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3 重啟的劇本
神圣戰(zhàn)爭。
通常意義上的神圣戰(zhàn)爭一共有三場。第一場是發(fā)生在上古時代，人類等生物聯(lián)軍擊敗了魔神，從這些超自然存在的手上第一次獲得了自身命運主宰權(quán)的第一次神圣戰(zhàn)爭。由于年代過分久遠，加上后來各族之間關(guān)系的緊張，大量史料被銷毀或者有意識地遭到遺失，已經(jīng)很難考證其全貌?，F(xiàn)在，人們對第一次神圣戰(zhàn)爭的理解幾乎全部來自于從那個時代流傳下來的詩篇，不夠精確，也不夠全面，只有一位位英雄被我們熟知。
第二次神圣戰(zhàn)爭是我們說的最多的一場，那是千年以前人類對精靈帝國的偉大勝利，最終出現(xiàn)了“兩大帝國并立”的場景。當(dāng)然，從法理上來說那時的人類仍舊以“新王國”的名號自居，但實際掌控力與實力已經(jīng)和現(xiàn)在的帝國相差無幾，完全有資格成為一個新的王國。
第三次神圣戰(zhàn)爭是不太為人們所知的一場，其主導(dǎo)方從世俗權(quán)力變成了教會，最高首腦由皇帝變成了教皇。這次神圣戰(zhàn)爭的宗旨在于擊潰魔神們剩余的影響，讓教廷與十二神的力量更加廣泛地深入人心。為此，教廷發(fā)布了“獵魔錄”，用來鼓勵人們不斷消滅已經(jīng)日漸式微的魔神。
——節(jié)選自《神圣戰(zhàn)爭》，宮廷御用書苑編纂，帝國千禧年
再次睜開眼，有那么一瞬間博格以為自己來到了塔爾塔斯深淵或者獸人的永恒殿堂。
然而，當(dāng)他適應(yīng)了眼前的黑暗后，熟悉的場景讓他明白這里只不過是樓下的大廳而已。
突如其來的悸動告訴博格自己的手里握著什么東西。不是戰(zhàn)斧，它更輕，也更加鋒利。博格抬手，將它舉到眼前仔細(xì)觀察。
“這是……”
是那枚重金打造的鑰匙，然而它的外表已經(jīng)不復(fù)光鮮亮麗。金燦燦的表面有一半失去了顏色，變得灰暗而銹跡斑斑，好像在某種充滿骯臟能量的地方度過了幾十年。
“怎么會變成這樣？洛克，你覺得……”
“哥……”
出乎博格的意料，緊張與恐懼毫不掩飾地通過洛克的聲音暴露在空氣里。順著自己兄弟的視角，博格這才發(fā)現(xiàn)地上的影子們正在逐漸向他們靠近，到了某個距離才受到了什么阻礙一般停止不動。
“他們……”洛克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兩步，“不，它們是……”
“是什么？你看到什么了嗎？”博格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穿透眼前的黑暗，但即使他快要把眼睛瞪出眼眶，也沒能看出有什么異常。
“你看不到嗎，哥？”洛克已經(jīng)有了轉(zhuǎn)身逃跑的意思，“它們的身上全都是……諸神在上，它們到底是怎么死的？”
“你能看到跟著我們的家伙？”博格的右手輕輕搭在洛克的肩膀上，輕輕輸送出血怒，引起洛克的共鳴，“現(xiàn)在呢？”
“沒有作用，我還能看到他們?！?p> “不是幻覺……”博格做出了第一判斷，但是他不明白，自己和洛克之間到底有什么區(qū)別，使得有些東西洛克可以看得很清楚而他卻看不到。
“發(fā)生什么情況了，伙計們？”迪耿壓低的聲音傳來，“劇本重啟了？為什么？”
“我的錯?！辈└裰苯映姓J(rèn)了問題，“沒想到月光竟然也能當(dāng)做陷阱?！?p> “月光？”
迪耿聞言頓了頓，轉(zhuǎn)頭打量了一下窗戶：“沒開玩笑？這還在下雨呢，哪來的月亮？”
“我們也是這么想的，可是……”
博格與洛克對視一眼，互相嘆了口氣。
“算了。總之，我們先上樓，到時候看情況再和你通話?！?p> “了解?！?p> 掐斷心靈鏈接，博格對洛克打了兩個手勢，兩人立刻分開，各自走一邊的樓梯，慢慢來到了三樓。
“好了?！辈└駥β蹇苏f到，“這一次，咱們一定要小心月光，那玩意實在是邪門到了一定程度?！?p> “好的，哥?！?p> “我們身后的那些家伙呢？”
“它們……還在樓下，原地站著，應(yīng)該是被什么東西困在那了。不過，我總覺得它們比之前凝實了很多?！?p> “唔……”
博格掂了掂手里的鑰匙，直覺告訴他，這些家伙的變化和這鑰匙有某種聯(lián)系。
曼達希迪說過，一旦劇本重啟到第三次，那將是他們的最后一次機會。現(xiàn)在，這鑰匙已經(jīng)損毀了一半，而那些影子，還有影子們的主人就已經(jīng)把他們之間的距離縮小到了幾乎二分之一。以上這兩者相互聯(lián)系起來，似乎……
正好上到三樓的樓梯口，就要踏上樓層的一剎那，博格突然停住了腳步，同時示意洛克一起站住，接著，他重新啟動了心靈鏈接，有太多的疑問他需要迪耿來解答。
“迪耿，”博格突然開口，“重金可以防止什么特殊生物來著？”
“重金？特殊生物？”
迪耿停頓了片刻，接著輕聲回答：
“從理論上來說，重金可以針對某些異界生物設(shè)下防護，但是這需要擁有極高魔法素養(yǎng)的魔法師來刻畫咒印。而且還需要消耗大量的魔法材料，價值不菲?！?p> “異界生物……具體是哪一種？”
“我想想，有了，是那些從屬于魔神的墮落者們。”
博格突然停頓了腳步，之前的線索在他的腦子里快速回旋：影子、看不見的存在、月光、那個全身重甲的無頭騎士……
“塔爾塔斯在下……”他喃喃出聲，“這他媽到底是什么鬼地方?！?p> “哥？”
“繼續(xù)走?！辈└襁~開步子，語氣沉重了許多，“這一次的任務(wù)真是該死……我應(yīng)該把那把祖先流傳下來的戰(zhàn)斧帶來的?！?p> “出什么事了？”迪耿聽出了問題，“你們遇見什么了？為什么會和那把斧子有關(guān)？你想借助獸神的力量去對付誰？”
“對付……對付相同等級的存在，而且不止一個。”
“……”
一陣令人牙酸的沉默，往日里牙尖嘴利的地精突然覺得自己的嘴巴重逾千斤：“不止一個？”
“至少四個?！?p> 博格回憶了一下剛才的經(jīng)歷：“首先是進入大廳，門自動關(guān)上。然后我們遇見了看不見形體，卻擁有影子的家伙。當(dāng)然，現(xiàn)在洛克能夠看見他們的輪廓，原因之后再說。總之，這些家伙受到了重金的影響，應(yīng)該是某個魔神手下的墮落者。具體的話，可能與影子或者光線變化有關(guān)系?！?p> “接著是上樓梯后，我們看到的月光?！辈└衩黠@感覺到離自己不遠的洛克打了個哆嗦，“它試圖通過精神覆蓋把我們變成某種仆役，利用的手段很低級，但是也很有效。如果沒有血怒的干擾作用，我們很可能就要栽在那里了。我想，這位魔神很有可能是月光使者，或者月夜低語者，基本上就是這兩位中的一個。”
“然后是能感受到帝國語，并且轉(zhuǎn)換時空的某個魔神。”博格回憶起洛克消失的瞬間，自己竟然沒有一點感覺，“發(fā)動的條件多半就是帝國語，而發(fā)動的征兆……從旁人的角度來看幾乎為零。至于當(dāng)事人的感受……”他看向走上樓梯來的洛克，后者立刻會意：
“幾乎感覺不到什么，只是眼前一花，我就來到了某條小路上，然后是一陣馬蹄聲。我本想抵擋，結(jié)果對方的攻擊直接忽略了我的防守，然后就……”
“我也是?！辈└窨鄲赖厍昧饲妙^頂，“本以為那家伙只是幻象，誰知道……”
“瞬移？小路？”迪耿突然出聲，話語間的緊張說明他想到了什么異常，“你們說的，不會是一個沒有頭的大家伙吧？”
“……！”獸人兄弟驚疑不定地面面相覷，片刻后，還是博格率先問出了問題：“你怎么知道的？”
“這不可能……”迪耿搖搖頭，“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迪耿，說清楚?！?p> “你們在說的是名為收割者的魔神手下的一個墮落者，無頭騎士。可是，四十年前，這家伙就應(yīng)該已經(jīng)從教會的獵魔錄上永久除名了?！?p> “什么？”
“這個墮落者已經(jīng)死了，博格，你明白嗎？他已經(jīng)死得不能再死了。我親眼看著這家伙在萊迪特魯?shù)奶炱绞セ鹬行苄苋紵?，看著他的力量與形象就此灰飛煙滅。這家伙已經(jīng)失去了由虛無干涉現(xiàn)實的力量，是不可能再次出現(xiàn)在你們面前的?！?p> “不……不對，”迪耿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聲音有些驚恐，“這么說來……通過月光下的低語來操控獸人的心智和身體……那不是月光使者或者月光低語者，不是他們。他是從西方王國傳播到這里的恐怖，他是無形者?！?p> “還有空間傳送的魔神，有能力傳送你們的有很多，可是能夠無聲無息地做到這一點的就只有‘小惡魔’，空間傳送者?！?p> “操縱沒有形體，只剩下影子的存在，那家伙是吞噬者，唯一一個已知真名的魔神，巴托羅斯。”
“等一下，”博格打斷了迪耿的自言自語，“迪耿，你究竟想說什么？這些家伙和我們現(xiàn)在的處境有什么必然聯(lián)系嗎？”
“哦，諸神在上，不僅有聯(lián)系，而且有極其深重的聯(lián)系……”迪耿苦笑著說道，“我剛才提到的這些魔神，都是在一個世紀(jì)前的神圣戰(zhàn)爭中被徹底摧毀的可憐蟲。”
博格僵住了，一雙眼睛驚駭?shù)囟⒆×四巧韧钢鹿獾拇皯簦路鹗鞘裁春樗瞳F似的，下意識地要遠遠避開那里。
“窗外有月光而不是現(xiàn)在的雨天，對嗎？”迪耿咽了口口水，“那說明你們現(xiàn)在正在‘演出’的地方和我不是同一個時間，你們現(xiàn)在正走在至少一百年前的這座宅院里！諸神在上，這里究竟住了什么人，難怪沒有任何安保，這房子本身就是一處魔神匯聚的空間節(jié)點，敢在這種時候走在走廊上的我們絕對是一群勇士……”
博格沒有回答，他站在陰影里悄悄透過窗戶看向遠處。
接著，借助一閃而過的月光，他終于看清了本應(yīng)該是小鎮(zhèn)的方向上的景物。
那里，什么也沒有。
“這下糟糕了……”博格苦笑不止，“頂著四個魔神，穿過走廊去完成演出？嘿……我能不能把我那句‘十五分鐘很足夠’的屁話收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