演戲嗎?演戲也需要找個對家吧?”
連雨清楚現(xiàn)在的狀況,與風辰集團的合作肯定沒戲。她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在風辰集團沒有通知談判破裂的情況下,認真準備材料,就當是系統(tǒng)地熟悉學習頻道的廣告運營吧,連雨心中自我安慰,但嘴上不服輸:
“那我就演好獨角戲,你好好看戲就行,別礙事!”
“看戲沒心情,我等著看笑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