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咬咬牙,再次撥通七月的手機,但響了好幾聲都沒人接。桃子焦灼的跺著腳。
“接電話啊,快接電話啊……”桃子小聲的急促的念叨。
土豆蹲在地下?lián)崦科娴念^,眼中盈滿淚水。
面包車內(nèi),手機鈴聲執(zhí)拗的響。
“莫不是有啥急事!”七月想,“桃子平時很穩(wěn)重,不會在明知道自己開車的情況下還這么毛燥?!?p> 他伸手去取放在面前固定支架上的手機。
一聲巨響,車子撞上了一輛對向行駛的藍色寶馬。面包車瞬間嚴重變形。七月伏在方向盤上一動不動,臉上出現(xiàn)數(shù)道如蚯蚓般的血跡。
寶馬停到一旁,車門打開,走下一位妙齡女郎,明眸皓齒光彩照人,卻是白玲玲。她一邊打電話報警一邊走近面包車查看七月的狀況。
“先生?先生?”她擔心的呼喚著昏迷不醒的七月并試圖營救他。奈何車門已嚴重變形,根本無法打開。
圍觀人群漸漸增多,將本就狹窄的路堵得水泄不通。
“拜托大家散開,散開一下。”白玲玲朝圍觀群眾說,“120就到了,請不要耽誤他們的寶貴時間?!?p> “我們散開了,你不會趁機逃走?。俊币粋€圍觀者調(diào)侃道。
“我已經(jīng)報警了?!卑琢崃峄氐馈K呎f邊用手機拍了幾張現(xiàn)場的照片。
很快,警車、消防車與救護車都呼嘯而來。
昏迷不醒的七月被抬上擔架。白玲玲此時才認出七月。
她的心情比剛才越發(fā)愧疚不安。很早以前她就知道,這個人是青艾很在乎很要好的朋友。而青艾,可以算得上是幫她重塑命運的恩人。要是這個人有什么不測,她就真是間接的恩將仇報了。
醫(yī)院重癥監(jiān)護室。
七月雙目緊閉臉色灰白。他在一片漆黑中用力的踉踉蹌蹌的朝前奔跑,似乎身后有恐怖怪物在窮追不舍。
他很累,很想躺下休息。然而他不敢,只能拼命向前。
監(jiān)護室外,白玲玲來回踱著步。她剛才在車禍現(xiàn)場當著警察的面將七月發(fā)生車禍這一情況打電話告訴了青艾。
剛接通電話的青艾先是驚訝,繼而是驚喜。白玲玲沒有過多客套寒暄,就將這個殘酷的消息傳達給了青艾。當她說出了醫(yī)院的名字和地址后,青艾一言不發(fā)的掛斷了通話。
白玲玲猜測青艾不管在哪都會很快趕到醫(yī)院。
事實確實如她所料。
當兩位令人驚艷的妙齡女郎在監(jiān)護室外大眼瞪大眼時,好一陣子彼此居然無話可說。
“謝謝你救了他?!鼻喟K于開口先打破了沉默。
“對不起!”白玲玲握住青艾的手,低下頭,“是我撞了他?!?p> 青艾甩開白玲玲的手,不敢相信的吼:“什么?”
“我就看了幾秒手機……”白玲玲紅著眼圈,“我真的沒想到……會在那里碰到他!我不是故意的……”
“真是個災(zāi)星?!鼻喟溃拔覀兌嗑脹]見了?一來你就給我這種見面禮……”
白玲玲泫然欲泣:“真的對不起!青艾?!?p> “醫(yī)生怎么說?”青艾定了定神,問了最關(guān)心也是最重要的問題。
“已盡人事,現(xiàn)在,聽天命……”白玲玲的聲音低到幾不可聞。
青艾轉(zhuǎn)身就跑。
白玲玲一把將她扯住:“你去哪?”
“問醫(yī)生七月到底怎么樣了!”青艾邊跑邊試圖甩開白玲玲的手。
“別,青艾!”白玲玲沖到前面擋住青艾的去路,“沒有嚴重明顯的內(nèi)外傷。醫(yī)生說腦震蕩所造成的昏迷什么時候能蘇醒不好說……”
“一天?一月?一年?還是一輩子就能醒?”青艾激動的大聲說。她蹲下身去,雙手捂住臉,嗚咽出聲。
白玲玲滿懷愧疚,蹲在地上緊緊抱住青艾的雙肩。
蒲公英之家。
苦等七月回來而徹夜未眠的桃子母女等來了青艾打來的電話。她們本應(yīng)在第一時間就得到消息,之所以第二天才得知,是因為在車禍現(xiàn)場白玲玲對警察說自己恰巧是七月的朋友而七月本身并無親屬。
桃子收拾了一些生活用品帶著土豆趕往醫(yī)院。她們已經(jīng)不放心將土豆交給杜鵑母女看護了。自從這對母女住進蒲公英之家,各種大小意外不斷,說她們沒一點問題鬼都不信。
醫(yī)院家屬休息室。
青艾、桃子母女、小土豆幾人默然不語,心情十分沉重。此刻躺在監(jiān)護室里的那個人,與她們的關(guān)系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已超越了血濃于水的親情,令她們?yōu)橹慕剐膽n心疼。
白玲玲提來一大袋食物,將飯菜取出擺好,又放了些零食在土豆跟前。沒有人理會也沒有人動彈。
“都吃點吧。都將身體弄垮了誰照顧他呢?!卑琢崃崛崧晞裾f道。
土豆望了桃子一眼。桃子朝他點點頭,示意他吃點東西。土豆端起碗,食不知味的往口里扒拉著飯粒。
其他人對白玲玲的勸說仿佛充耳不聞。
白玲玲微微嘆口氣,走出休息室,輕輕關(guān)上門。
“桃子,你說要不要和工地上的人打個電話,說暫時不能為他們供應(yīng)中餐了。”桃子媽媽望著關(guān)上的門,兩眼無神。
桃子搖搖頭:“不用打了。昨天剛好一號,合同上已注明餐費一月一結(jié),滿一個月不續(xù)約即視為自動解約。七月這個樣子,我們哪有心思和時間作別的呀……”
桃子媽媽默默點頭。小小的土豆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坐一旁癟著嘴偷偷的抹眼淚。
城郊工地。
一位工頭模樣的人在漫天塵土中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焓c了。
“頭,今天還要等嗎?”一位民工跑過來問。
“等到十二點十五分吧。他到時不過來,咱再叫一天外賣。”工頭模樣的人回答。
“哦?!泵窆び行┎唤?,“他要明天還不來呢?”
“那就接著叫一天外賣。”工頭說得斬釘截鐵。
“現(xiàn)在百姓送餐上門的商家多了去了,也不是非得讓他家送……”民工有點不樂意?!?p> 工頭敲了一下他的頭盔,打斷了他的話。
“他以前遲到過沒?”
民工搖頭。
“除了他,誰答應(yīng)過你價廉味美分量多而且長期保質(zhì)保量供應(yīng)?”
民工搖頭。
“你覺得他會無故自斷財路?”
民工搖頭。
“你要與自己的錢自己的胃過不去?”
民工頭搖得像撥浪鼓。
“這就好了嘛。多干活少廢話!”工頭總結(jié)道。
民工心服口服的轉(zhuǎn)身忙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