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房內(nèi)。
“吼!”
獸王震怒!
領銜的這聲虎吼帶著煞人的兇氣,襯的他就真若一只擇人而噬的餓虎。
此吼如帶氣浪,這鐵面人生是退了半步。
他尚未從面前這人由人化虎的惡相中反應過來,一只拳頭正對著他的臉全力轟下。
不撼分毫。
領銜驟然后翻而起,靠墻而落。
他的左臂肘部上四寸鮮血淋漓,在黑暗的遮蔽下并不明顯,但血腥味和特別的黏濕感依舊強烈。
他的剛剛的那一拳也并非全無效果,因為,他的拳上,也有血意。
所幸,這鐵面人手里的那把鬼釘并未附毒,他的左臂,僅僅只是出血而已。
能戰(zhàn)。
思索急轉間,那鬼面人已帶滲人的慘笑飄然殺來。
鬼釘不是很普遍的武器,一寸短一寸險,但釘尖的特殊制造,使得它剜肉破血十分厲害,不能小覷。
而更不能小覷的,是這鬼面人本身的實力。
人影已襲而來,鬼釘拖人由空刺下。
“奔馬式!”
領銜暴喝一聲,快速轉過身子,雙掌撐地,雙足聚力朝著半空蹬去。
鬼面人左手猛甩,袖口徒然飛出一道鐵鎖,深深釘在了領銜身側的木墻里頭,借著勢頭轉了半空的走向,避開了領銜的這記蹬踢,且由左鬼魅掠來,鬼釘破風,不過一尺!
領銜的反應亦是不差,摁地的雙掌用力一拍,一記翻滾回了床榻,勉強避開了這記釘擊。
鬼面人陰森一笑,拉出了釘在木墻中的鎖鏈,再次使勁一甩,將它釘在了房梁木上。
領銜皺眉,左足猛踢,柔軟卻也厚重的蠶絲被被強行以力踢飛了出去。
這鬼面人正欲拉起飛上,忽有一團被子飛來,裹的他方寸大亂,惱火之際,肚子受到了一記穿金裂石的重擊。
“蠻虎式!”
領銜怒喝,拳勁亦怒。
這一拳打的鬼面人連退五步,被轟在了墻上。內(nèi)傷尤烈,一口濃血抑制不住地漫上他的喉嚨。咬牙死撐不讓溢出,但依舊有血痕從嘴角流下。
吞下鮮血,他低啞地道出了他的第一句話。
“解血大法!”
滄然的低吟,還有嘴里噴出的,成團的鮮血。
鮮血灑在了他黑色的衣袍,還有他手里的鬼釘。
忽的,他噴出的鮮血像是燃燒起來了一般,帶著呲呲的怪音。鬼釘被他的鮮血包裹的完完全全,似乎有著還魂的意味。
此乃晝地府內(nèi)功碧落黃泉抄的絕技解血大法,可憑自身血液消解融入金鐵,大大強化此物之力,鋒銳無比且堅不可摧。而若血液噴灑在敵對身上,還有灼燒之效。
他嘿嘿一笑,持釘一掃。
只曉得劃拉一聲,肥大寬厚的蠶絲被若被一刀斬開。
現(xiàn)出于眼簾的,不是意料之中的黑色,而是昏暗的綠熒。
領銜在剛剛得手的幾息之內(nèi),不知為何把那盆栽給叩亮了。
他負手轉身,問:
“你是什么人?”
分明是疑問,但領銜說的還有那么幾分叱喝的架勢。
鬼面人根本不理會領銜的話,緩緩的站起身來,怪兮兮地笑。
“你的心尖,會是什么味道呢……”
另一間房。
徐命定與蒯保解打的那叫一個難解難分。
徐掌門的劍術高絕,內(nèi)力渾厚且悠長,而這晝地府司使的雙爪厲若鷹爪,且堅如磐石韌若蒲葦,甚可直抓劍鋒。
只可惜,這般小房,徐命定根本不敢使出那招絕技“三霖烈”,而蒯保解也是感覺憋屈,認為自己的實力發(fā)揮不足六成,他引以為傲的輕功根本無法施展完全。
但他在根本沒有想起,延山派的輕功,亦是不俗。
招招迅勁。
徐命定此時一劍下壓,直襲蒯保解扭動的右腿。
蒯保解身子前凸,兩腳脫地入空,整個人便如一只碩大的蝙蝠,避開了徐命定一劍的同時,雙爪捏力掃來。
徐命定也乘著劍出之勢,身子與劍身和為一線向下沖去,避開了這招爪擊,亦接著順理成章地持劍上劃。
回爪,擋下。
這二人招招狠厲,方為十息之間便已對碰上了百余次,更不論閃躲之空乘了。
這屋子里到處都是漸漸褪去消散的劍痕,和猙獰裸露的被拳頭轟出來的木碴子。
一時間戰(zhàn)況膠著,高下難分,蒯保解的內(nèi)力卻已漸漸虧空。
徐命定的內(nèi)力可比他要渾厚三分,而若論長久他更是不如,必須立即爆發(fā)尋求轉機,不然只會被徐命定活活耗死。
不能再這般纏斗了。
蒯保解猛張身子,衣袍鼓風而起,把他蕩在了房梁之上。
徐命定皺眉而望,卻一動不動。
他是長生訣木的抉擇者,在木的本心之處,他的內(nèi)力恢復速度非在外可比,能夠恐怖到,若靜心而應經(jīng)脈而順靈臺,半炷香的時間,他便可恢復至內(nèi)力充盈。
這二三空檔,若無對碰,他不會錯過。
那似蝙蝠般懸于房梁上的蒯保解慎重的從袖子里拿出了一只筆。
是判官筆。
此筆通體鐵質,筆尖銳利,樣式怪異,仿佛真為地府判官所用之筆,可勾魂奪魄,可劃肉殺人。
“解血大法!”
隨著蒯保解的一聲怪叫,他持筆的右臂血肉膨脹鼓蕩,像是吸走了他其余部位的血肉,變得干枯瘦弱,緊接著,他這右臂的血肉也漸漸消了下去,變得全身枯瘦。
他右掌中噴薄的血跡被這判官筆全部飲了下去。
黑色的鐵質漸漸化的血紅,且不停的噴涌著薄薄的血霧。
蒯保解的怪笑聲越來越大。
判官筆的筆尖漸漸扭轉,最后指著沉默地立著的徐命定。
這模樣頗怪。因為這樣看起來并非是蒯保解持著判官筆準備進攻,而是殺意凜然的判官筆帶著這幅干癟的身軀襲殺。
徐命定握著劍柄的右手越來越緊。
“嗖!”
極其明顯的破風聲,蒯保解被那判官筆帶著直飛而來!
徐命定閃避不及,倉促間以劍格擋。
好強的體勁與內(nèi)力!
徐命定直接倒飛而去,撞在了木墻之上,砸飛無數(shù)木屑。
那盤植栽擊退滾落,亮堂的屋子又暗了下來。
尚且從破木中拔出身子,那根判官筆已至身前,不過一寸。
“入葉蹤。”
此乃延山派輕功千林拾葉的絕技入葉蹤,可在林中高速前行之際不撞于樹木飛鳥,避開一擊更是綽綽有余。
聽得徐掌門的這聲輕吟,判官筆猛刺而入,但這木坑已不見了徐命定的身影。
多了一抹劍影。
判官筆筆尾劇烈一提,把蒯保解的身軀高高揚起,避開了這一劍。
半空之中,判官筆聲勢大漲,速度極快的,又是一筆刺來。
徐命定緊緊皺眉,入葉蹤有著半息的喘息,來不及了。
長劍的青芒漸漸覆蓋。
沒有辦法,只能使用三霖烈了。
但一旦使出此招,整個房子都會點燃,枯萎,飛灰。
徐命定咬牙。
就當在他長劍揮出的前一剎,一根毛筆驟的襲來,威勢無匹,以筆尖對筆尖。
蒯保解自逞使了解血大法后的一擊在此屋內(nèi)無人可擋,但對于這突如其來的一刺,他卻是理所應當?shù)氐癸w出去,撞在了木墻之上。
“誰?”
這枯瘦的司使掙扎著從木堆里站起,低問。
莫浩穹從門前的陰影走了出來。
長發(fā)飄拂,自在無雙。
“我是誰的話,等你進了真正的地府,
問閻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