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護身符OR催命咒
竹樓里雖然無人應答，但烏伽什知道那是叛徒。
他對于這種族長大人沒有預測到的事情感到十分棘手、慌亂。
叛徒是壞人，周莫也是壞人，要是壞人和壞人碰到一起，決定聯(lián)合起來對付阿姐，可怎么好？
烏伽什急壞了，可他話也說不了、動也動不了，除了默默淌淚外，沒別的辦法。
周莫忌憚樓上的“仡濮族人”，不敢硬闖，就拔劍架到了烏伽什肩膀上。
“出來！不想你們的族民白白犧牲，就利利落落地給本王現(xiàn)身！”
本王？
竹樓上陶新月一聽這個自稱，第一個就想到了周莫。
周莫與俘虜夏荷、周莫與知府阿儺，周莫和成雪融之間的愛恨糾纏，為她低頭、為她求娶，為她倒戈、為她屠城，個中內(nèi)情，怕是三天三夜也講不完。
計上心頭，陶新月忽然冷笑，用短刀挾持著自己女兒。
她女兒百里云帆一驚，“娘……”
“我兒莫怕?！碧招略略谒呎f：“莫忘了，我是你娘，我不會害你；更莫忘了，你現(xiàn)在是公主，你應該討厭我?！?p> “……”
百里云帆愣了下，忽然冷起臉，冷哼。
陶新月轉(zhuǎn)頭看看戴氏父子兩人，這兩人低著頭，看樣子是同意剛才她說的，要按她計劃行事了。
于是，她放下心，走了出去。
“大成瓊英太長公主在此，我看哪個敢放肆？”
“阿儺！”
.
周莫怎么也想不到，會在此情此景之下，見到那令他愛得心癢癢、也令他恨得牙癢癢的成雪融。
他驚呼一聲：“阿儺！”
“阿儺”淚目朦朧看著他。
“阿儺，你怎么樣？說句話?！?p> 百里云帆哪敢說話，她壓根兒不知道底下這人是誰，更不知道這人到底跟成雪融有什么過往，這時候裝聾作啞、以不變應萬變，才是最保險。
她娘必然也是這么想的，手中短刀往她頸上一壓，對底下說：“公主殿下已經(jīng)中了老身獨門點穴功夫，沒有老身解穴，別說開口說話了，便是想活，也難。”
“惡毒老婦，你到底是何人？你既知她是公主，還不快快放了她？”
“那你又是何人？”
“哼哼。”
周莫冷笑，手抬起，他身側(cè)黑衣人挽弓搭箭，遙遙對準了竹樓上的人。
“誰敢？”
陶新月冷喝，但終究不敢將自己的女兒往前推、當擋箭牌。
實際上，周莫這一下也僅是試探，事關(guān)成雪融安危，他哪敢冒險？
終于，竹樓上的惡婦先低頭了，叫他：“桀王殿下息怒，老身并無意冒犯?！?p> “好得很?！敝苣雌鹨粋?cè)嘴角，眉頭輕佻。
“你既然認得本王，當然也該知道本王脾氣，更加應當清楚公主她已是本王王妃。這樣吧，你解了她的毒、放她過來，本王保你個全尸，如何？”
這話一落，周遭眾人心里各自不同。
力其什、烏伽什如果能動，估計已經(jīng)搖斷了頭。
陶新月想：此人果然是周莫！周莫果然為成雪融什么都敢做！
百里云帆則憤憤：憑什么她成雪融跌落泥塵，卻還能有這么多人上之人為她神魂顛倒？
“阿允，憑著周莫對成雪融的一片癡念，你只要不露餡，就算落到他手里也不會受委屈，他會拼死護著你的，你不用怕他?！?p> “我不是怕他，我只是……有些氣不過。對了娘，你要把我交給周莫嗎？”
“當然不。”
陶新月想也不想。
假的終究是假的，她們又不知成雪融與周莫是如何相處的，萬一在周莫面前露了餡，豈不糟糕？
這個“阿儺”，還是攥在自己手里安全點，既能保住謊言，還能牽制周莫，一舉兩得。
陶新月垂眸想了想，“我們……應當利用周莫?！?p> 她用短刀挾持著女兒，將她上半身推出高腳樓扶攔。
百里云帆配合地發(fā)出一聲悶哼，眼淚嘩啦啦地流。
這一幕，把底下仰頭看著的周莫給心疼得不行。
成雪融的哭，他看過很多次，有倔強含著淚眨眨眼硬給憋回去的，有失控關(guān)起門一個人嚎啕大哭的，更有悲痛過甚、心緒激昂以致于淚中帶血的……
每一次，都好似一把尖刀刺進他心窩。
這一次，自然也是。
他失聲喊：“阿儺！”
“殿下果然鐵漢柔情?！?p> 陶新月愉悅地笑了。
周莫此刻表現(xiàn)得越是緊張成雪融，她的勝算、她女兒的安全就越有保障。
“老身為小女上山求藥，不料遇到這人，阻著攔著不讓我等上山，還大言不慚自稱‘本公主’。”
“想那苦命的太長公主，南下和親卻殤于西南，此事天下皆知?！?p> “老身還說今日怎遇到一個失心瘋的，卻原來不是她胡說，而是老身有眼不識泰山了?！?p> 周莫一聽這話，惱起自己來了，心想，自己怎么就說漏嘴了呢？
陶新月對著自己女兒裝模作樣地頷首，“殿下萬安，原來殿下為了不嫁桀王，竟使出了詐死之計，殿下好心機，老身佩服?！?p> 又轉(zhuǎn)向周莫，“既然老身有幸，得了真公主這一護身符，當然是無論如何也不能交還給桀王殿下了，桀王殿下恕罪?！?p> 恕什么罪，周莫只想把這面目可憎的惡婦抓起來五馬分尸。
“惡毒老婦，還妄想什么護身符，哼哼，依本王看，那是你自找的催命咒！”
“是符是咒，走走瞧瞧就知道了。桀王殿下，老身打算讓公主做先行軍，您沒什么意見吧？”
“你敢！”
周莫寒眸一瞪。
誰知道這空蕩蕩的仡濮寨里埋伏有多少危險，叫阿儺去做先行軍，豈不是叫她以身試險？
“這并非老身敢不敢的問題，現(xiàn)下老身身處這竹樓之中，上、上不去，下、下不來，別無選擇之時，當然只能請公主殿下代為開路了。還是，桀王殿下另有什么好法子？”
“法子而已，本王自然有。”
周莫指了指被五花大綁著的力其什、烏伽什兩人。
“他們就是仡濮族人，叫他們先行，然后你們跟上，本王斷后。”
陶新月滿意地點頭。
她的目的，正正是什氏父子。
這山該怎么上、那祭臺在哪、那神物在哪，這一切她都不知道。
她原本讓自己女兒易容做成雪融，為的就是希望能騙得一個領(lǐng)路人，直接領(lǐng)著她女兒去到那神物面前，以熱血催生神藥。
現(xiàn)下什氏父子成了階下囚，她女兒也成了“人質(zhì)”，這樣不妥。
她還是得辦法幫什氏父子逃脫，得讓什氏父子“救走”她女兒，帶著她女兒上山，催生了神藥后再利用周莫帶她走，從此海闊天空任她遨游……
陶新月押著百里云帆一步步向前走，她沒想過回頭，步步為營，謀劃的只有她女兒一生的平凡與平安。
.
下竹樓、進山谷，前進的路始終只有一條，一行、三撥、數(shù)十人，排成一條長龍往瀑布進發(fā)。
陶新月押著百里云帆走在中段，暗暗給戴氏父子及隨行三個婢女打眼色；
戴氏父子雖不情愿，但知道自身與陶氏已經(jīng)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只有聽話。
五人不動聲色拉開距離，圍成一個圈，將陶氏母女圈在中間。
“阿允，”陶新月以幾不可聞的音量對百里云帆說：“關(guān)于山頂祭臺，娘所知不多，娘想把那兩個祭司放走，利用他們帶我們上山?！?p> “山上兇險萬分，”她拍拍女兒的背心，“記住娘給你的這樣東西，關(guān)鍵時刻，用它來保命，知道嗎？”
百里云帆眼底涌上一片慌亂之色，“娘……”
“娘會和周莫周旋，不管此行之事成還是不成，我們想離開這里，只怕還得依靠周莫……”
“嗯?！?p> “我兒，記住了，你現(xiàn)在是成雪融，切記要少說少動，以免漏了馬腳，記住么？”
“記住了?！?p> 母女二人一番低聲交流后，陶新月一點頭，百里云帆便氣喘吁吁地痛呼。
“老妖怪你放開我！十五——”
走在最前頭的烏伽什聽到聲音，心頭一顫。
即便知道如今這個“阿姐”并不是阿姐，但只聽著聲音，真的難以分清。
隊伍后頭周莫也趕了上來，怒罵：“惡婦，你又怎么公主了？”
“是你綁著十五？”百里云帆反倒先瞪著周莫，“你放開他，他是我弟弟！”
周莫遲疑。
這個人叫十五的確實一直護著她，如今她落在歹人手里，他想救她、十五必然也想救她。
如此說來，他和十五，說不定能合作一次。
“把人轉(zhuǎn)過來。”
周莫令下，力其什、烏伽什被黑衣人轉(zhuǎn)了過來，面對周莫。
“十五，還有十五的爹，本王現(xiàn)在放了你們，但你們別出幺蛾子，否則別怪本王的劍快，聽到了么？”
兩人沒動，只是一下一下眨著霧蒙蒙的雙眼。
周莫等了許久，終于想起，咳了下問：“聽到的話就用力眨眼三下。”
父子兩人跟通了電一樣，上下眼皮啪啪啪眨個沒完，不止三下了。
“……解了穴，放了他們吧?！?p> 他們一得自由，立刻大大松了口氣；
力其什更是撲著百里云帆過去，大喊：“殿下，您怎么樣？”
烏伽什反應慢一點，但也毫不畏懼、跟著走了過去，嘴里喊：“阿姐。”
百里云帆艱難地喊了聲“十五”，再要喊力其什時，似乎沒力氣了，歪歪斜斜往地上倒去。
陶新月面帶嫌棄扶著百里云帆，百里云帆另一只手腕已經(jīng)被力其什拽住了。
好巧不巧，正是左手。
成雪融的左手手背上有紅蔓蛇留下的創(chuàng)口，經(jīng)久不愈且自帶劇毒，因此常年帶著金蠶絲掌套。
力其什見眼前這只手白白凈凈的什么都沒有，忙又覆了一只手上去，不動聲色地用自己衣袖將這破綻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