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走的很突然,就好像是早上起來突然就消失了一樣。并沒有引起大家的注意,直到去了辦公室才發(fā)現(xiàn)少了一個人。
那天凌晨,大早上五點多一個人悄悄的起來,像往常一樣洗臉刷眼,然后串號衣服,一個人不聲不響的拉著行李箱去了車站。他不知道的是其實我醒了,半瞇著眼看著他收拾行李,不知道怎么幫他,也不知道怎么開口說話,或許他本來就是打算悄無聲息的離開,不然的話應該會叫醒我們的。
畢竟是不知歸期的離去,鬼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見,應該好好道個別的。
并非人走茶涼,彼時的我們關系還不錯,若是周明能夠給大家稍微透漏出一點要走的消息,我猜他們一定鉚足了勁起來歡送,然而并非如此,他知道自己應該怎么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蛟S吧,年紀越大的人越不喜歡張揚,經歷的事情越多越喜歡單槍匹馬,二十幾歲的周明活的像是個三十幾歲的人,為人處世都不像是這個年齡段該有的方式。
所以我只看著他走,尊重他的方式尊重他的選擇。目送著他離開,然后想像著他應該坐上了火車,去到一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城市。這個個子不高的男孩子,跟我們一起同甘共苦了差不多三個月之后,就悄無聲息的走了,除了來時的行李箱和滿腦子的記憶,什么也沒帶走。其實并沒想好去哪,只是覺得不應該繼續(xù)呆在這。
他的決定和想法都不錯,繼續(xù)待下去不過是浪費人才而已,不過是入不敷出而已,這對于一向是精打細算的周明來說,很明顯,留下來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這個世界上多是一些聰明人辦著糊涂事,那些揣著明白裝糊涂的人往往要聰明的多,可是應該不包括周明,他是那種看起來就很聰明很精明的人,且不善于偽裝,聰明勁和機靈勁全寫在了臉上,生怕別人不知道。
沒了周明的小工作室看起來格外清凈,我成了多爾袞一樣的攝政王,所有人都唯我之命是從,老實說此時的狀態(tài)更像是一個爛攤子,沒多少人愿意接管,也沒人敢去接管,其實本來也就沒人愿意擔這個責任。我不過是替自己做了一個創(chuàng)始人應該做的事情。相比于那些熱衷于權利運籌帷幄的人,我更喜歡兩袖清風不問世間事的歸隱之類的生活。
人生總是無奈,有些事情不得不做,就像是有些人不得不相處一樣。彼時我作為北極熊的最高領導人以及最懂自媒體的人,帶著大家開始了轟轟烈烈的征程。
周明走后不久,我就帶著他們繼續(xù)征戰(zhàn)自媒體,程小程頂替了周明的位置,工作倒也可以正常運轉,我跟著大家一樣天天忙來忙去。不過忙的不只是工作,做的也不只是剪輯,那段時間的我做了比剪輯更重要的事情。
你知道的,有些工作崗位是可以快速復制的,缺人了立馬補上就可以了,無非是需要幾天熟悉工作的時間??蛇€有些工作崗位,就算是你想補都無濟于事。
是真的沒能力,干不了。
比埋頭苦干更重要的是市場分析,比低下頭來踏實走路更靠譜的是把控方向,以此不至于走偏,以此不至于破產。我成了整個棋盤里最重要的那顆棋,周明之前就說過的,有些人適合沖鋒陷陣,有些人適合排兵布陣。
其實哪有什么適合不適合,不過是需要有人沖鋒陷陣,不過是需要有人排兵布陣。趕鴨子上架,硬著頭皮去做而已。
嗯,就算是那些大人物,也多的是從實戰(zhàn)中一點一點爬起來的,一將功成萬骨枯,都是一樣的道理。
我沒想踩著誰上位,也沒想做什么大人物,只是想帶著大家一塊掙點錢,僅此而已。所以很多事情都是無意之間造成的,所以很多能力也都是無意之間練就的,后來我們一個一個走散的時候,我成了唯一一個既可以排兵布陣又可以沖鋒陷陣一樣的人。那些看似憑空生出來的能力,其實更多的是自己在很多個白天黑夜里一遍一遍的苦練得來的。
哪來那么多的天賦異稟,大部分成功人的背后,都有著不為人知的心酸,大家看不見也聽不見。天賦異稟,不過是外人賦予他的神秘和傳奇。
成功沒那么容易的,不然滿大街都是成功者了;創(chuàng)業(yè)也沒那么容易的,不然就不會有那么多人打工了。
老實說,沒有周明的日子我過的很囂張,也很獨斷專行,整個人好像是一下子被霸道總裁附身,從一個寂寂無名之輩成了運籌帷幄的大人物。再沒有人在身后拽我衣服,再沒有人下班回來之后跟我吵得面紅耳赤,反而比之前過的更好。
所以我看起來并不懷念有周明在的那些日子,相比于周明走后的無法無天,那種縛手縛腳的感覺,我并不太喜歡。
大概是沒有周明的緣故,所以那時的我們過的異常安靜,一天又一天的日程安排不斷的重復上演,大家似乎都成了一臺只會工作的機器,每個人看起來都運轉比較正常。好在情況一點一點好起來,我們沒能辜負了每個人的期待。
繼程小程之后,我們收留的第二個人是黎鵬,那時候周明還沒離開。那年八月份的廣州并不太平,滿大街的靚仔和靚女都被“山竹”嚇得躲在家里不肯出來,出來的那些人都上了樹。
眼看交不起房租的黎鵬就要活不下去了,所以一個電話打過來投靠山門。
在我認識的人當中,黎鵬算是一個浪子,但是這個浪子跟所有人不同,這是個知道回家的浪子,也是個懂事的孩子??擅菜瞥嘶丶液投?,也沒什么大的優(yōu)點了。大概是覺得自己年輕,所以吃喝玩樂一樣都不錯過,二十幾歲的黎鵬,用盡了自己的全部力氣,把時光都耗在了各種社交場合。
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只會吃喝玩樂的公子哥一樣。
并沒有,黎鵬是真的有過大見識的人,用他的話說就是自己早在十六七歲的時候就已經跟那些三十幾歲的人打交道了,不僅深諳人情世故,還知道什么場合適合讓步,永遠都是皮笑肉不笑,看起來蠻紳士的一個人。
看起來蠻有城府的一個人。
還記得自己之前給周明說過這樣一句話:那天我們兩個坐在沙發(fā)上吵架,周明氣急敗壞的說要離開,我絲毫不為所動。他像個小鬼一樣張牙舞爪,我成了鐘馗天師,雙手交叉放在胸口上,看著周明齜牙咧嘴的在那大喊大叫。然后冷不丁的蹦出一句話,周明瞬間愣在那,然后我們開始靜下來好好說話……
“你可以走,你走了之后我分分鐘就能找到一個代替你的人,不信你試試?”沒能學會人情世故,或者說懶得跟周明講人情論世故,倒不如一句狠話有效的多。大概是得益于工作內容簡單容易復制,所以那時候我們既缺人也不缺人。
缺的是報團取暖的自己人,不缺的是可以復制工作的外來人。
黎鵬來之前其實有打過招呼的,我應該猜得到的,那段時間黎鵬幾次三番的給我打電話,每次都旁敲側擊的使用迂回戰(zhàn)術。無事不登三寶殿,我猜得到他有事情相告,沒能猜到彼時的黎鵬已經走投無路。
嗯,同BJ上海一樣的大城市,4000元的工資交完了房租吃喝都顧不上,像黎鵬這樣的擅長于吃喝玩樂的公子哥,能堅持三個月已經是不易了。
從廣東狼狽歸來的黎鵬趕上了我們剛剛搬新辦公室,來的時候沒有攜風帶雨。記得很清楚的,那時的黎鵬穿著體面的西服領帶,就算是食不果腹也要衣裝得體,這大概就是他的生活常態(tài)。
黎鵬的到來跟上面我說的那句話沒什么關系,于我們而言,他不過是一個需要收留的江湖門人,于他而言,我們不過是一個抱團取暖的收容所。他取代不了周明的精打細算,周明也做不到他的皮笑肉不笑。
所以黎鵬只是黎鵬,周明依舊是周明。
不只是他們,如同世界上沒有完全相同的兩片樹葉一樣,也沒有完全相同的兩個人,大家都是與眾不同的個體,誰也成為不了誰,誰也取代不了誰。
黃小邪的夢
比埋頭苦干更重要的是市場分析,比低下頭來踏實走路更靠譜的是把控方向,以此不至于走偏,以此不至于破產。我成了整個棋盤里最重要的那顆棋,周明之前就說過的,有些人適合沖鋒陷陣,有些人適合排兵布陣。其實哪有什么適合不適合,不過是需要有人沖鋒陷陣,不過是需要有人排兵布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