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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胖子的江湖

第六章 王家老店

賈胖子的江湖 玻璃心別碰 3228 2019-09-26 11:46:14

  走了約莫一個來小時,賈英雄有些累了,滿眼的白雪也不似之前可愛,反倒令人焦躁,忽然,道路一側(cè)傳來潺潺水聲,在這寂靜的天地間,聽來格外清脆悅耳,循聲看去,只見冰雪之間,一支溪流蜿蜒而出,清可見底,竟是從不遠(yuǎn)處一片竹林中穿出。

  那片竹林不大,不過百余桿修竹,蒼翠挺拔,狹長的葉片晶瑩剔透,宛如上好的翡翠雕琢一般,在這滿眼雪白中,自是說不出的喜人。

  魏勝帶頭向竹林走去,不多遠(yuǎn),竹林掩映之中,露出一張掛的高高的布幌,微微隨風(fēng)飄擺,四個大字,“王家老店”,接著一座不大的院落也出現(xiàn)在眾人視線之中。

  到得店門前,魏勝停住腳步,默然注視布幌良久,道:“這么些年沒來過臨安,這張家客店也換成了王家客店?!?p>  “大哥,毋須觸景傷懷,戰(zhàn)亂年間,聚散離合,也是常事。”何良安慰道。

  魏勝點頭,道:“二弟,你和四弟在店中等候,我?guī)е芤黄疬M(jìn)城打探消息?!?p>  賈英雄原是待不住的性子,而且,他也想看看這舉世聞名的臨安城到底是如何情形,正要開口,又忽然停住了,臉上極其隱秘,極其陰森的一笑,他覺得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好好幫何老二松松皮子,立立規(guī)矩!

  何良只顧替魏勝擔(dān)心,道:“大哥,你當(dāng)初在臨安待過,萬一遇到熟人,甚為不便,我看還是我和三弟去吧?!?p>  魏勝斷然道:“不,還是我去,正是因為我在臨安有些熟人,才正好聯(lián)絡(luò)大伙。”

  “可若是這些熟人中,有人投靠了奸賊秦檜,那大哥??????”

  “二弟,你的擔(dān)心我明白,不過,我想只要小心一些,應(yīng)該無礙!”說完,魏勝又轉(zhuǎn)頭叮囑徐虎道:“三弟,你切記不可與我走在一起,而是要遠(yuǎn)遠(yuǎn)跟隨,萬一出現(xiàn)意外,你立刻出城來向你二哥報信,之后一切行動皆聽從你二哥調(diào)遣,絕不許擅自行動,你可明白?”

  徐虎點頭應(yīng)下,兄弟二人一前一后邁步離開。

  賈英雄看著一前一后離開的兩道身影,心中不自覺一陣激蕩,這才是真正的男子漢,舍生取義,光明磊落的好漢子,只是一轉(zhuǎn)頭,當(dāng)他看到何老二的時候,便顧不得感動了,手掌心一陣陣發(fā)癢,簡直片刻也忍不得了。

  這時候,一名二十六七歲的店伙計早已迎到門外,一身土黃色褲掛,外套一件黑色破爛夾襖,肩上搭著一塊白手巾,躬了躬身,對二人道:“兩位客官,你們是打尖還是住店?”

  何良瞬間收斂神色,一邊向客堂里走,一邊道:“住店,你們這里多少錢一晚?”

  “咱們這里頭房五十個大錢一天??????”

  何良忽然成了一個人,變得粗鄙不堪,道:“你這小廝可是在拿我耍笑,你看我這一身穿著,住得起頭房!”

  “客官,那咱們這里稍房二十??????”

  “稍房也住不得,咱們兄弟四人,只住得起大鋪?!?p>  “大鋪五個大錢一位。”

  “太貴,太貴,我們兄弟四人,只出得十五個大錢,能不能住?”

  店伙計面露難色,道:“這個小的可做不得主,客觀您稍待,小的去問下掌柜?!钡昊镉嬚f完,轉(zhuǎn)身進(jìn)了店鋪。

  賈英雄恨不得現(xiàn)在就對著何老二甩兩個大耳刮子,這也太他娘的丟人現(xiàn)眼了!

  他買東西向來不愿還價,也不喜歡別人還價,此時的何良宛如換了一個人,市儈粗鄙,哪還有絲毫的風(fēng)流瀟灑之態(tài),賈英雄甚至忍不住猜測,難道這才是何老二的真面目?難道這貨平時都是裝的?

  時間不大,店伙計重新走了出來,滿臉堆笑,道:“二位客官快請進(jìn),咱們掌柜的同意了!”

  “這還差不多!”何良趾高氣揚,跟在店伙計后面,進(jìn)了客堂。

  賈英雄狠狠啐了口唾沫,也跟了進(jìn)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誰叫他連這個時候的錢長什么樣子也沒見過呢!

  或許是因為年關(guān)將近,也可能是因為連日大雪,道路阻塞,客堂里冷清得很,只有一個身著青布棉袍的中年人坐在長柜后,手里攥著毛筆,嘴里不住噴著白氣,看到二人,笑道:“二位客官,請出示你們的路引,小人好登記下來,萬一官府??????”

  聽到這話,賈英雄眼皮一跳,他雖然沒聽過“路引”這個詞,卻也猜得出大體是相當(dāng)于身份證一類的東西,他是從天而降,哪里有這東西,心中不免忐忑,若是露宿荒野還好,萬一因此被人當(dāng)成金國奸細(xì),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他這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昨晚徐虎口口聲聲說他是金國奸細(xì),他便以為所有大宋百姓都把捉拿金國奸細(xì)當(dāng)做頭等大事。

  幸好這時候,何良開口了,依舊是那副粗鄙至極的口吻,道:“這年頭,兵荒馬亂,金人把咱們趕得從北到南,從東到西,我連自己是哪里人都忘了,哪里有什么路引!你這掌柜的,不要覺著咱們弟兄住不起好房,便千方百計的刁難,咱們雖沒錢,卻是走南闖北,見過世面的人,你要我們住,我們便住,不要我們住,我們轉(zhuǎn)身便走,到時候,這十五個大錢你也賺不得??????”

  何良絮絮叨叨兀自說個不停,這掌柜的卻是個老實人,直待何良說完,才揮手對店伙計道:“帶兩位客官進(jìn)房歇息吧。”

  何良又道:“慢著,給我燙一壺老酒,可不許兌水,還要篩得干凈,另外,再來一碟花生,一碟毛豆,不可有壞的,不可有癟的,否則,你休想賺我的大子!”

  “好好,客官您盡管放心,一定吩咐后廚留意!”

  出了客堂,是一座不大的小院,靜悄悄的,店伙計帶著兩人來到西邊一排房舍前,停住腳步,道:“二位客官,就是這里了?!?p>  賈英雄急忙掩住口鼻,自來到這個世界之后,他的鼻子變得格外靈敏,此時雖還隔著門,他已聞到一股汗味,臭腳丫子味,霉味混在一起的古怪氣味,直欲令人作嘔,他實在不愿住這種房間,心里暗自拿定主意,待會教訓(xùn)完這何老二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換房間。

  “那你還不開門,難道要我們這些店客自己動手開門么,真真是豈有此理!”何良又道。

  店伙計苦笑著推開房門,屋里倒并不似賈英雄猜測的一般凌亂污穢,反倒是窗明幾凈,床鋪鋪擺得整整齊齊。

  何良在屋里四處看了看,一臉小人得志的表情,點著頭道:“這間房一個人也沒有,可是比稍房還要寬敞,我這十五個大錢花得不冤!”

  店伙計陪笑道:“客官您滿意就好!”

  “哼!”何良忽然轉(zhuǎn)喜為怒,道:“你這小廝果然奸猾得很,這通鋪明明一個人沒有,你卻不告訴我,定然是要我住頭房,稍房,以便多賺我銀錢?!?p>  “客官您誤會了,小人是看您穿著,以為您是個讀書人,怕萬一待會再有些行腳的,趕來投宿,擾得您休息不得,反倒要責(zé)怪小的不懂事了!”店伙計道。

  “好了,你走吧,對了,我的酒和小菜你可要快快上來,我們兄弟要痛飲一番!”

  “是是!”

  店伙計離開之后,賈英雄迫不及待的關(guān)上門,橫上門栓,搓著雙手向何良走去,腦子里不住糾結(jié)一個問題,是先給何老二來個窩心腳,還是封眼錘,要不干脆抓住腳脖子往地上掄?

  此時,何良正背對著大門,一邊往床鋪上爬,一邊低聲道:“老四,你可看出問題來了?”

  “當(dāng)然看出來了!”賈英雄陰惻惻道。

  “哦?你也看出來了,說說,你看出什么問題?”

  “我看出有人要倒霉!”

  “不錯,果然是有人要倒霉!”何良道。

  賈英雄已然來到何良背后,拳頭高高舉起,忽又收了起來,因為他覺得何良的語氣實在太過篤定,太過自信,試問,一個知道自己要挨揍的人,還會用這種語氣說話么?難道這何老二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早就想好了對策?

  這時候,何良已經(jīng)爬上了床,回身微笑看著賈英雄,道:“四弟,你果然聰明,已經(jīng)看出這里有問題,你打算如何處置?”

  “這里?”賈英雄思索片刻,不確定的用手指了指腳下,道:“你是說這里有問題?”

  何良也糊涂了,道:“那四弟剛才所說,是誰要倒霉了?”

  “是??????是金人,對,是金人要倒霉了,咱們大宋有三位哥哥這樣的血性男兒,何愁大事不成!”微微一頓,賈英雄又道:“二哥所說,是誰要倒霉了?”

  “我倒是沒有四弟這般情懷,我說的倒霉,是這家店的東家要倒霉了!”何良道。

  “為何?”賈英雄疑惑道。

  “四弟,你難道沒看出這家客棧有問題?”

  “問題倒是有一些,我在門外聞到屋里臭氣襲人,以為定然凌亂不堪,可誰想,竟如此干凈整潔??????”賈英雄說著,一張臉隱隱發(fā)燙,因為他知道,何老二說的問題,定然不是這個問題。

  “四弟,我問你,剛才二哥的一番做派,你可覺得厭惡?”何良道。

  “是有一些?!辟Z英雄道。

  “僅僅是一些?”何良道。

  賈英雄也干脆不再藏著掖著,實話實說道:“那是相當(dāng)厭惡!”

  “有多厭惡?”

  “恨不得把你按在地上臭揍一頓,再啐上幾口唾沫!”

  “哈哈,四弟果然直爽,可這店家卻一直好言相待,沒有些微不滿,你不覺得奇怪么?”何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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