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 黑色颶風號與巴克利船長
距離那件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三天……
情報局果然沒再來惹事，御龍者家族也沒有弄什么幺蛾子。雖然那位倒霉的拉瑞的死尚不知究竟是計劃中的一環(huán)又或者僅僅是個突發(fā)意外，但這一切一定和那些自以為能控制巨龍的黑暗勢力有關(guān)。
這樣也好，反正從我回答那位娜塔利亞小姐的瞬間開始，這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的主角就變成了著名的御龍者家族聯(lián)盟和其他試圖染指這一領(lǐng)域的勢力?；蛟S也有人會把主意打到我這個無名小卒的頭上，不過感謝尼古拉斯的破相演出，帝國情報局的慘樣會讓他們有所收斂。等到他們走投無路打算鋌而走險的時候，探險隊早就已經(jīng)乘船離開這座大陸了。
至于我提供給他們的方法？哦，那絕對是可行的，甚至在歷史上還有成功的記錄。不過沒人會告訴他們，想要成功就必須要使用綠龍的某個亞種，只有它們才擁有和人類重疊的靈魂頻率，能做到心意相通。其他的巨龍與人類的搭檔想要達到相同的效果就只能經(jīng)過長期的相處，互相遷就對方的靈魂頻率直到達到接近相同的地步。而這一過程，正如御龍者家族的前輩們已經(jīng)證實的那樣，需要數(shù)十年的苦工。
麻煩，但并不是不能完成。這也算是對他們對我下黑手的小小報復……
哦，我們好像到地方了，今天的記錄只能到此為止。不過沒關(guān)系，來日方長，還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呢。
“啪”。
曼達希迪合上手中筆記本，順手將它扔進某道異次元裂縫。接著他掀開門簾，一股熟悉的海腥味立刻撲面而來，讓他不知不覺間露出一個微笑。
“家的味道。”
“老大，人到齊了?！辈└竦拇笊らT從遠處傳來，曼達希迪立刻抬手示意他近一點說話。
“老大?！辈└翊藭r已經(jīng)換上了一套閃亮的盔甲，恰到好處地襯托出了他流線型的肌肉，“人到齊了，算上你一共三十個人?！?p> “很好?！甭_希迪的目光掃過身旁的街道，和他對視或者看到他們這只張牙舞爪的隊伍的平民全都立刻移開目光，腳下生風地遠離碼頭。不多時，他們身邊就形成了真空地帶，甚至連老鼠都不愿意靠近這里。
“這是怎么回事？”曼達希迪揚了揚眉毛，轉(zhuǎn)頭問博格道，“我們好像成為了洪水猛獸，雖然總比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好得多，但這種被人敵視的感覺還真讓人受不了?！?p> “呃……說的是，老大?！辈└駬蠐项^，“可是我們馬上就要離開這座城市了，有什么必要……”
剩下的話語在曼達希迪的目光中自動消聲。
“沒有事情是獨立發(fā)生的，博格。”曼達希迪輕輕拍了拍獸人的肩膀，“二百年前，莫迪斯特大法師因為實驗失誤炸掉他的法師塔，甚至毀滅了獸人城邦卡瓦迪斯。究其原因，不就是某個銀匠在制作魔力疏導器時，使用了劣質(zhì)的灰銀礦而不是純銀，而大法師又心急于實驗，沒有把那微小的震動放在眼里嗎？”
曼達希迪再次上前一步，貼在獸人的耳邊輕聲說道：
“所以，不管異常多么微不可查，只要它存在，我們就必須去注意它。如果做不到在力量智慧還有天命碾壓你的敵人，那就注意好每一個細節(jié)。說到底，戰(zhàn)場上存活到最后的人，往往是犯錯誤最少的那個?！?p> “明白了?！辈└顸c頭，迅速轉(zhuǎn)身離去。在他的身后，曼達希迪高聲喊道：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別自己一個人搞定所有的事情。多找?guī)讉€幫手，從不同的角度去看，事情會好得多?！?p> 博格沒有回頭，只是抬手打了個手勢，表示他明白了要求。見狀，曼達希迪很放心地讓自己的手下前去解決一切。他知道，一旦分出主次，獸人的執(zhí)行能力就是毋庸置疑的，任何命令都會得到百分之百的執(zhí)行。
那么……該去找自己的船了。這次檢驗的代表一共五人：曼達希迪、艾琳、迪耿還有帝國與教廷的兩名隊長。
“13號碼頭，6號停泊位，水手27人，船齡4年，皇家第三造船廠制造，組合式三桅船，龍骨為最優(yōu)秀的黑磐木……這是一艘好船。”迪耿看了眼曼達希迪手上的船只描述，不由自主地贊嘆道，“另外，還有改裝后的法師作戰(zhàn)陣列，密封軍火庫，4臺重型弩箭。甚至還有船身魔紋！看來這次行動非常受支持，帝國海軍竟然舍得把這么一艘小美人送出來。天吶，有了她，我覺得干掉三倍于己的對手都不是什么大問題。”
“這不是帝國海軍的戰(zhàn)艦?！甭_希迪輕輕收回介紹信，“這是直屬于帝國皇帝本人的船只，是他的私人財產(chǎn)?！?p> “所以我們算是皇家支持的探險隊？”身穿萬年不變的藍色法師長袍的艾琳也來湊了熱鬧，“這么說來，我們算不算是這個世界上規(guī)格最高的探險隊了？”
“大概吧?！甭_希迪笑笑，“不過還是得看一個人的發(fā)揮?！?p> “誰？”
“船長?！?p> 碼頭之間的間距很長，但在場的五個人都是身手敏捷之輩，很快就來到了十三號碼頭。不用刻意尋找六號停泊位，在場所有人就鎖定了自己即將乘坐的船只。通體漆黑的船身與鶴立雞群的桅桿立刻就把她和其他的普通同類區(qū)分開來，更不用說那閃爍著銀色光芒的魔紋了，就算在場的人并不是魔紋學的專家，他們還是從那精美的紋路上感受到了船只里蘊含的力量。
“你說的對，”艾琳彎下腰悄悄對迪耿說道，“她真是一位小美人。”
“可不是哪?！?p> 曼達希迪上前兩步，徑直走向那艘三桅船，一路上吸引了不少好奇與垂涎的目光。不得不說，法師的外表太過具有欺騙性，強大無匹的力量蘊藏在并不強壯的身體里，看似人畜無害，實際上所有抱有這種想法和他交手的人都會毫無例外地后悔。
曼達希迪直接無視了這些目光，大步走到船的側(cè)面站好。那里已經(jīng)按照他的要求，用紅色的文字寫上船只的名號：
“黑色颶風號”。
這艘船的名字在歷史上很出名，相傳精靈帝國的十二艘主力戰(zhàn)艦之一就擁有這個名字，當然它的精靈語稱呼為“帕卡賴多·努阿赫”，并不是直來直去的黑色颶風。
后來，傳奇海軍戰(zhàn)艦，同時也是第一艦隊最初的主力戰(zhàn)艦也使用了這一名稱。在帝國100年的第一次破碎群島海戰(zhàn)中，這艘戰(zhàn)艦最終被群島方掀起的巨大風暴吞沒。然而在那之前，這艘魔裝戰(zhàn)艦的巔峰之作卻以一己之力，幾乎全殲了群島聯(lián)合艦隊的右翼，前后迫使整整二十二艘敵艦退出戰(zhàn)斗。
而現(xiàn)在，黑色颶風號的名字再一次重生。只不過這一回它不再是武裝到牙齒的超級戰(zhàn)艦，而是擁有遠程航海能力的三桅冒險船。這種改變會給它的未來帶來些什么，誰都說不好。
曼達希迪彎了彎嘴角，輕聲對教會隊長說了些什么。后者立刻點點頭，向前兩大步然后大吼：
“嘿，水手！”
船幫的后面探出了一個小小的腦袋，教會隊長見到有人回應(yīng)，便更大聲地喊道：
“我們要見船長，他在哪？”
小腦袋探了探，又縮了回去，接著甲板上傳來了一陣快速的腳步聲。
教會隊長見狀，后退到了曼達希迪身邊：“應(yīng)該等會就有回應(yīng)了。”
然后……
五分鐘、十分鐘、整整二十分鐘過去了，甲板上別說人，連個鬼影都沒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教會隊長的臉上，后者已經(jīng)徹底變成了一只熟透了的紫茄子，手指不住地摩挲著劍柄，明顯在極力克制自己大開殺戒的沖動。
就在這位可憐的隊長即將拔出長劍，準備以敵人與自己的鮮血向曼達希迪證明自己的忠誠時，甲板上終于傳來了開門聲。然后，在所有人或期待或平靜或幾乎要吃人的目光里，一個全身黑衣，亂發(fā)糾結(jié)，胡子編成大辮子的中年男子晃晃悠悠地走上了船幫。
“他手里拿的是火焰酒酒瓶？”迪耿感覺自己的面頰在抽搐，“這家伙確定他能把船開出一條直線？”
“好像沒問題，”艾琳小聲回答，“你瞧，他雖然搖搖晃晃的，但是走得還算穩(wěn)當。說不定在海上混久了，就只有踩著搖晃的地面才能找到——”
話音未落，那位疑似船長的酒鬼突然側(cè)頭打了個酒嗝，這微小的舉動恰到好處地破壞了他的平衡。于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這位倒霉的先生如同一只折翼的大鳥，垂直地從船邊落下，“咣啷”一聲砸在碼頭上。
塵土飛揚，眾人方才集中在教會隊長臉上的目光原模原樣地搬到了艾琳漲的通紅的面頰上。臉皮比較薄的女法師很干脆地拉上兜帽，放下面罩，雙手抓住那條細細的縫隙不讓別人看到她的臉。
“好了，艾琳小姐。”曼達希迪惡作劇似的拍了拍她的腦袋，“這么下去會缺氧，別這么害羞，打起精神?！?p> “對！打起精神！”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酒鬼突然舉起了酒瓶，露出的臉上滿是紅彤彤的鼻血。直到這時人們才發(fā)現(xiàn)這家伙為了避免酒瓶被摔碎，竟然硬生生地用自己的臉落了地，原本就因為醉酒而漲紅的面孔被鮮血這么一裝飾，還真有點紅臉殺人狂魔的意思。
“剛才那句話真是……對！極！了！”
醉鬼手腳并用，從地上爬起來，期間還不忘抬頭灌口酒，為此他付出了再次失去平衡用臉著地的代價。
“打起精神，伙計們?！弊砉斫K于用一種類似于猩猩行走的動作找到了平衡，最后一使勁直立起來，倒退了足足五步才穩(wěn)住自己，“我們馬上就要起航了，一場……嗝……大冒險！或者最瘋狂的冒險，管他哪個呢?？傊?p> 曼達希迪揚揚眉毛：“先生?！?p> “……我們要團結(jié)一致……”
“先生？”
“同心協(xié)力……”
“先生……”
“無所……嗝……畏懼！”
“先生，”曼達希迪終于用最大音量打斷了他慷慨激昂的演講，“如果您不介意，請順著您左手的方向旋轉(zhuǎn)九十度，這樣哪怕您要演說也可以正對您的聽眾。順帶一提您現(xiàn)在正把所有的吐沫星子浪費在我的船的外殼上。”
“……”船長停滯了三分鐘，然后突然抬起左手豎起食指，就在所有人面面相覷，完全不解個中意圖的時候，他又舉起右手上的酒瓶狠狠喝了一大口，然后順著酒味的方向旋轉(zhuǎn)了九十度。
“很好，”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慷慨激昂，“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糾正了錯誤，那么讓我想想我講到哪里了？啊，對，我們要無所畏懼！因為前途可能會有風浪，但是我們……”
在他的身后，艾琳、迪耿還有兩名隊長悄悄地、慢慢地向后緩緩挪動，盡量和全身已經(jīng)被黑氣籠罩的曼達希迪拉開一些距離。
片刻后，曼達希迪終于抬頭，右眼中藍色與紅色的光芒瘋狂旋轉(zhuǎn)，嘴角的冷笑讓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冷酷的魔神。
他抬起右手：
“最寒冷的嚴冬，最熾熱的夏天……相對的極端力量，在這一刻永恒綻放！”
“燃燒的寒冰赤蓮！”
“轟隆”！
巨大的蘑菇云在十三號碼頭上緩緩升起，一時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明所以的群眾還以為這是什么魔法表演，甚至陪著自己的孩子笑出了聲。
在已經(jīng)被擊沉一半的十三號碼頭中央，曼達希迪慢慢穿過煙霧，站在了某個已經(jīng)一團焦炭的倒霉鬼的身邊。
“現(xiàn)在我們似乎可以相互自我介紹一下了，船長?！?p> 他蹲下身子，絲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狂暴力量。
“我是曼達希迪。曼達希迪·維利塔斯，黑色颶風號的所有者。您呢？船長？”
“……”黑炭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么。見狀，曼達希迪微微一笑，舉起右手，那上面電光流轉(zhuǎn)，明顯地有匯聚成漩渦的傾向。
“我是巴克利?！贝L很有求生欲地用盡力氣說道，“肯尼·巴克利，黑色颶風號的船長?！?p> “您瞧，這樣我們不就能用……‘文明’的方式溝通了嗎？船長?！甭_希迪很輕快地笑起來，“那么，希望我們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好好合作。就像您說的那樣，一起……同心協(xi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