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時光縫隙中兒時的夢
夜色漸深,遠(yuǎn)遠(yuǎn)望去機場的大廳依舊人山人海烙則不覺,葉多少斜靠在白朗肩膀上,細(xì)風(fēng)吹拂縈繞著她的鼻尖,困意繾綣而來。
旅館的老板娘是典型的時尚中年女性,盡管臉上爬滿了歲月的痕跡卻依舊典雅端莊風(fēng)韻猶存,見空氣中有一絲僵持,她先打破這氛圍,“二位是要參加什么考試?”
葉多少看了眼瘦小的自己和骨瘦如柴的白朗,老板娘鐵定以為他們是學(xué)生,她坦然一笑,“我們回家?!?p> 老板娘本想再閑聊幾句,卻見匆匆來遲的男子對自己打招呼,“你好?”
在多方面確認(rèn)無誤后,男子上了車。
黑夜里燈光昏暗,葉多少影影綽綽模模糊糊的只瞧見男子的半邊臉,還有那醒目的米白色雙肩包,嘠然間一道雷聲劃破天空,葉多少嚇的一哆嗦,不料男子握住她的手心,漆黑的眼眸柔情似意,像是一罐蜜餞,連呼吸都是甜的,待看了幾眼白朗之后,又回眸,“葉多少,你在仔細(xì)看看我?”
葉多少慌張的抽回手,神色尷尬,心中詫異,她怎知自己的名字?
男子對她的反應(yīng)卻不以為然,老板娘像是看穿什么似的,一手操縱著方向盤行駛在公路上,一手高抬將車中昏黃的燈打開,車?yán)锼查g明亮下來,葉多少望著男子臉上攤開的笑容,額前的碎發(fā)隨風(fēng)飄蕩,清爽而不油膩,邃然驚嘆,“是你?”
口頭上雖這樣說,可嘴邊卻叫不上名字。
男子摘下戴著的耳機,伸出纖長的手,眼中是掩飾不住的笑,他替她回答,“傅西哲?!?p> 葉多少張著的大嘴巴終于合攏,卻仍舊不可置信,連忙做出相同的動作,雙手合握,“既然你知道我的名字那我就不廢話了,真沒想到可以在這碰到你。”
傅西哲只是笑一笑并不言語,將之前摘下的一只耳機遞到葉多少手里,“要聽么?!?p> 葉多少思索片刻后,點點頭,耳機里音樂輕柔,旋律動人,似是將人帶到現(xiàn)場的氛圍當(dāng)中,可以舒緩心中的壓抑,不可否認(rèn),一首音樂所展現(xiàn)的除了當(dāng)時的感知和心境,還有那段時間所經(jīng)歷的背景事情,哪怕過去了很多年在想起當(dāng)時耳熟能詳?shù)那?,便會不假思索的想起聽那首歌曲時所發(fā)生的事,反過來也是一樣。
而從始至終,白朗沒有說過一句話,似乎對于身邊發(fā)生的事情皆不關(guān)心,他只是望著車窗外,被一些新奇的事物所吸引眼球,漆黑的夜晚,就算外面是風(fēng)雨晦暝,他心中對于外界的向往依舊無處遁藏。
到達(dá)旅館辦完入住手續(xù)之后,傅西哲告別葉多少拖著行李箱回到自己房間,安頓好白朗提醒他明早不要睡過頭,葉多少也回去倒頭大睡。
長夜漫漫,雷雨聲充斥著空氣的每一片角落,豆大般的雨點擊打在灌木叢中,狂風(fēng)呼哧著發(fā)出沙沙的響聲。
第二天被鬧鐘吵醒時,天色剛蒙蒙亮,葉多少打開旅館的窗戶,嗅著雨后攜帶著泥土有些清爽的空氣,頓時心情大好,天空上的月牙還未褪去,太陽便高高的掛在東邊慢慢升起,眼前的景致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不能忘記的除了葉多少之外,還有白朗。
在沉長又憋囧的青春中,時間泛著潮濕像發(fā)了霉一樣生在男孩心里,是如此的漫長,與同齡人相比之下學(xué)問的匱乏,圈子又迥然不同使得身邊的人聚聚散散來來去去,無一留下,曾經(jīng)的夢想也變得異常飄渺從而遙不可及,若不是身邊愛他的人對他從未放棄,他想,他這孤獨又悲切的一生,大概早已經(jīng)結(jié)局。
葉多少應(yīng)該是沒想到白朗居然會醒的這么早,眼中除了瞬間的恍惚還有一絲須臾,她或許可以想象到男孩曾經(jīng)的愿望即將會實現(xiàn)他該有多歡喜。
退了房間之后,二人再次坐著老板娘的吉普車前往機場,只是卻不見傅西哲,葉多少便也沒問。
湛藍(lán)的天空明澈的宛若一面鏡子,將白朗的笑容印在掌心里,葉多少可以感受到此時白朗心中的激動和歡愉。
到達(dá)機場以后,老板娘從兜里掏出兩張名片遞給葉多少和白朗,“歡迎再次光臨。”語末,便開著她的吉普車絕塵而去。
白朗怔怔的愣在原地驚訝的說不出一句話來,他望著寬闊的停車場以及人流攢動的每個入口,曾經(jīng)覺得望塵莫及的夢想而如今盡在眼底,那種感覺就像別人擁有了稀世珍寶正在和他分享,他輕輕的抱住葉多少,眼里流竄出誠懇,“謝謝你多少,自從十六歲那年我得了抑郁癥以后,大概沒想過兒時的夢想會得以實現(xiàn)。”
葉多少拍拍他的肩膀,“都會實現(xiàn)的?!蔽L(fēng)拂過,她的口吻除了心疼還有一絲幻想,她幻想著早晚有一天,白朗會過得和正常人無一異常。
辦好登機牌托運行李,過完安檢口,在登記處等待著時間,葉多少本想直接把特產(chǎn)寄回家,無奈時間匆促,索性一咬牙,一跺腳,心一橫,在機場昂貴的價格之下買了幾袋特產(chǎn)塞到包里。
似乎是上天的眷顧,航班沒有晚點,照常起飛。
飛機緩緩升起,劇烈的轟鳴聲在白朗耳邊響起,他不可思議的看著窗外愈小的城市漸漸變得模糊,視覺從未有過的開闊使他連搖葉多少的手臂,“多少你看,好美的流云。”
葉多少瞧著口吻孩子般的白朗,慧心一笑。
終于在時間與空間的漫長等待中,她幫助他實現(xiàn)了兒時的夢,而她呢?她是否能站在青春的裂縫中在窺探一下童年的夢?這么多年來她一直努力著,卻發(fā)覺時光所隔著的鴻溝始終難以逾越。
飛機上的空姐挨個座位在發(fā)小零食,白朗依舊興致盎然,眼睛從不離開窗外,似是要將所有景觀和一切事物盡收眼底,白朗自言道,“多少,我明白,像我這樣的病若是不完全好了,家里是不會讓我出去工作的,可是我真的很想很想像你們一樣……”
說著說著,白朗哽咽的不吱聲,葉多少側(cè)頭望著他,眼色孤寂,宛若無邊無際深不可測的海底,一眼望去而看不到盡頭,“一切都會好起來的?!?p> 盡管她的安慰實在是笨拙的漏洞百出,可當(dāng)下,真的沒有別的話語來寬慰他和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