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承錦仔細檢查了尸首,雖有刀傷卻都是不致命的輕傷,但是唇色發(fā)黑,明顯是被毒死的,他掰開了尸首的嘴,似有異物,探手拈出一顆黑色的殘余物,細細看了臉色巨變。
他雖未參與朝局,但是也見過朝中的腌臜手段,這是隨朝的秘法毒藥,見血封喉,專門用于暗衛(wèi)死士,以防被抓刑囚。
禮扎示意禁衛(wèi)將東西呈上:“九殿下,刺客隨身并未帶什么東西,只有這一柄劍?!?p> 元承錦起身拿起細看,卻在看到劍柄時眼神俱厲,瞋目切齒,云然走上前自他手中那過這劍,目帶疑色,抬眸看著元承錦:“九殿下認得這劍?是有何來歷嗎?”
“這圖騰,是我五哥手下死士的,我見過一次。”
云然猜到他會認出,作出驚疑之色:“是五殿下要殺你?為何?”
元承錦攥拳重重捶在墻上,口中冷笑不已:“他終是忍不住了!自二哥被貶,朝中便是他一人獨大,無人可抗之,我已經(jīng)避其鋒芒,他竟也不肯放過我?”
“你雖未在朝中,但有皇子身份,又手握大軍,對他自然有威脅。”云然冷聲道。
“我只是庶妃所生,并不得父皇其中,也無朝臣支持,他也太高看我了?!?p>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手上的軍權就足夠讓他介懷了?!?p> “殺了我,然后讓他手下的齊斌領這軍權,倒是一步好棋啊?!痹绣\想起了少時躲在軍帳中的那一夜,臨死時凄厲的呼喊,濺落在軍帳上的鮮血,有如夢魘一般,被自己父皇送去當誘餌的不甘,與現(xiàn)在被兄長暗殺的怨念,似乎跨越了時間重合在一處,化作眼中的血色,心底的恨意,親情不過是一場騙局。
云然看到他眼底的恨意,知道計謀已成,如同書中引誘世人成魔的妖魅般魅惑出聲:“成王敗寇,不死不休,他現(xiàn)在還未坐上那個位置,你還可以盡力爭一回,奪了他手中的一切,你便是隨國的皇?!?p> 元承錦隱藏心底多年的隱秘驟然被撕開暴露在人前,壓抑了太久此刻蠢蠢欲動,自小自母妃始,每一個人都告訴他,他雖為皇子但血統(tǒng)卑賤,被父皇無視,在兄弟面前卑微,甚至得臉的宮人都能對他頤指氣使,每一次受到的冷遇都在告訴他不配坐上那個位置,可如今,自己是否也有了爭奪的資格。
他動搖了。
“我可以幫你?!痹迫贿@句話確實真誠了幾分。
“你為何幫我?汨桑參與到隨朝的皇位之爭中并非明智之舉,萬一……”元承錦雖有野心驟起,卻也知道自己的弊端。
云然淺笑,半開玩笑半分真切的說道:“你不是說我欠你一個妻子嗎?那么,我便還你一個江山。”但見元承錦并不相信的神情,“此次強攻汨桑的旨意,想來其中必有五皇子的手筆,若是他,我寧可選你,以汨桑為注,賭你贏。”
第一次有一人告訴他,他可以。元承錦倏然發(fā)笑,眉宇舒朗笑聲暢快,許久才斂了笑:“既然他想要我的命,那便看看最后誰能君臨天下?!?p> 兩人回到希夷宮密談了半個時辰,元承錦便先回營了。元承錦前腳剛走,王清以就進了殿中,他倒也不客氣,徑直坐下倒了杯茶喝著:“你這一招離間計用的不錯?!?p> “他若沒有這野心,我再如何離間也動搖不了?!痹迫惠p笑,“再過兩日,我就隨他一起去奉仙,你跟我一同去,將你的族人帶來汨桑,我會辟出一處桃源之地供你們居住。”
王清以展顏一笑,眼中明媚如春,湊近了帶著幾分旖旎:“阿然,你是不是……”
云然抬腳往他坐著凳腳踹去,王清以反應的快,一個旋身退出幾步站住,云然瞥了他狼狽的模樣,很是得意:“你之前救我一命,就當還你了,以后我們互不相欠?!?p> 王清以帶著幾分寵溺的看著云然,他知道云然此行要去做什么,雖有憂心,但想著與她在一處,縱死何枉。
第二日,云然照舊沒有去朝殿,朝臣們終于耐不住,皆自發(fā)跪在了希夷宮前,半個時辰后云然才緩步而出,看著殿門前的眾人,嘆道:“你們何苦呢?”
幾名老臣言辭切切,幾乎老淚縱橫:“王上,臣等請王上赴朝殿議政。”
云然負手而立:“皇兄已登位為王,他為長,我為幼,他為男,我為女,自然是他名正言順,你們?nèi)フ埶伞!?p> 幾名臣子面面相覷,賀賴哲率先說道:“汨桑從未有立長之言,為王者,英明勇武賢德立世,王上誅殺逆賊,還汨桑清明盛世,臣等自當奉主為王,竭忠盡節(jié)?!?p> 其他臣子紛紛附議,皆深深俯身拜倒,異口同聲:“臣等請王上赴朝殿議政?!?p> 云然傲然而立,看群臣俯首,知道以后朝中再無異心,這一次,再沒有什么能阻攔自己了。
再一次穿上玄色王袍,立于朝殿之上,百官朝拜,萬民歸心,云然憶起許多的人,父王母后,姐姐阿姆,蒙洛帛荼,恍惚覺得他們都在,陪著自己肩負起汨桑的萬世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