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闕巍巍,奉天殿前的御道旁,子矜和趙晴葉玨兩人并肩而行。
“伯謙啊,我們只是捐了個糧,還沒捐多少,怎么就被陛下宣召了?”葉玨用手肘頂了頂子矜小聲問道,顯然對剛剛過去的面圣經(jīng)歷心有余悸。
“這就要問你自己了,”子矜目不斜視神色鄭重,說出的話卻與她此時的表情大相徑庭,“作為一個紈绔,一時良心發(fā)現(xiàn)要為百姓捐糧就不提了,而后又突發(fā)奇想給陛下上書表忠心也就算了,你竟然還把給陛下的奏表寫的……”
許是找不到合適的詞匯來形容,子矜頓了頓才接著道:“陛下當然要召你來問問是怎么回事!”
趙晴看熱鬧不嫌事大,在一旁幸災樂禍道:“懷瑾你是怎么想起要給陛下上疏陳情的?還能寫得如此情深意切催人淚下?說來聽聽唄!”
“咳咳”
子矜走在兩人之間,右手握拳抿到唇邊輕咳了兩聲,提醒兩人注意場合。
這里可還沒出宮呢!
葉玨狠狠地瞪了趙晴一眼,卻被子矜擋住了視線,趙晴完全沒接收到他的殺氣,倒是子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讓葉玨頗感無奈。
好在奉天殿離宮門口極近,三人很快就在內(nèi)侍的帶領下出了宮,臨走時子矜故意落了幾步悄悄往那內(nèi)侍手中塞了個荷包才上了馬車。
“去楚王府。”
隨著子矜的話音落下,馬車飛快地向楚王府駛?cè)ァ?p> ……
“世子。”車外傳來一道聲音,提醒道,“楚王府到了。”
夜心和子矜先后從車里下來,在楚王府家人地帶領下進了府。
那家人是楚王府的老人了,知曉燕王世子與自家王爺相交匪淺,便徑直將子矜帶進了正廳旁的暖閣里。
子矜也不見外,熟門熟路地取了茶葉茶具坐下泡茶,楚王來的時候正趕上子矜沖好第一泡。
子矜將茶放到楚王面前,笑道:“五叔來了。”
楚王嗅著空氣中的茶香,一臉陶醉,半晌才心疼道:“這母樹大紅袍一年也就不到十兩,全在宮里了,我好不容易才從陛下手里討了這么一點兒,你一來就給我翻出來了是吧!”
子矜靜靜品茶并不搭話,直到抿完一杯才感慨道:“香氣馥郁有芝蘭之雅,好茶!好茶!”
楚王心里翻了個白眼,當然是好茶!
隨即故作不耐道:“你來我這兒到底有什么事?”
子矜云淡風輕地又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品著,“無事就不能來五叔這里坐坐嗎?”
“是嗎?”楚王表示不信,他這侄女兒可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尤其是對他,更是物盡其用,有什么麻煩事兒都能想起來他。
“五叔想讓我有什么事?又或者五叔覺得我應該有什么事?”
對于楚王這種想法子矜十分不理解,有事你覺得煩,沒事你又覺得不正常,要求還真多。
“別呀!”楚王夸張的叫道,連忙轉(zhuǎn)移話題,“我聽說你前段時間把葉玨那小子灌醉了?”
“誰說的?”子矜一臉無辜,“明明是他非要和我拼酒,我不忍推辭才勉為其難的答應了?!?p> “你啊?!背跣χ鴱椓讼伦玉娴念~頭,“還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嗎?
子矜的酒量可是從小被他五哥用燒刀子練出來的,能和他五哥喝的不相上下,和她拼酒不是找虐嗎?
“五叔!”子矜捂著額頭嗔道,“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能再彈我了!
“切!”楚王又彈了她一下,“你就算再大我也是你長輩?!?p> “你就比我大兩歲?!弊玉姘琢怂谎郏€來勁了是吧!真當她躲不開呢?
“那也是長輩!”楚王一臉得意,引得子矜在心里狂翻白眼。
“不說這個了,你的婚期是定在明年五月對吧?”與子矜鬧夠了,楚王正色道。
“對”子矜點頭,“是明年五月初七?!?p> “這日子有什么問題嗎?”見楚王面色微沉,子矜心中疑惑。
楚王搖了搖頭,子矜剛松口了氣就又見他沉著臉問道:“你成婚之后會回薊州嗎?”
“會。”子矜語氣肯定,心中對楚王這幅反應的原因隱隱有了猜測,便笑道:“五叔就不要擔心了,我知道?!?p> 楚王頓時瞪大了眼,情緒激動:“你知道你還要去!你難道不知道陛下就是想要你去……”送死兩個字卡在楚王喉嚨里,怎么也說不出來。
“我都知道,可我一定要去?!?p> 楚王聞言便要反駁卻被子矜按在位置上動彈不得,心中驚詫子矜武功的同時也稍稍安定下來。
如果武功不錯的話,在戰(zhàn)場上應該能活的久一點吧?
感覺到楚王不再動作,子矜拍了拍他的肩安撫道:“京城并非久居之地,我遲早要回薊州,與其將來在京城深陷泥沼難以脫身,還不如現(xiàn)在離開,至少能留得三分顏面?!?p> “而且,這是最后一次?!?p> 最后一次對她的考驗,只要能挺過去,日后天高海闊,宣武帝不會在對她有任何針對。
“我明白了。”楚王無奈的嘆了口氣,“想讓我?guī)湍闶裁???p> “幫我瞞好這件事,暫時不要讓我父王知道?!弊玉驵嵵氐?。
“十壇醉清秋?!币姵跸胍妻o,子矜快速說道,把楚王還未出口的詞堵了回去,“陛下也會有所動作,這并不是很難。”
“好!”楚王遲疑半晌,咬牙應道。
只希望到時五哥能下手輕一點?。?p> “還有,我聽說五哥離京的時候你沒去送?”楚王皺眉道。
子矜愣了一下,隨即滿不在乎道:“那又如何?”
楚王看著子矜這幅油鹽不進的樣子,嘆了口氣,勸道:“當年之事也不能全怪在你父王身上,這么多年,五哥待你如何你也不是不知道,為何不能給五哥一個機會呢?”
“我給他機會?”子矜自嘲的笑著,“誰給過我機會嗎?”
“你連繼母都能接受,就不能體諒體諒五哥嗎?”
楚王不是很理解,明明五哥才是子矜如今在世上最親近的人,可自己這個侄女兒偏偏不按常理出牌,與繼母相處融洽與生父關系僵硬,一旦五哥試圖干涉她的事,兩個人的關系連表面上的親近都維持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