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層圍著我們的小廝和丫鬟們一時(shí)都安靜了下來,小心翼翼的斂起了顏色,該跪地的跪地,該行禮的行禮。
“老爺回來了!”
也不知是誰機(jī)靈的吼了這么一聲,大夫人便立即停下了手來,而我也鈍鈍的騰開了勾著大夫人的雙腳。
我坐在地上手腳都在麻麻的顫抖,大和尚朝我走了兩步,單膝跪于我面前,關(guān)心道:“有沒有傷著哪兒?”
我晃了晃腦袋,輕聲道:“我還好,還好。”
太仆李老爺!
對,也就是我爹,他是我活了這么大所見過的人里面,最為冷血的一個(gè)。
對我娘是這樣,自然對大夫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喜歡的時(shí)候能把你捧在掌心,他不喜歡的時(shí)候便會(huì)把你棄如敝履。
他要的從來都不是衣食冷暖,人間喜悅,而是官路亨達(dá),權(quán)力至上!
從我三歲起,就沒再叫過他一聲爹。
而他,也沒再正眼瞧過我一眼。
此時(shí),他不過是沉默的站在一旁,一絲笑容也沒有,只寒寒地看了大夫人一眼,問道:“有事沒有?”
小玲走上前來,想要將大夫人從地上扶起,大夫人緩過勁來,只搡了搡小玲拒絕起身,一味的癱坐在地上,大肆嚎啕道:“老爺,老爺啊,求老爺給我做主啊,李淼淼這個(gè)小蹄子,她……她居然打我,她眼里簡直沒有我這個(gè)主母啊,以前她對我不敬也就算了,畢竟是死了娘的孩子,老爺勸我,我也就不跟她一般計(jì)較,可是現(xiàn)在,她居然打我!”
大夫人說著便對著老爺仰起那半邊方才被我扇紅了的臉,我看著大夫人顛倒黑白的樣子,一時(shí)氣不過,便強(qiáng)撐著站起,沖到大夫人面前,厲聲喝道:“十多年來,你都是這副假惺惺的作態(tài),你不膩嗎?”
大夫人死死地盯著我,我也死死地盯著她,不管怎樣,氣勢不能輸!
誰知,大夫人清了清嗓子,忽從口中對我噴出了兩口唾沫,“你去死吧,你去死吧!”
簡直惡心至極!
我本想上去踢她兩腳,以解我心頭之氣,卻被身后的大和尚拉住了手腕,我回頭紅著眼圈的看了大和尚一眼,只好算了!
可大夫人卻得寸進(jìn)尺地起身挺著胸,向我步步逼近地罵道:“你這個(gè)有娘生沒娘養(yǎng)的東西,怎么不早點(diǎn)去死,還回來做什么,真是不要臉啊……”
老爺于一旁看著大夫人,自覺羞怒至極,只悶哼一聲,抬手就把大夫人又拉摔于地上,并指著她吼道:“夠了!有完沒完!”
大夫人瞪著眼睛看了看老爺,再看了看我,最后看了看周圍的眾人,自放聲哭道:“你們都欺負(fù)本夫人,老爺你也跟著那個(gè)小蹄子欺負(fù)我!”
我掙開大和尚,忍不住走過去,對她大喝道:“你再說一個(gè)字試試!”
大夫人一下便斷了聲音,只坐在地上張著嘴,含著淚地看著我,一抽未平,一抽又起。
而周圍的小廝、丫鬟,包括老爺也都驚異的看著我,恐怕是她們支使了我這么多年,不把我放在眼里,卻從未見過我發(fā)怒的樣子,今兒一見自是都被我震懾住了。
太仆府現(xiàn)下被我與大夫人這么一鬧,落了一地“雞毛”,沒人知道該如何收場。
最后,大和尚走到我身旁,卻對著老爺拍手輕笑道:“沒想到太仆大人家風(fēng)如此剽悍!”
大家這才回過神來,大夫人又開始啜啜泣泣的用袖子抹著眼淚,我與大和尚互視了一眼,老爺則隨便的叫了一個(gè)丫鬟使喚說:“先將二小姐帶下去梳洗后再來回話。”
一旁的大夫人也被小玲攙扶著梳洗換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