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看到老夫人的全貌,老夫人果真保養(yǎng)得宜,看上去竟只有四十歲左右,看得出年輕時候的傾城美貌。最吸引人的,還是老夫人周身古井無波的氣質(zhì),像一瓶沉淀下去的百年老酒。
“你倒是生了一雙好眼睛?!?p> 老夫人方才先看我的容貌,只是覺得好看前面需加個極致,后來看到我的眼睛,她才知曉美人在骨也在皮的韻味在哪里。
這眼睛生得極好,難怪她那孫子看上了。
“謝老夫人夸贊。”
老夫人擺手,“你不用緊張,我又不會吃了你?!?p> 我低頭盯著地面。
這時外面有了動靜,卻是春香沏茶回來了。
我余光看著春香步伐穩(wěn)健的從身邊走過,空氣中茶葉香一晃而過。
“嘩嘩嘩……”是茶水倒入茶盞的聲音,應(yīng)該極為講究,聽這倒水的聲音都仿佛有特殊的規(guī)律。
茶畢,“老夫人請用茶?!?p> 空氣中茶香四溢,久留鼻尖不去。
茶盞碰撞的聲音,老夫人無聲喝完水又是茶盞放到桌面的聲音。
我眼觀鼻鼻觀心的等了一會兒,老夫人才慢騰騰的開口,“你這丫頭倒是沉得住氣?!?p> 我頭更低了。
老夫人好像嘆了口氣又好像沒有,隨后我聽到佛珠碰撞的聲音再次響起。
“管事嬤嬤倒是挺看重你,認(rèn)為你脾性穩(wěn)重顏色又好,我卻不想著是你,認(rèn)為你顏色太過,性子太鈍?!?p> 我想進(jìn)府這些日子的一舉一動恐怕都在老夫人的眼下了。
老夫人繼續(xù)說,“沒料想安王向我討要你去他房中……你知道你進(jìn)府是做什么的罷?”
“回老夫人,奴婢從進(jìn)入府中就知道奴婢有二十分之一的幾率伺候安王殿下?!?p> “這下是板上釘釘?shù)牧??!?p> 我咬唇裝作受寵若驚的模樣,剛要叩謝,老夫人制止,“等我說完?!?p> “是,老夫人。”
“我原本不愛理一個大小伙的房中事,但二十好幾的男人還不知事也實(shí)在不像話,我當(dāng)是我這個長輩疏忽,卻不曾想是安王不愿……如今他愿了,即使不太滿意你我也只會同意?!?p> 這意思是……安王未經(jīng)世事?我尋思著倒是不太像,他那天在溫泉邊可挺嫻熟的。
“不用我多說,你自己知道怎么辦罷?”
“回老夫人,奴婢知道的。”
老夫人揉揉眉心,秋梔見此上前給她按摩太陽穴。
“老夫人許是又頭疼了,可要睡一會兒?”
老夫人站起身,“也罷,你這小丫頭自己尋思著吧,有事可以來找春香,沒事也不要折騰出什么幺蛾子,讓我知道就自請離去吧?!?p> “奴婢知曉的,老夫人。”
“午間你就收拾行李搬去吧,缺少什么春香會讓周名替你置辦,你跟了安王,以后就少與男子接觸?!?p> “……奴婢遵命?!?p> “春香,送她出去?!?p> “是,老夫人?!?p> 我終于從地上起身,往后退了幾步,才跟在春香身后出去。
春香只送到院門口,“自己去收拾行李吧,老夫人說午間,你自己就要知曉事情越快辦完越好,到時會有人領(lǐng)你去安王院中的?!?p> 我應(yīng)是,“春香姐姐不用管我,盡去忙吧?!?p> 春香轉(zhuǎn)身走了。
這回院中守門的小丫鬟不是香鄰,估計是換班了,我稍微捶捶自己酸疼的膝蓋,也就離開這了。
――――
回去之后我便收拾行李。
往外一瞥時看到窗外聚集了很多丫鬟觀看。
我無奈,自己身后也有一個安小果呢,坐在床上也是直盯著我。
安小果最后還是忍不住開口,“你到底做什么了?憑啥安王殿下跟老夫人開口要你了?你什么時候與安王見的面?我跟你住的一屋,我怎么一點(diǎn)兒也不知道?”
這話說的,好像我與安王背著她偷情似的。
深宅大院這種不算秘密的消息傳得比什么都快,可能我剛回到院中,這些丫鬟已經(jīng)口口相傳,都知道這事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上次回來的路上好像是有路過一個衣著華貴的人?!?p> 安小果說,“那他怎么知道你是誰?你告訴他了?都衣著華貴了你怎么能不知道他是誰?”
“他問我哪個院的,我以為他是哪個管事,我也就告訴他了。至于衣著,我認(rèn)為管事們的衣著都很華貴。”
我想我說謊話已是駕輕就熟了,都是與溫傾城在一起的時候被鍛煉出來的。
要問是怎么鍛煉,具體參考給地主帶來禍?zhǔn)赂覍W(xué)騎馬的事情吧。
“這么沒眼力見兒安王也能看上你?”這話已經(jīng)有點(diǎn)刻薄了。
在安小果眼中,我大概是又愣又呆又沒見識的土包子,也就張臉能看,空是個花瓶罷了,憑什么我就能成為安王的通房?
安小果失去平衡心,她不認(rèn)為有哪點(diǎn)比我差,憑什么啊?
自從得知這個消息,安小果現(xiàn)在腦中滿是嫉恨。
憑什么???
憑什么你得到了我得不到的啊?我哪點(diǎn)不比你好???
我停住手中動作,回頭看安小果,安小果才發(fā)現(xiàn)她不知不覺把腦中所想給說出來了。
安小果也不后悔,反而挺了挺胸膛給自己底氣。
我覷了眼安小果鼓鼓囊囊的胸前,憂傷的嘆了口氣,“是啊,你哪點(diǎn)不比我好?。课乙膊恢?,你得去問安王殿下才行?!?p> 安小果只覺得:氣煞我也,以前怎么沒看出來你是這種人?!
我有點(diǎn)無辜,我沒認(rèn)為我說的哪里有毛病。
窗外已經(jīng)竊竊私語起來了。
“還真沒看出蕭情是這種人,平時看她不悶不響的,結(jié)果竟是扮豬吃老虎!”
“我就說她怎么可能單純,就你們說她愣,你看管事嬤嬤那么嚴(yán)厲的一個人憑什么就喜歡蕭情啊?還不是她使了手段?”
“我說啊,蕭情才是我們驅(qū)八匹馬都追不上的典范呢!我們還啥也沒干呢就出局了!”
“就是啊……”
“……”
“……”
“蕭情?”這么一片嘈雜聲中,傳來一聲呼喚,“你們聚在這里干嘛呢?蕭情在這是不是???蕭情――”
“你看,有人來接她……”
“還用得著人來接?要是我我自己去都行,嬌氣!”
“……”
“我說你們一個個嘴怎么這么臭呢?閉上嘴好嗎?小心我去老夫人那里告你們一筆!”
眾人皆噤聲了。
我拿好行李出去。
“蕭情!這!”來人朝我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