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真公主下獄
“皇兄、皇嫂,你們在猶豫什么?”
“喬佚以不舉之名拒婚抗旨,事后卻與親兵行此羞恥之事,已是將欺君罪名坐得嚴嚴實實!”
“難道你們還想幫著喬佚將這事捂下來,當作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嗎?”
太子、梁師贊一聽這話,臉色立沉。
融融她到底是怎么了?
她確實從小就天真爛漫、萬事懶理,但在大事上,她是從不含糊的,好比數(shù)年前在整治鎮(zhèn)南候世子嫡女的事情上,狠狠出了氣又留了機會讓太子去拉攏,再好比不久前在忠親王可能造反的事情上,她早已看破卻從不說破。
她是何等警醒又是何等謹慎,太子府里多少幕僚都沒她那份心思的,怎么這會兒,說話就這么不經(jīng)大腦了?
成淮帝的三大代表:孫思清、致遠道人、玄廣道童還在一邊杵在呢,她說出這樣的話,是打算給太子也安上一個欺君之罪嗎?
太子立刻甩開梁師贊的手,喝那兩個彪悍侍衛(wèi),“干什么?還不速速將這牛黃押進大牢?”
侍衛(wèi)齊聲應是,一跨步,十指如鉗,就要來拿成雪融。
成雪融倒地一滾,滾到跪著的喬佚身前,抱著他的腿喊道:“大帥救我!我奉命隨侍大帥日久,大帥怎可見死不救?”
喬佚挑眉看著成雪融,看到她眼中的炙熱與期盼,感覺到她的手暗暗輕拍他大腿。
他緩緩閉上眼。
“帶走?!边@次,開口的是梁師贊。
“不用,我自己會走?!背裳┤诤茸蓚€侍衛(wèi),冷冷看著喬佚,似乎是為喬佚的冷眼旁觀感到絕望了。
她站了起來,昂首、邁步,走到百里云帆身邊時腳步微頓,掩嘴低聲問道:“那兩杯酒,真的無毒?”
“無毒?!?p> 百里云帆勾唇冷笑,低聲答她:“那是宮里的合歡酒,我擔心你嫌味兒淡,又加了點助興的藥。哼哼,你知道的,皇上寵幸妃子,最愛賜這種酒,發(fā)情助興,又不傷身,好酒。”
原來如此!
所以,她這忽然興起、白日宣yin,不是偶然是必然,不是倒霉是中計。
她同樣冷笑,毫不吝嗇地夸獎說道:“好,真你娘的陰謀,真好?!?p> “好好享受吧,記住,只有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認為你是他女兒時,你才能隨心所欲、為所欲為。”成雪融說道。
這是她被帶走之前,留給百里云帆的最后忠告,并且拐著彎罵了百里云帆,“你笨,你不懂,所以,把這話告訴你媽,她會解釋給你聽的。”
百里云帆臉又黑了。
她怎么就笨了?
她怎么就聽不懂了?
成雪融說這話,不就是要她別動成淮帝嗎?
連成雪融這一刻的乖乖配合、束手就擒,也都是因為成淮帝落在她手里,不是嗎?
她咬牙,強忍著將成雪融一腳踹倒的沖動,喝道:“快帶走!”
喬佚就這么眼睜睜看著成雪融被扣上手鐐腳鐐,被押了下去。
“太子殿下?!?p> 喬佚忽喊,“昨日面圣,微臣已向皇上呈上軍報,北越近來頻頻調(diào)兵,陳于我國西北邊境,恐是邊關戰(zhàn)事將起,微臣愿以待罪之身,回營鎮(zhèn)守,護衛(wèi)邊關。還請殿下面圣,為微臣陳情。”
“什么邊關戰(zhàn)事?”
不等太子答話,百里云帆便冷嗤言道:“小侯爺不會是想讓皇兄去求父皇免你軟禁,放你離京吧?你武功高強,非一般武將可比,誰知道你會不會說著回營,實際卻偷偷去劫獄,救了你的心上人呢?”
“這……”太子遲疑了。
太子性子和軟,缺少決斷,又因為成雪融自小聰慧,令太子十分信重,因此此刻“成雪融”這么一說,立刻就令太子將喬佚給懷疑上了。
太子妃梁師贊倒是個有主見的,但此刻她更多的是在琢磨著成雪融方才那句求救的話,還有留意著眼前這位公主殿下的不同之處,因而并未開口。
徒留喬佚跪在原地,氣得暗暗咬牙。
百里云帆今天說的話,定是陶新月所教,她言辭犀利、直中要害,字字句句都在斷他們的后路。
他表忠心,令太子動搖,她立刻就給太子扣欺君的帽子;
他奏軍情,想爭取離京的機會,好暗救成雪融,她立刻就將他的打算說了,引起太子懷疑。
這下子,別說他不敢劫獄了,他還得防著別人去劫獄,因為成雪融一旦被人救走,太子就會懷疑是他的動作。
果然,太子沉吟著,似信非信地說道:“喬氏一門忠烈,老侯爺戍守邊關數(shù)十年,北越從未敢有一次大舉侵犯我國邊境的,而小侯爺掌軍以來,更鎮(zhèn)得北越噤若寒蟬,什么北越異動,小侯爺說笑了吧?”
喬佚當下臉一冷,極是無禮地說道:“殿下身為儲君,豈可輕信無知婦人,將邊關軍情視作兒戲?早在皇上令微臣成婚之前,微臣便已將此軍情上奏,難道微臣還能未卜先知,算到會被軟禁,早早地就拿大成邊境安危做借口嗎?”
“鎮(zhèn)北侯!你說誰無知婦人?”百里云帆當即喝問。
喬佚沉聲應道:“誰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誰就是無知婦人。”
“喬佚,你……”
“融融。”梁師贊終于開口,攔下了百里云帆指著喬佚的尖尖手指,勸解道:“別生氣,沒的白白氣壞了自己身體。”
又轉(zhuǎn)向太子,“殿下,小侯爺乃是父皇下令軟禁于侯府的,一切刑罰當由父皇定奪。至于那罪兵,既已下獄,當然也翻不出什么花樣了,稟過父皇后再另外遣人去審一審也就是了。”
梁師贊的意思,是建議太子暫不處事,一切留待成淮帝去定奪。
太子明白梁師贊的表面意思,卻不懂梁師贊話中的深意。
再加上他才被喬佚那一番義正言辭嗆得面紅耳赤,心里惱著喬佚的無禮,也恨著自己的不周,見梁師贊搭好了臺階,立刻就順著下了。
“那便依太子妃所言吧?!?p> 太子說道:“煩請孫太醫(yī)、致遠道人、玄廣道童三位做個旁證,隨本宮一道回宮面圣?!?p> .
百里云帆哭哭啼啼出了廂房,哭哭啼啼離了侯府,哭哭啼啼就要上馬車。
太子見妹妹受委屈,心疼得不得了,知道太子妃梁師贊自來與成雪融交好,便說道:“太子妃你過去和融融同車,開解開解她吧。”
梁師贊望過去,見“成雪融”在“沉魚”的攙扶下緩步走著,身后跟著一眾宮女、嬤嬤,但走在這一眾下人最前頭的,竟還是那個最上不得臺面的褚嬤嬤。
梁師贊越看越奇怪,便不露聲色地回答太子:“融融她心思深,又好面子,這個時候還是讓她自己先緩一緩吧。臣妾打算見過父皇后,再去凝雨殿陪陪她?!?p> 太子聽著腳步漸緩,偏頭對梁師贊皺了皺眉,似乎對她的“漠不關心”有些不滿。
梁師贊便又道:“殿下,臣妾有十萬火急之事,需密報殿下?!?p> “嗯?!碧舆@才展開了眉頭,坐上馬車,追問:“什么十萬火急之事?是不是……有關鎮(zhèn)北侯?”
來之前都好好的,就走了一趟侯府就有十萬火急之事,必是有關鎮(zhèn)北侯了。
梁師贊嘆息著默認了,一進車廂就跪向太子,滿面愁容地說道:“殿下,臣妾要向您請罪,臣妾一再向您保鎮(zhèn)北侯,或是……保錯了人?!?p> “什么意思?”太子一聽,驚得直起了身體。
梁師贊深深叩首,“殿下,此事事關重大,萬萬不可聲張,臣妾請求殿下密報父皇,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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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鴻光殿。
成淮帝端坐帝位,下首太子一五一十地將在侯府里發(fā)生的事說了。
說到喬佚與親兵雙龍戲水時,成淮帝砸了手邊的紫砂杯。
百里云帆原本就一直嗚嗚嗚地哭著,聽到這兒,就哭得更兇了。
孫思清誠惶誠恐伏跪在地,心想,今兒自己真是倒大霉了,奉命出診,竟然出成了皇家密辛見證者。
成淮帝跟前新晉的紅人致遠道人倒永遠是那么淡泊,見成淮帝望過來,淺笑頷首,“太子所言非虛,貧道可以作證。”
成淮帝陰沉著臉,太子繼續(xù)說道:“小侯爺近男色,已是鐵板釘釘?shù)氖聦崳欠癫慌e,還未請孫太醫(yī)診治。兒臣已命人將罪兵牛黃押入了刑部大牢,如何處置,還待父皇示下?!?p> 他依著梁師贊的建議,既無添油加醋,也無徇私偏袒,就這么公正嚴謹?shù)卣f了當時情況,最后再問一嘴,“小侯爺還說西北戰(zhàn)事將起,托兒臣向父皇請愿,說他愿回西北,鎮(zhèn)守邊關?!?p> 高公公已新呈了一杯清茶來,成淮帝正拿著茶杯,輕輕啜著。
半晌,他道:“軍人近男色,確實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此風不可長,此事亦不可聲張。”
與方才擲茶杯時的憤怒不同,此刻的成淮帝面上一派云淡風輕,三言兩語間,又一次輕輕放下了喬佚。
然后,他望了垂眸默立于太子身后的太子妃梁師贊一眼。
他的兒子有幾斤幾兩,他清楚,這樣四兩撥千斤的妙言妙語,必是梁師贊教太子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