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華殿。
云然看奏折的時候都是揚著嘴角的,眼中滿是笑意,蘭昭佯作生氣的樣子斥道:“說了多少次了,喜怒不形于色?!?p> “阿姆,你就別說阿然了,讓她開心會?!笨吭陂缴系臑踉瓢惭哉Z寵溺,云然放下手中的奏折,笑得更是燦爛。
“安兒,就你寵著她。現(xiàn)在還離贏遠著呢,還不能驕傲自喜?!碧m昭嘴上說著云然,但還是遞上了剝好的果子。
云然接過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說著:“阿姆,我就是開心嘛,不會掉以輕心的?!?p> “雖然越勒被抓,但是這也牽扯不到康古泰他們?!碧m昭說著。
云然泯然一笑:“我也沒想著一個案子就能把康古泰扯下來,只是傷他臂膀也是好的,至少現(xiàn)在禁軍這邊帛荼獨大了?!?p> “鄯赤近日便要復職回禁衛(wèi)處了?!?p> “如今這情勢,只怕康古泰拖也要拖他回來,不過幾日時間,也足夠帛荼整頓禁衛(wèi)收服人心了。”
“蒙洛大人來了?!鄙肋M來稟報。
蒙洛踏步而入,眼中全是烏云安,入殿只盯著她,云然不禁打趣道:“姐夫進來是看不到我們的存在,眼中只有姐姐一個人?!?p> 烏云安露出小女兒情態(tài),嗔怪道:“就你話多,果子還塞不住你的嘴?!?p> 蒙洛儒雅一笑,完全沒有初見的鋒芒之色,坐于榻邊關(guān)切詢問烏云安今日的飲食,云然與蘭昭對視曖昧一笑,也再不看他們。
三日后,越勒之事終有定論,地下賭坊牽涉禁衛(wèi)處多名中郎,更有宮門尉丞涉案,云然自然是知道牽涉官員肯定不僅于此,但是康古泰定是毀了證據(jù)不會讓她再往下查,云然也懂得適時停手,只下令查封了地下賭坊,涉事的中郎尉丞不論大小皆撤職查辦,以儆效尤。帛荼升任光祿大夫,暫代郎中令職權(quán)整頓禁衛(wèi)處,尉丞也撤換新人。
云然細看尉丞撤換名單,將梁奚的名字畫圈,升任北宮衛(wèi)尉,與南宮衛(wèi)尉分管,僅次于吐谷渾之下。
“傳話給梁奚,我信守承諾,接下來只看他的忠心了?!痹迫环愿郎溃耙院?,北宮宮門衛(wèi)尉,部分禁軍皆在我們掌控下,再不怕康古泰會有起兵的可能了。”
蘭昭也對近日的順意頗為欣喜,但也有未雨綢繆的憂心:“康古泰不會坐以待斃,需要小心提防他反擊。”此時也猜不透康古泰會如何做,也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在越勒事后第五日,鄯赤復職回了禁衛(wèi)處。
云然看著帛荼傳回的消息,他升任光祿大夫之后就整頓禁軍,調(diào)離多名與越勒走得近的禁衛(wèi),與奇達整肅軍規(guī),樹立威信,也拉攏了眾多舊部,雖還有許多鄯赤的舊部不能一次性鏟除,但也足夠與鄯赤分庭抗禮了。想必鄯赤回來也無心助康古泰興起事端了。
而衛(wèi)尉處,梁奚善謀算人心,北宮衛(wèi)尉處也拉攏了部分人心,云然傳訊讓他先積蓄力量,暫時別露了身份與吐谷渾作對,以待來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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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然只覺得數(shù)日悶在殿中批閱奏折,又看著姐姐與蒙洛的相處,雖沒有卿卿我我你儂我儂,但看著他們素日相處便讓云然時有惆悵,她是希望姐姐幸福的,但心底總有些許的欽羨,便獨自來到后花園走走。
后花園的每一處都有自己幼時的記憶,或可笑或懊喪,如今想來都有記憶中陽光的溫煦,暖了心頭。緩步走至橋廊,見橋上正有一人走來,樹影花簇掩映間竟看不清是誰,云然戴著赤金面具也不怕會泄露了身份,徑直往前走,直到近處才發(fā)現(xiàn)是那日見到的妖妖佻佻的男子,蘇意。
云然想起他那日的諂媚糾纏,只覺得不寒而栗,慌忙轉(zhuǎn)身想溜,但已來不及了,蘇意已經(jīng)看到了云然,仿佛見到了獵物一般狡黠:“王上,為何見到我就轉(zhuǎn)身跑?。俊?p> “吾只是突然想起有些政事還沒處理完,正打算回宸華殿。”云然輕咳了聲正色道,幸好有赤金面具,將她此刻的尷尬之色掩藏。
蘇意今日穿了隨國的服制,寬袖窄腰紅衫金繡,如此奢靡華侈卻不顯庸俗,愈發(fā)襯得他唇紅齒白,一雙細長微挑的桃花眼看著云然,薄唇揚起:“王上最近只傳召蒙洛隨侍,倒是將我們給忘了?!?p> 云然打心底里覺得蘇意是個危險的人,見他走近不由退了幾步,生怕他又動手動腳的:“吾先回去了?!鞭D(zhuǎn)身欲行,卻不由想起姐姐與蒙洛的兩情相悅,心下對這后宮中的幾人生了幾分可憐之心,他們只是被送進來的棋子,大好男兒卻要在后宮蹉跎一生,云然停步輕嘆一聲,側(cè)首沉聲說道:“吾并非隨國君王,坐擁嬪妃三千可以做到雨露均沾,與其受人擺布,不如離宮另覓佳人謀一份前程。”身后并沒有任何回答,云然也不敢再多言,怕露了馬腳,大步離去。
蘇意垂目輕笑,眼中神色晦暗不明,站立許久才轉(zhuǎn)身離開。
宸華殿。
烏云安見云然自后花園回來就一直神色不渝,不由好奇問道:“怎么有心事的樣子?是后花園遇到什么了嗎?”
云然想到蘇意妖佻的模樣,便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遇到個妖孽?!?p> “啊?”烏云安只覺得新奇,這世上會有人讓云然如此厭煩,倒也是難得。一旁的莎依猜到了幾分:“公主怕是遇到蘇意了吧?”
烏云安恍然大悟,不由失笑:“蘇意是康古泰送入宮的,我也是無奈應(yīng)允,他雖主動但我也少去,沒什么瓜葛,你竟如此討厭他?”
“我本來就討厭扭捏造作的女子,現(xiàn)在是個男人如此,換做以前我早就派人扔他出宮了?!痹迫豢戳丝唇憬闵砼缘拿陕澹瑯O認真的說:“姐姐,你與姐夫情深繾綣,絕無二心,不如遣散了后宮,將那些人都放出宮吧??粗麄児挚蓱z的?!?p> 烏云安輕嘆一聲:“他們是各勢力送入宮的,身后牽扯千絲萬縷,并非送一個人出宮這么簡單,若是有這么簡單我當初就不會收了,我其他給不了,只錦衣玉食的供著他們,總不薄待了他們。”
云然心知姐姐說的已是最好辦法,自己再擔憂也是枉然:“也對,你和姐夫這么恩愛,他們在不在也沒什么可在意的?!?p> 蒙洛甚少參與她們姐妹的話題,一直都是靜靜的看著烏云安情深幾許,此刻倒是含著笑開口:“我在意。以后少去他們那里,我看著生氣?!?p> 云然抿唇忍住笑,跟莎依一副看戲的神情,烏云安浮起一絲郝然之色,嗔怪道:“你明知道我只是去坐坐,演戲罷了?!?p> 蒙洛淺笑不語,眼中的寵溺幾乎能將人融化。
云然用手擋住眼睛,對同樣不忍看的莎依嘆道:“莎依,你跟著姐姐那么多年,是怎么忍下來的?”
莎依忍不住笑道:“我都習慣了。”
烏云安佯作生氣的樣子,欲起身過來,云然忙求饒:“別,你好好躺著,不打趣你們了?!蹦眠^桌上的茶杯一飲而盡,想起一事忽然就心情很好,“明日就滿一月了,禮扎終于可以回來了?!?p> 烏云安已經(jīng)知道了太尉哲爾布的事,禮扎雖然文人氣質(zhì),性子卻堅忍倔強,殺父之仇必不會善了:“勸勸禮扎,千萬別一時沖動,太尉已經(jīng)……禮扎絕不能再出事?!?p> 云然想起那一夜他相助的計謀,信他絕不會是沖動之人:“我定會護住禮扎的,他也不是柔弱可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