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解蠱二人組
黃智可看馬林面如死灰只知跪著成雪融,心中對成雪融真實(shí)身份驚疑好奇的同時,也知道馬林再無法發(fā)號施令了。
便走去開了門,問:“周堯軍探子在哪?”
“我不是周堯軍!我不是探子!”被士兵押著跪在地上的男子梗著脖子高喊:“我是大成良民,我是來幫忙的。”
“哼,胡說八道!要真是大成良民,要真是來幫忙的,為什么進(jìn)了城來,卻不去加入民兵隊操練打仗,反而偷偷摸摸地躲在我們大人墻角下偷聽情報!”
黃智可問:“他們進(jìn)城幾天了?”
心想,這情況可不大好,這人要真是周堯軍的探子,說不定已經(jīng)把偷聽到的情報給送出去了。
士兵答:“每天都有流民進(jìn)城,小的也記不得了,小的這就去查。”
那男子答:“不用了。我告訴你,我是昨天下午進(jìn)的城,就在你們打跑了周堯軍之后,傷員很多,我還去幫著治病救人呢?!?p> “李公子?真是你!”
烏武相、烏回格在屋里聽到動靜,走了出來,一眼就認(rèn)出了眼前的人。
驚訝追問:“昨日你幫我救助傷員,為什么今天就來偷聽我們開會商議?”
被稱作李公子的男子脖子又是一梗,“我不是來偷聽的,也什么都沒聽到,更不是那什么周堯軍的探子,不信……不信你們等等看,看周沈慎會不會知道你們商議的事?!?p> “緩兵之計嗎?”士兵冷哼一聲,“等周沈慎將我們困死在城中,證明了你確實(shí)就是探子的時候,已經(jīng)晚啦!”
“我根本不是探子,也什么都沒聽到,周沈慎就算將你們困死在城中,那也跟我沒關(guān)系!”
“你說沒關(guān)系就沒關(guān)系?要真沒關(guān)系,你偷偷摸摸來聽我們大人墻腳做什么?”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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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背裳┤趶奈堇镒吡顺鰜?。
“既然是來聽我墻腳的,我無論如何都得出來讓人看看,是不是?”
這姓李的男子一聽成雪融的聲音,立刻昂頭望去,可視線一與成雪融交匯,又立刻轉(zhuǎn)開,埋著頭,似乎很怕。
“這人絕對有問題?!背裳┤陔p手抱胸,含笑吩咐:“十五你去,挑一個好玩點(diǎn)的蠱,讓他給我表演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p> 烏伽什哦了一聲,認(rèn)真想了想,說:“阿姐,我有一種蠱,能讓人掉頭發(fā)、掉眉毛、掉胡子……哦,他也沒有胡子能掉……但能變成一個光溜溜的,沒有頭發(fā)、沒有眉毛的大洋芋,那應(yīng)該也挺好玩的吧?就是不知道這算不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p> “不算,但不要緊,先讓我看著樂一會兒也好。”
成雪融努努嘴,“十五你快去吧?!?p> “哦?!睘踬な舶咽稚爝M(jìn)百寶袋里,舉步就走了過去。
“別,別,不要?。 ?p> 這李公子似乎對烏伽什的手段深信不疑,雙手抱著自己腦袋就尖叫,“我不要掉頭發(fā),我不要掉眉毛,啊,救命啊——”
“女的?”這聲音,都尖成什么樣了。
夏枯草手一抄,無影手已經(jīng)在那“李公子”的胸前摸了個遍,大聲宣告:“主子,真是個女的?!?p> “女的呀?”
成雪融笑吟吟走過來,左看右看,看她雖然不長胡須,但眉粗鼻大,陽剛氣息十足,立刻明白了。
“哦,易容啊?是百里堡的人?”
猝不及防被襲胸的“李公子”滿臉漲得通紅,埋著頭,暗暗刮了自己一巴掌,低聲罵:“你個沒用的東西!”
“……”成雪融失笑。
陶新月派出這么個奇葩來,真是……太逗了。
“夏枯草,把她易容卸了吧。也別浪費(fèi)那什么藥水了,就這么撕了吧。”
“啊,別!”那“李公子”果真是懂易容術(shù)的人,一聽立刻就怕了,用女聲說:“姐……姐姐,就這么撕易容,很……很疼的。”
“嗯?”成雪融聞聲辨人,立刻就知道這“李公子”是誰了。
那“李公子”笑笑,又喊:“那個,小什祭司,你爹也來了呢,就在外邊?!?p> “我爹?”烏伽什驚了起來,問:“你到底是誰?”
成雪融一字一頓念了出來:“李!鉞!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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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鉞鉞,你怎么又跑回來了?沒追上小侯爺嗎?小侯爺有沒有回西北?西北戰(zhàn)事怎么樣了?他沒受傷吧?”
成雪融扔下一堆人不管了,激動地拉著李鉞鉞就奔回房,一路跑一路問,跑得自己上氣不接下氣的,也把李鉞鉞問得一愣一愣的。
啪一聲關(guān)了房門,成雪融終于換了口氣,又重重抱怨了起來:“哎呀李鉞鉞!我們都快要死啦,你跑回來干嘛?”
“姐姐,”李鉞鉞一換往日的豪爽大氣,絞著十指,忸怩著問:“姐姐守城,是想耗死周莫吧?姐姐一見我就問小侯爺,心里也還有小侯爺吧?既然這樣,姐姐又何必故意用周莫去傷小侯爺?shù)男???p> “你……”
激動、驚喜、責(zé)備、緊張,萬般情緒一點(diǎn)點(diǎn)褪下,最終成雪融臉上只剩淡淡落寞。
她別過身去,低了聲說:“小侯爺他人就是那樣,冷冰冰的也不愛說話,鉞鉞你是不是受不了了所以跑了?跑回來怪我害他心情不好?害他對你沒有好臉色?”
“我沒有怪你,姐姐?!崩钽X鉞追到成雪融面前去,誠懇而自責(zé),“是我錯怪你了,我以前罵你,是我罵錯了,對不起姐姐,我向你道歉。”
“這是……是小侯爺說的?”
李鉞鉞那個腦子,跟烏伽什不相上下的,成雪融可不認(rèn)為她能想通什么。
果然,她答:“嗯,我被你從昭陽府趕了出去,快馬加鞭趕上了小侯爺,在小侯爺面前又把你罵了一頓,小侯爺默默聽完了,竟然也沒說什么,騎上馬又出發(fā)了?!?p> “……”成雪融:“那小侯爺?shù)降资鞘裁磿r候讓你意識到你罵錯了我的?”
“到了鎏京以后?!?p> “鎏京?”成雪融一愣,“小侯爺不回西北打戰(zhàn),竟然去了鎏京?”
他掛著名在西北軍營里,說是養(yǎng)傷不出戰(zhàn),實(shí)際跑到沛寧府、跑到西南來救她,終于把她救出來了,不回西北圓謊,卻跑到鎏京去?
去干什么?
“小侯爺很急,馬不停蹄地趕路,趕到鎏京那天,他忽然問我,知不知道姐姐你……你快要死了……”
李鉞鉞說著,幾乎要哭了,帶著點(diǎn)兒自責(zé),也帶著點(diǎn)兒責(zé)備,問她:“姐姐,你生的到底是什么病?真的治不好了,要死了嗎?”
“這么說,小侯爺早就知道我快要死了的事兒?”
“這么說,姐姐你快要死了的事兒是真的了?”
兩人同時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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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主子?”金銀花在門外喊:“黃參將來問,就剛才您說的連夜讓百姓離開的事兒,真要實(shí)施嗎?”
“……實(shí)施?!?p> 對著門外喊完了話,成雪融雙眼緊緊盯著李鉞鉞。
“鉞鉞你說,小侯爺他去了鎏京做什么?他現(xiàn)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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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喬佚正在昭陽府中。
昨日,他在元荈府拐了烏步昂出來,將自己的計劃詳詳細(xì)細(xì)說給烏步昂聽了之后,烏步昂果然對他十分支持,義無反顧地便跟了他到昭陽府來。
但因為繞了遠(yuǎn)路,到達(dá)昭陽府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上午。
在南城門下,他們穿著對襟布衣灑腳褲,對守衛(wèi)自稱是精通巫、蠱、毒三道的仡濮族人士,可以解周莫所中的蠱毒。
守衛(wèi)沒有刁難他們,也不見向誰通報、請示,就把他們放進(jìn)了城里,安置在一間門口有人把守的屋子里,告訴他們:“我們副隊出戰(zhàn)去了,你們等著吧?!?p> 喬佚、烏步昂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擔(dān)憂。
他們來晚了一步,沒能阻止周沈慎攻打元荈。
只希望成雪融他們還能頂住。
這一等,便等到了午后。
周沈慎四攻元荈而不下,氣呼呼地回了城來,把有出戰(zhàn)的、沒出戰(zhàn)的各隊小隊長罵了個狗血淋頭,把心里的怒火發(fā)泄出去了之后,才召見了喬佚和烏步昂。
烏步昂是正牌仡濮族祭司,要拿蠱毒知識來忽悠人,對他自然是信手拈。
——當(dāng)然,這也是因為喬佚他眸色異于常人,若是事事打頭陣,說不定立刻就能引起周沈慎懷疑。
于是,這個“解蠱二人組”的主事人由烏步昂當(dāng)了。
烏步昂一見周沈慎的面就立下軍令狀,說能在三天之內(nèi)喚醒周莫,否則要?dú)⒁獎帲芍苌蛏鳌?p> .
此時的周沈慎被各方勢力逼得焦頭爛額,喚醒周莫,還自己一個清白,確實(shí)是他最想做的事。
軍醫(yī)安道谷診不出周莫所患何病,周沈慎心中不滿,但礙著安道谷是四哥眼前的紅人,他不敢動,便去抓了一大堆的郎中大夫來。
可那些郎中大夫,一個個的也診不出來周莫的病癥,就說周莫是在睡覺,睡夠了自然會醒。
可哪有人不吃不喝、睡了幾天幾夜,睡得自己口唇發(fā)白、日漸消瘦還不醒的?
周沈慎認(rèn)為他們學(xué)醫(yī)不精,或是故意不肯施救,一氣之下,下令將所有的郎中大夫砍頭。
排在最后被處決的那個嚇壞了,捂著尿濕了的褲襠,結(jié)結(jié)巴巴說:“是……是仡濮族的……的巫蠱毒秘法,非……非仡濮族人……不……不能解……”
周沈慎問他:“那你是仡濮族人嗎?”
“不……不是……”
“那么,去死吧?!?p> 他出手,扭斷了那人的脖子。
別人都是身首異處了,而這個人卻得了個全尸。
周沈慎覺得自己很仁慈,這就是他對那個人提供了有用情報的報酬。
而在這時,周堯皇帝催他回國的三道金牌忽然到了。
不是班師回朝,周堯皇帝的旨意,是令他“卸下神騎隊副隊長職務(wù),一人雙騎連夜回京”。
他懵了。
元荈府還沒攻下來呢,周莫也還沒醒呢,現(xiàn)在近十萬數(shù)的周堯大軍都靠著他發(fā)號施令呢,他怎么能回去?
他那個便宜父皇到底在發(fā)什么神經(jīng)?
周沈慎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為由,將周堯皇帝一口氣下的三道金牌供奉起來,然后差人去查這金牌為什么會來。
查出來的結(jié)果,差點(diǎn)沒把周沈慎給氣吐血。
也不知道周堯皇帝在哪里聽來的謠言,竟然說周莫昏睡是他周沈慎所為,說他想除去周莫,從副變正,成為周堯國神騎隊的總隊長。
屁啊,他名字里那個周姓氏只是掛著在那好看的,他也從來不讓下人喊他一聲殿下,他根本沒想過做皇帝,他要掌管那據(jù)說只有儲君才有掌管的神騎隊做什么?
然后再一問,答案就離奇了。
說是他這個沈氏遺孤把沈氏滅族的過錯算在了周堯皇室頭上,這么多年他夾著尾巴生活在周堯皇帝的掌控下,這一次終于離開了周堯國,來到大成的西南行省,于是展開了多年的籌謀。
先是為了報復(fù)周堯皇室,給桀王下毒,令桀王昏迷不醒;
之后假惺惺地請大夫、斬大夫,做足了戲、蒙騙了將士;
想借此取得將士的信任和擁戴,從而拿下分散在西南行省的二萬神騎兵和八萬精步兵,為他自立門戶做準(zhǔn)備。
呵呵,都不用周堯皇帝連發(fā)金牌來催了,周沈慎自己就把不得能飛奔回國去一口老血噴死進(jìn)讒言的jian臣,以及聽信讒言的人。
——如果,西南這邊他放得下的話。
可是,他放得下嗎?
放不下。
沈氏一族為國戰(zhàn)死,周沈慎引以為傲;
周堯皇帝養(yǎng)他長大,周沈慎感念恩義;
更有周莫待他有如親弟,他真不是那忘恩負(fù)義之人。
他心系周莫的性命安危,著急著要攻下元荈府,抓了姓辛的來喚醒周莫。
如此種種,周沈慎焦頭爛額。
他深知,眼下唯一能夠證明自己清白的,就是喚醒周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