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大和尚還是屈服在我的軟磨硬泡下,答應(yīng)帶我入宮去開開眼界,同時我當然也承諾了易容入宮后只看不言,行事低調(diào),不給他惹出什么麻煩。
轉(zhuǎn)眼便至十五,入宮之時在即,建康城里的商鋪也都就著陛下的四十壽辰換出了許多花樣來,街面上一片喜氣洋洋。
因為大和尚要帶我入宮,又怕我行事魯莽會不小心沖撞了什么,這一兩日間,只把宮中的規(guī)矩禮儀與我一講再講,大至哪里可以去,哪里不能去,哪里受禮,哪里退席,小至何處出恭,何處更衣,何處等待,何處燕坐……
如果早知道入宮是這么麻煩且拘束的事情,我可能就不會求著大和尚帶我去了。
十五日下午申時,大和尚與我都打理妥當,帶著的一眾小和尚們也收拾好了,遂一行人各自乘著二皇子派來的轎攆往皇城中去。
朝陽門、神策門、鐘阜門、三山門、通濟門、正陽門……
每行入一道門口,守衛(wèi)便要開簾查檢一番,不知大和尚怎樣,反正我是已經(jīng)被繞暈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只小心謹慎的低頭坐在轎攆當中,生怕行差踏錯漏了陷兒。
這才暗自慶幸大和尚易容之術(shù)的爐火純青。
好不容易入了座,雖是在外桌與那些嬤嬤、宮女們在一塊兒,但也足以窺透皇家的威嚴,現(xiàn)下手腳依然還有些抖,我自緩了一緩,才敢鼓起膽子把一直垂著的頭抬起來,四處打量著:兩邊百燈齊上,前頭絲竹皆奏,周圍花團錦簇,但人更比花嬌,她們推推搡搡的你言我語間,更添了幾分非凡的熱鬧。
我不過是一番感嘆:可了不得,以前在家中時便是過年也沒有見過如此盛況。
大和尚在我剛坐定時,就已被叫了進去,現(xiàn)下還未回來,故我只好不做聲的準備品一品那擺在桌上一盤又一盤的“山珍海味”,可剛剛起筷,便想到自己今日是以小和尚的身份入宮的,因而許多東西是不能碰的——
烤鴨,不行不行!
燒雞,也不行!
等一下,那是什么?
打筷一番——
扣肉!
無言以對。
好歹也是皇家壽宴,怎么給人吃的都是這些大魚大肉!
我轉(zhuǎn)臉看了看同桌的其他和尚,也都是泛泛的掃了一眼,并沒有下動筷子。
我只噘著嘴自言自語道:“怎么都是這些東西?”
不成想,一個坐在旁邊的小宮女輕輕的拐了拐我,又把手擺在臉邊,湊近道:“喂!和尚,我也覺著沒什么好東西,敢不敢與我一同去御膳房轉(zhuǎn)轉(zhuǎn)?”
我腦海中一時想起大和尚交代的話,有些猶豫,“我……”
那小宮女機靈的翻了翻眼皮,轉(zhuǎn)回身去,“不敢就算了。”
我一把拉住她承應(yīng)道:“去就去,有什么不敢的!”
不過是趁著眾人廝鬧之際,我與那小宮女偷溜著下了席,來到御膳房中。
此刻御膳房中的人大概都到御前伺候去了,這里反而無人,金盞玉碟都不過是整齊的排排放著,小巧的蒸屜當中還不時的冒出白煙。
“對嘛,這才是人吃的東西!”那小宮女隨意的拿起一盤糕點塞了滿口道。
“你這小宮女倒有趣,就是不知道這里有沒有什么素食可以讓貧僧吃啊?”我故意的憋著嗓子問道。
可她卻道:“在我面前你就別裝了吧,論這些我是你祖宗?!?p> 說完,她便端來一盤乳鴿給我,我就這么被戳穿了,哪里還顧得上肚子,只怯懦的看著她說道:“你既知道了,好歹還求你不要告訴旁人去?!?p> 她歪著頭反問道:“你可信我?”
我立馬回道:“信!”
她又道:“你信我,我便不會說的?!?p> 我感激的說:“那就謝謝你了!”
過了一會兒,她拿過一壺酒來,與我共飲道:“不用謝我,”又打量了我,“看你也不算俗物,今日就當與你交個朋友了,你可嫌棄我?”
我朝她舉起酒杯,爽快對飲道:“當然不會了,你比我好太多了!”
她只笑笑,“你呀,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到底你還有自由,我呢,我此生只能聽天由命,做不得半點主?!?p> 我搖了搖頭,“我雖有自由,可卻是沒有感受過人世間的半點溫暖?!?p> 她問:“咦?那……方才入了內(nèi)殿去講經(jīng)洗度的和尚呢?”
我回:“他?他是我生命中的一個意外?!?p> 酒已三巡,她面頰明顯的燒紅起來,自又問:“對了,你叫什么?”
我也有些犯困,不受控的搖頭晃腦道:“我叫李……淼淼,你呢?”
她對我愣愣的嫣然一笑,“建……建……”
可我強睜著眼睛左等右等,她卻只是一直重復(fù)著“建”字,還未說到后面,她就蒙頭倒了下去,而我也撐不住的跟著倒了下去。
夕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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