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你可曾聽說過【秦王繞柱走】?
駱統(tǒng)這邊和陳恪交上火畢竟還需要點時間,沒有導航系統(tǒng)的過沼澤地可不是鬧著玩的,陳恪看著這群黑湯,心里發(fā)怵,撐著桿子硬著頭皮往里頭趕,不遠處時不時的還冒出幾個吳軍斥候的人影,與他們遙遙相對。
老實說陳恪很想讓他們引路,但是這些人每次過來除了喊幾句傻了吧唧的鳥語之外,屁的線索沒有留給他,身影很快又消失在瘴氣中,任是陳恪怎么破口大罵也毫不猶疑。
幾番下來陳恪和少年們罵累了,吳軍斥候再來探頭探腦的時候,看都懶得看他們,那趕腳像是虱子從身邊爬過一樣。
眼不見心不煩。
相比于吳軍的連番試探,陳恪看不出貓膩,麻雀卻大概讀懂了這些吳軍的鳥語,他的臉色也愈發(fā)陰沉,帶著陳恪等人陸續(xù)經(jīng)過幾處蘆葦叢,里頭依稀還能看到幾處草建的草舍和篝火堆。
就好像是在給陳恪等人引路一樣。
白帝城這邊,徐盛馬忠的兩萬大軍已經(jīng)啟程半日,由于是步騎混合,行程太慢,徐盛想到趙云單槍匹馬在官道上狂奔的場景就忍不住。抽調(diào)了三千輕騎直接脫離大部隊往前跑,馬忠現(xiàn)在是個病秧子,只能跟著大部隊,一邊哎呦的呻吟,一邊擔憂徐盛會沖動行事。
軍情如火不錯,可統(tǒng)軍依舊得有章法啊。
徐盛這邊在如火如荼,趙云卻并不是太過緊張,他一會風馳電掣,一會悠哉悠哉的喂馬吃草喝水,自己啃著干糧哼著山歌。
他和他的照夜玉獅子都太老了,難以保持年輕時長時間的精力旺盛,而此次支援陳恪的只有他這么一個單槍匹馬的老家伙。
所以時刻保持體力的旺盛,才能給陳恪帶來最強力的支援。
各方都心懷鬼胎,各有留手。戰(zhàn)事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曹魏那邊調(diào)集大軍的動作搞得七七八八,這會正在壽春接見良成侯臧霸。
他奪了臧霸兵權(quán),自此青徐割據(jù)的局面不復存在,曹魏篡位的搖擺局勢大體穩(wěn)定,他和孫權(quán)的扯皮功夫也即將宣告尾聲。
留給陸遜繼續(xù)鏖戰(zhàn)白帝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
相比于這些比較嚴肅的問題,朱然這會卻遇到一件比較輕松的趣事。
他以五千兵圍困山崖,試圖熬死這群陣法犀利的老兵,時至今日,一切都很正常。
沒了水源、食物的老頭們就算意志堅挺,也已經(jīng)各個形容枯槁,不復往日戰(zhàn)意,體力上的匱乏導致他們只能按照陣法的位置席地而坐,節(jié)省體力,好隨時防御朱然的突擊。
這種死守實際上已經(jīng)沒有太大的意義,困乏饑渴之老兵,對陣好整以暇、飽食果腹的悍卒,只是在等死罷了。
奈何劉老頭就只是想拖延時間。
派進去勸降的使者一波又一波的被驅(qū)趕回來,朱然問起,基本都是喝罵不屈之言。
沒什么意思。
這是一群死士,無懈可擊的死士。
朱然有些意興闌珊。就在他準備發(fā)動一波總攻殲滅他們的時候。
谷中走出了一個胖少年,他說他是谷中少年派出的使者。
這事他知道,除了那些劍法犀利的老頭外,還有一群保護著某個重要人物的少年。
只不過他們保護的重要人物貌似已經(jīng)跑了,而相比于那些抱著死志的老兵,少年人的意志和立場往往更容易松動。
朱然想了一下,示意帶他過來,然后就騎著馬,在陣前接見了張胖。
“我家將軍說了,賊寇被天軍圍困在此地,敗局已定,倒戈而降,尚能保住一夕之命?!?p> “只能保住一夕嗎?”
張胖有些扭捏,很會掐字眼。自己是偷摸著出來的,劉老頭他們的精神狀態(tài)明顯撐不住下一波的進攻了,他必須有所抉擇。
“嘖!區(qū)區(qū)敗軍,將死之人,安敢和我家將軍討價還價!”
朱然身旁的二五仔叫囂著,朱然看向張胖的目光也帶著趣色:“汝那孺子,可是有什么情報告訴本將?若是得當,先饒你一命也未嘗不可?!?p> 他以為是漢軍中出現(xiàn)了叛徒。這很正常,正規(guī)軍尚且受不了如此饑渴之刑,更遑論少年?
“那個被你保護的蜀將,究竟是誰?他武技的效果,究竟是什么?告訴本將,本將就可以饒你一命,你…只有一次機會!”
朱然的聲音很冷,但卻充滿了誘惑力,情報往往是第一份最珍貴,叛徒往往是第一個最難出。
開了個頭,有了表率作用,后面就簡單多了。
朱然已經(jīng)可以想象出張胖感激涕零的把自己的所知所曉全部篩倒給他的場景。
到時他便可以順著這臺階寬恕張胖,然后張胖就會被自己的寬厚仁德感動的五體投地,誓死報效,自告奮勇的回去勸降。
然后蜀賊就會紛至沓來,倒戈而降,感激涕零,歌功頌德。
至于寧死不屈的,只有殺了嘍。
朱然想著想著,腦海中已經(jīng)浮現(xiàn)事后功成名就,萬眾矚目的幸福畫面,一直不動聲色的嘴角也不自覺的微微上揚。
人有時候做太多白日夢其實不太好,可有些人就是克制不了做夢的想法。
腦子不受理性控制也是一種悲哀。
張胖的話打斷了他的遐想。
“那個……吳國的將軍,你…你聽說過荊軻刺秦王嗎?”
張胖一副怯生生的樣子,小心翼翼的說著話,圓滾滾的小眼睛滴律律直轉(zhuǎn),害怕到極點時,聲調(diào)都打著顫。
朱然和圍在他身旁的軍司馬、主簿、功曹都愣了一下,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怯生生、肥嘟嘟的張胖。
氣氛有那么一瞬間的窒息。
旋即山谷中就爆發(fā)出粗獷的哄笑。
“哈哈哈哈哈哈!”
朱然是笑的時間最短的那個。
本來他還尋思著是不是人不可貌相的他,下一瞬間卻被張胖滑稽的跌跤給逗樂了。
就這,還想荊軻刺秦王?
朱然尋思著這少年真可愛,語氣也愈發(fā)有些逗笑:
“黃口小兒,夢囈癡語!你可又曾聽說過,秦王繞柱走?”
“不…”
張胖笨拙的扶穩(wěn)他不倒翁似的胖體,抬起天真爛漫、又帶著點膽怯的小圓臉,很是認真的說道:“我不會讓你有繞柱走的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