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言語間蘊藏的諷刺
葉然心事重重的回到學校,舌尖還有被燙過的余溫,她想著這么多年和白朗經歷的種種,百般滋味翻涌哽咽在喉,南風說的話歷歷在目,另她腦海里混亂成一鍋粥。
來到聲音嘈雜人群熙攘的教室,葉然的室友和她招手,她微笑點頭和她們坐在一起,她的心卻像一片疾風駛過的草叢,隨風飄蕩,每一句話化身為鋒銳的刺扎在她的肌膚上,泛著點點淤青和斑紅,她望著窗外逐漸掉落的香樟樹葉子,神色呆滯,眸光分離。
心智游離的葉然拋開萬千思緒不禁想起了和白朗、葉多少一起度過的美妙童年。
而此時的白朗正手肘橫在枕頭與臉頰中間側躺在病床上,雙目無神的看著屋子里的某一處角落,薄唇緊抿成一條縫,情緒驟然有些低落,原本的板寸因著時間的流逝長長了些,任隔壁病床的人怎樣折騰他的思緒都不為所動。
窗外的狂風呼嘯,烏云覆攏了半天硬是沒有一點雨滴落下,隨著一聲響雷衡撤長空,磅礴大雨傾盆而落,白朗的眉宇皺了皺,空洞的眼被揪起一陣狂躁,似是有些心煩意亂,他把整床被子捂得嚴嚴實實蓋過頭頂。
試圖壓低窗外的雷雨聲。
雨滴順著屋檐窗邊墜落到墻皮脫落的墻延,心無旁騖只想盡快出院的白朗得到護士的通知,他可以換到單人病房了,白朗眸光一怔,想著此前陌生男人對他說的話,萬千思緒涌上心頭,他明明沒有同意,別人為何要替他自作主張?
從身體到心里都在抗拒,他執(zhí)拗的搖搖頭,不愿相信,事情的原委究竟是怎樣,他只想安靜的等待出院曙光的到來。
護士小姐見他不講話,蔫著頭連問都不問,她上前,聲音擴大幾個分貝,“白朗,你可以換到單人病房了!”
白朗依舊不動彈,斜眸寒風凜凜,像有膠水黏在床板上,護士小姐被他憤懣的眼神驚詫到,她猶豫了一會,又道:“你家里人剛才來交錢,你可以轉到單人病房。”
白朗咬碎了唇齒仿佛怒氣也消不散,他蹙眉,“家里人?走了么?”
護士小姐扭頭指著門口豎立而站的一名男子,笑道:“在門外?!?p> 白朗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心臟有那么一秒鐘被揪起憤怒的火焰,又是他,西裝革履換了一身雨衣,長長的帽檐遮住了邪肆的眸子,男子嘴角微笑著走進來,肩廊微垂,雨水順著雨衣滴落,像煙花般四濺散開,護士闔門離開。
魏子豪摘下雨衣的帽子,從進門的那一刻就戴上了另一副不屬于自己的面具,他站的溜直,冷氣從四面八方橫沖直撞逼來,白朗眸光似劍,鋒芒畢露,他側身坐直,開門見山道:“魏先生還真是堅持不懈。”
葉然已經把和南風經歷的所有事情和白朗攤牌,始末全盤托出,并且斬釘截鐵的說她和魏子豪并不是朋友關系,甚至連認識都不算。
魏子豪將本身滑稽溜須的性情掩飾的天衣無縫,讓人一看他就是那種事業(yè)有成穩(wěn)重成熟的有魅力的男人,他正色道:“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該為葉然想想她的未來?!?p> 當白朗認為真相已經透明的像白開水了,他斜眸一笑,對魏子豪蘊藏冷嘲熱諷的話毫不在意,病情嚴重時會做出什么他不知道,但現(xiàn)在他清醒的很,“你真的拿我當傻子么?”
魏子豪緊抿的嘴唇稍微抽搐一下,似是在想,難道你不就是這樣么?要不然在精神病院干什么?可他仍舊表現(xiàn)出一副彬彬有禮謙虛謹慎的君子形象,忙道:“你誤會了,完全沒有這個意思。”
白朗驀然露出一陣森冷的笑,與他儒雅的面容反襯,“我的生活雖然平庸,但是這并不代表我沒有一顆積極向上的心,難道只有你考慮過葉然的未來?你和我的女朋友熟悉到什么程度了?比我和他一同穿開襠褲長大還要熟?”
魏子豪濃眉一顫,總裁沒和他說過任何關于葉然的事情,他甚至都不知道葉然的模樣,更別說性格稟性和家庭狀況,不自覺的眸光瞬間低了一頭,聲音也小了幾分,即興發(fā)揮了一段,“我和葉然是大學校友,一同參加過社會實踐,自然是沒有你們相識的時間長?!?p> 白朗清雋的眼籠罩著寒風,他笑道:“所以,搬不搬病房,又和你有什么關系?”
外人看來,白朗的行為舉止完全是不禮貌,魏子豪是好心幫他,他卻直截了當甚至沒有委婉就拒絕,可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事情遠遠沒有表面這么簡單。
魏子豪按照背地里早已熟稔到三番五次銘記于心的句子,脫口說出,“我真的只是一心一意想要幫你和葉然,截然不同的人生觀念,當兩個人互相不理解,甚至到無法溝通,生活只會越來越糟糕,那樣你們的身心會疲憊也會很累的?!?p> 他說的話輕飄飄,仿佛無關緊要,寥寥幾句便道出他們的現(xiàn)狀,可是他的人生呢?難道就只有幾句話就全盤否定皆輸?
白朗攥緊拳頭,指尖觸碰時冰涼的刺骨,像在冰窖里浸泡很久般,他面無表情,雙目空洞,灰色斜眸像一望無盡深不見底的冰淵,好像連呼吸都很困難,魏子豪被他的莫不在乎和隨你怎么樣徒然感到擔憂,難道今天的任務完不成了?那獎金提成升職怎么辦?
氣氛一度碾壓的他窒息,他接著開口道:“換病房真的是為你好?!敝挥猩底硬艜绱藞?zhí)拗的固持己見。
窗外雷雨交加,電閃雷鳴,傾城之雨紛擾在他心里慌亂的如一團亂糟糟的麻線,白朗時刻警醒著自己紛亂的心,平靜的眸子沒有心悸后的波瀾,若是答應,那便是某種意義上的妥協(xié)。他緩緩挪了下身子,拉開病床旁邊的抽屜,從一條很細小的縫隙中抽出一把明晃晃閃耀著銀光的水果刀,那是葉然給他切水果時忘記帶走的,她一直沒來取,便原封不動的躺在那里,白朗大概這輩子也沒想過,他會如此淡然的把它取出來波動在指尖,動作細膩輕盈到像彈奏一首曲子。
魏子豪看著白朗稀碎的眸子仿佛看破紅塵般拿著鋒芒四射的水果刀從指尖繚繞到手腕,面容大驚失措,他哪里想過言語的譏諷會有如此大的力量,忙脊背一彎,長腿一邁,疾風般沖到他面前,奪去那鋒利尖銳的刀子。
“你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