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有點突然(癡情生怨埋心結(jié),絕技傍身起風波)
葉凡從未在周云翊面前有過如此的悲痛,他的手在顫抖,涼如冰霜,哆哆嗦嗦的無處安放。
“對不起,是我不好,對不起?!?p> 他慌亂的聲音,失了天之驕子的傲氣,如同一只受傷的小狼在低聲的呻吟,令葉凡心亂如麻。
算了,欠王氏和葉家的又何止是眼前人。他受了那么多苦,她又為何不能給他一時安心呢。葉凡握住了他顫抖的雙手,溫暖而有力。
“云翊哥哥,既然她愿意救你,自然不會怪你,你又何必為難自己。”
“不,我是說,我過去有眼無珠,對你不好?!?p> “云翊哥哥說的哪的話,小孩子鬧別扭,很正常的事情啊,再說我只記得開心的事,要是每一件錯事都揪著,那我豈不是得每天面壁思過,天天念經(jīng)。”
“?。俊?p> “念對不起啊,每天念個幾千遍的。”
“呵呵”,周云翊又笑了,葉凡沉淪其中,挪不開眼睛。
“謝謝你。還好有你?!?p> 。。。
她想不起來怎么回到的木屋,如同往日一樣聚靈來麻醉自己,困意上來,竟睡了過去。
然而,命運總是那么的微妙,就是特別的突然,在她心力憔悴,力不從心時,她突破了,這是她生平的第一次。
原來她睡時忘了收手,而聚靈竟然也并未因為她入睡而停止。沉睡中四面八方涌來的靈氣橫沖直撞穿進她的皮肉,疼痛突然鋪天蓋地而來把她驚醒。
她的身體如同萬蟻噬肉般難受,她運氣驅(qū)趕靈氣,沒想到穿入體內(nèi)的靈氣受壓,竟直接融進她的血液。靈氣找到出路,便迅速的竄到她的全身血脈之中。疼痛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從未有過的力量,充斥著她的全身,令她通體清爽,身輕有力。
就在這時,突如其來的一股強風吹散了周圍濃密的霧氣,掀翻了屋頂,摧毀了墻壁,葉凡竟端坐其中,穩(wěn)如泰山。待她平復睜眼后,山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而且整個木屋毀損的就剩她座下的平臺。她吃了一驚,一個不穩(wěn)掉入了小溪溝中,濕了衣衫,沾了一身污泥。
她總是那么的狼狽,這么激動人心的時刻卻是那么的莫名其妙。
夜深人靜,葉凡的身邊無人干擾,唯有莫語在附近守衛(wèi)。
“姑娘,你怎么樣?”
“我沒事?!?p> “姑娘,快去洗洗吧,一會兒該著涼了?!?p> 莫語照顧葉凡泡入溫泉中清理,山中的霧氣又重新聚集,似乎比之前更厚重了。
她想自己靜一靜,便支開了莫語。
周圍霧茫茫一片如同她迷茫的人生,向前看不到方向,向后亦沒有退路。她們給了她恩惠,卻困了她的一生。
終究意難平。
但是她怎能不感恩,怎能去抱怨?她將自己整個沒入水中,她要感受窒息的瀕死感,讓那種絕望的感覺把她打醒。
外面似乎來了人。
“葉凡?葉凡?”
是他來了嗎?
可是她不想動,那種窒息感還沒有來到,她要躲在這里,就讓她任性一次。
“葉凡?葉凡?”
快來了吧,那種感覺,今天怎么這么久,怎么還沒有來?
“葉凡!”
他找到了她!這么快?看來她還是失敗了,逃不了,就算了吧。
她剛要探出來,只聽“撲通~”一聲,一雙結(jié)實的臂彎便緊緊的抱住了她,將她托出水面。
周云翊渾身濕透,凌亂的發(fā)絲貼著面頰,依然英俊的臉龐在急切的呼喚著她的名字。
“葉凡!你怎么樣?”
他是在擔心“她”吧。
葉凡緩了口氣,異常冷靜的解釋:“云翊哥哥,我沒事,我好像突破了,就想試試憋氣。”
周云翊長舒口氣,這才意識到,他正緊緊的抱著懷里的人,而那人初有起伏的層巒正靠在他胸口。。。
他立刻松了手,扭過頭后退到石壁,如避蛇蝎,“對,對不起,是我唐突了。”
不待葉凡說什么,他已經(jīng)逃走了。
葉凡苦笑,他是非常的尊敬“她”吧。他這個年齡抱著這么一個妙齡少女,卻沒有一絲的情欲。
而她,卻那么貪戀他的懷抱,在他面前卻沒有想去做任何的遮擋。甚至希望能更進一步。
她的羞恥心呢?
她也想逃了,離開這里,去哪都行。
葉凡收拾好心情,準備早飯時候與周云翊辭行。
然而周云翊沒有來,而是讓莫言告訴她需要忙碌幾日,他會好好吃飯。
原來軍中來了急報,一切從簡,前院來來往往十幾個人出來進去,似乎在緊鑼密鼓的準備著什么,往日寧謐的氣氛一下子就緊張起來。
葉凡雖有擔心,但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她剛至化靈界,雖然輕功技巧速度突飛猛進,然而她仍無法御靈。
換句話說,她是個善于逃跑的廢柴。
還是老實等著吧。
。。。
云舒居里,徐元革認真的聽著周云翊對起事的部署,有所動容。
當初影把周云翊搶回來的時候人已經(jīng)幾乎斷了氣,是影獻祭精血養(yǎng)護他的心脈才得以維持。一個月前,他還頻頻毒發(fā),瘦的皮包骨一樣。沒想到,他現(xiàn)在卻神采奕奕,嚴謹?shù)耐蒲萜鹗碌倪^程,思維縝密,邏輯清晰,比當年的周老爺子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個丫頭竟有如此本事,也算是天可憐見。
周逸堅的軍隊與西戎殘部對峙,西戎派人通知了北楚,趙宏竟揚言要求士兵們棄軍歸降,否則將禍及家人。消息第一時間傳到怡風院,周云翊決定起事。
“二叔那邊,情況緊急,趙宏已經(jīng)把我們逼到絕路,既然偌大的北楚都容不下我們周家軍,那這北楚對我而言就沒有任何意義。年關(guān)將至,趙宏尚未封印,反而計劃將我們定為叛軍。今日情況早有預料,我們已準備多時,時機稍縱即逝,此事無需猶豫,今夜便起事?!?p> 周云翊語氣堅定,雖是鑄銘,卻已隱有只屬于尊者的威壓和氣場。
“少爺,西戎余孽要挾的可不只是周家人,還有二爺麾下的大軍,涉及人員眾多,我們該如何行事呢?”
莫忘的擔憂不無道理,周云翊手里的人馬不過萬余,要轉(zhuǎn)移這么多人不是件易事。
“我們將士出生入死,若是不能守護他們的家人,會寒了將士們的心。趙宏沒有準備,我們要做在他前面,從京都開始,他出一批名單我們轉(zhuǎn)移一批,這點不難辦到,而且我們要讓他不敢再做!在座的各位可有異議?!?p> 其中一位附和道:“少主說的對,那個玩意兒身為北楚的九五至尊,勾連西戎,老子看不起。他屠了我一家老小,老子憋了這么久,腦袋早就別在褲腰帶上,就沒想過要善了!”
另一位則跪下拜到:“少主,卑職從小無依無靠,是周家把我撫養(yǎng)成人,并教授武藝立身。周家就是卑職的家,周家存則我們存,周家亡則我們亡,我們豁出去了!”
他這一拜,其他人也都拜倒,那個軍士大聲領(lǐng)頭:“干他丫的!”
眾人紛紛響應:“干他丫的”。
“好,大家請起,既然共患難就是兄弟。今日起事,前方等著我們的必然不會是坦途,我希望大家要善于運用我們平時的訓練,不要做無謂的犧牲。無論何時,都要紀律嚴明,如若有需,我必為先!”
“少主!”
周云翊點頭示意不必再說,轉(zhuǎn)向徐元革。
“徐伯,祖母和嬸嬸就靠您了。沉寂近一年,妖魔鬼怪也都現(xiàn)了形,府里的人也列了單子,莫忘同您一起帶隊,忠心耿耿的家仆即便是殘了也要帶出來,養(yǎng)老送終;那些不忠的,即便只受過小恩小惠,非常時期,一并滅口,絕不能留任何隱患。其余我已經(jīng)安排妥當?!?p> 周云翊的安排細致有序,徐元革非常滿意,但是有一個環(huán)節(jié)需要他去涉險,徐元革非常不安。周云翊計劃獨闖皇宮,制造混亂,轉(zhuǎn)移護城守衛(wèi),并給城中活動的人馬創(chuàng)造有利形勢。但是這個計劃過于冒險,周云翊若有個閃失,他這么一個年近花甲的老人如何光復周家,為大夫人報仇呢?他寧可犧牲自己。
“翊兒,你現(xiàn)在尚在鑄銘期,萬不是趙宏的對手,更何況,他后面還有尊者在守護,你要如何全身而退呢?還是我去吧。”
“徐伯,孩兒知道您的擔憂。但是皇宮禁制乃先皇所設(shè),想要制造大的混亂,必然需要真正威脅到趙宏,只能用誅仙之力,我現(xiàn)在只能射出一箭,成與不成,他們都知道是我回來了,自然會大亂。徐伯放心,我會伺機行動?!?p> 徐元革知道自己勸不動眼前的少年,也罷,準備了這些時日,該放手一搏了。
。。。
是夜,躁動了一天的怡風院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不,應該是更加寧靜。
整個院子,只剩下十幾人守家。莫言緊張不安的來回踱步,晃的葉凡眼暈。周云翊離開時沒有留下一句話。
“莫言,你歇會兒吧?!?p> “姑娘,你不知道,這回少爺是要去翻了天。”
葉凡無語,這莫言也沒有參加議事,著急有啥用。
“能翻什么天,你又不知道?!?p> “姑娘,你有所不知,莫忘一緊張,他就會來回擦他的劍。他已經(jīng)好多年沒有那么來來回回的擦劍了,我就是知道,一定是大事。而且,說是要把老夫人和二夫人接到怡風院。這人在京都,可怎么接呢?”
葉凡本來只想著等人回來就辭行,對他們的行事并沒有上心。但是聽到莫言說起要把周家人接到怡風院,她心里就不是滋味。
難道這種事不應該跟她提一句?
轉(zhuǎn)念一想,人家為何要提呢?她也不是這里的主人啊。葉凡自嘲,她真是想多了,她才是那個外人。既然人家走的時候也沒說話,她現(xiàn)在走也不算不告而辭。況且,回去騎不了馬,路又遠,她還是盡早上路吧。
“莫語,你送我出去吧,我要回去了?!?p> “姑娘,這怎么行,少爺還沒回來。少爺問起,我該如何交待,況且萬一,我是說萬一要是受傷了可怎么辦呢?”
葉凡寬慰道:“莫語,你們少爺不是那樣不著調(diào)的,沒有十足把握,他絕對不會主動出手。他不會有事。”
其實,她也不明白為什么會對周云翊那么有信心,現(xiàn)在人不在,免了諸多離別感傷,況且如果京都有變,她也放心不下她苦心經(jīng)營的三不問。
。。。京都
年關(guān)將至,京都的二更時分,街上往來的只有小隊小隊的護城軍。一團黑影,如同幽靈一般摸上了城墻的高塔,他極目遠眺,仿佛一只正在狩獵的飛梟。
皇宮大院內(nèi)正在大擺宴席,往來人員有各國公使和高位的官員,翩翩舞姿,裊裊美女,歌舞升平,一片繁華。酒過三巡,人君之尊在眾人簇擁下醉意朦朧的離席,絲毫沒有察覺遠處有一雙眼睛已經(jīng)鎖定了他。
他身前的人往旁邊側(cè)身讓路,剛要露出他的一半身體,就在這時,一束金光突然穿透了皇宮的禁制,一根鐵箭破空而來,不偏不倚,擊向了人群中的九五至尊。那趙宏豈是等閑之輩,在看到金光瞬間便打開結(jié)界,然而包著金光的利箭無堅不摧,仍然擊中了他的腹部,緊接著一聲刺耳的長嘯伴著巨大的爆裂聲傳來,眾人瞬間亂作一團。
“有刺客!”
“陛下中箭了!”
“快抓刺客!”
“傳御醫(yī)!”
“是誅仙之力!破禁制的是誅仙之力!快去請國師!”
躺在地上的九五至尊喃喃自語:“誅仙之力,是他,一定是他,他來找我復仇了!我親眼瞧見他斷了氣,為什么沒死!為什么?”
他身邊的太監(jiān)焦急萬分:“陛下,我?guī)湍o住心脈,國師馬上就到,您堅持??!”
隨后他又向其他人吼道:“都愣著干什么,叫御醫(yī),快去叫御醫(yī)啊!”
。。。
金光劃破長空,制造的巨大聲響在皇宮外也引起了轟動。
此時已然宵禁,好奇心鼓動著尚未入睡的人們紛紛打開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