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瀟對這個世界很失望。
盡管這個世界的修行者很多,但似乎大多數(shù)修行者,都沒明白修行之真諦。
譬如看守山門的出云門弟子,狗眼看人低,注定一輩子成不了真正的修行者。
譬如出云門執(zhí)律宇文官,道貌岸然的樣子倒是做得挺好。然而修行者一旦被世俗之事糾纏,便難以在心境上更進(jìn)一步。
再譬如王海和易小川。
等我做了掌門,一定要將這種一無是處的弟子全部剔除。
陳瀟心想。
很快,四人來到出云門山頂。此時出云門弟子正在三五成群地修煉,或打坐練功,或修習(xí)功法。陳瀟從這些出云門弟子身邊經(jīng)過,眉頭卻幾乎皺成了川字。
這好像和宗門記載的不太一樣……
來到正廳,宇文官已然站在門口等待。也不知他回來多久,竟然還有時間沐浴更衣,換了套白色衣服。
看到陳瀟等人走上來,宇文官露出一絲不屑。他笑著迎上來,拱手道:“各位辛苦了,要不要先洗個澡吃個飯,再與掌門見面?”
“不必了,時間不等人?!标悶t道。
“那好,諸位隨我來?!庇钗墓兕I(lǐng)著陳瀟等人往前走去。
沒進(jìn)正廳,而是繞過正廳,來到了后面的宅院,又左拐右拐,終于來到了一處很偏僻的別院。
別院里面落葉滿地,給人凄涼破敗之感。很難讓人相信這里會有人居住。
便連王海和易小川都有些驚訝了:“你們掌門就住在這種地方?”
宇文官笑道:“我派掌門最近在苦修,所以住在這里。掌門就在里面,你們可以進(jìn)去了。”
“走。”陳瀟沒說什么,率先走了進(jìn)去。
然而,就在陳瀟四人走進(jìn)月亮門之后,一道金光亮起,緊跟著,別院上空猛然降下一道金色巨網(wǎng),將四人網(wǎng)在了里面。
“你們干什么?”
“是陷阱!卑鄙小人!”
王海和易小川哪里不知道已經(jīng)遭了暗算,不禁破口大罵起來。
韓梨心生恐懼,不由得看向陳瀟。
只有陳瀟面無表情,沒事人一樣。
“哈哈哈哈!不用掙扎了,我這困仙網(wǎng),越掙扎就纏得越緊!”宇文官大笑著,走到陳瀟四人面前。他身后立刻現(xiàn)出五名修行者,手拿長劍,踏步而來。
聽到宇文官的話,王海和易小川面露絕望,知道今天已是必死無疑。
“所以,你們掌門不在這里,對嗎?”陳瀟倒是很淡然。
宇文官終于露出自己的真實(shí)面目,他呵呵一笑,“呸”了一口:“呸!如云門的雜碎!竟還敢來我出云門!你們掌門死了,沒人扛起大旗,就跑來我出云門。你們想什么,我會不知道?想讓我們出云門和你們重新合并是嗎?”
“你們不肯?”陳瀟忽然問。
“如果是你們?nèi)缭崎T與我出云門合并,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不過,你們出云門的人實(shí)在是太弱了,我懶得收!”宇文官對陳瀟說道,“連凌空飛行都不會的初境修真者,竟敢自稱如云門掌門,如云門果然是越來越廢物了?!?p> 方才宇文官邀請陳瀟一起飛上山,陳瀟拒絕了,宇文官便以為陳瀟是個連臨空飛行都不會的初境修真者。
“你我兩門不共戴天,你們竟然還敢來我出云門送死。哈哈,今天我就成全了你們!”宇文官說著,手持長劍走了上來。
“別,別殺我們,我們是被逼來的,我們不想打擾貴派,饒我們一命吧!”王海和易小川被嚇破了膽,若不是困仙網(wǎng)束縛,兩人甚至能跪下來磕頭。
韓梨雖然也恐懼萬分,但他只是抓住了陳瀟的衣袖,沒有說話,更沒有求饒。
“等一下?!毖劭粗钗墓俸蜕砗笪迕茏右呀?jīng)走了上來,陳瀟忽然喊道。
“怎么?你也想求饒不成?”宇文官饒有興致地問。
“這事兒你們閻掌門知道嗎?”陳瀟問。
“呵,閻掌門?那個走火入魔的老東西,早就被我架空了?,F(xiàn)在出云門,是我做主!”宇文官笑道。
“原來是這樣啊……那還好?!标悶t點(diǎn)點(diǎn)頭。
“你知道真正的修真者是什么樣的嗎?”陳瀟問。
宇文官愣了愣:“你想說什么?”
“真正的修真者,是超凡脫俗的。天下人很多,天下事也很多,如果沉迷于權(quán)力與俗世,只會越陷越深,最終走入歧途?!标悶t道。
“呵呵,胡說八道!給我殺了!”宇文官哪里聽得進(jìn)去,他大喝一聲,連同他身后五人,六把長劍刺向網(wǎng)中的四人。
“我不想死啊!”王海在狂叫。
“我為什么要走這一趟!”易小川無比懊悔。
韓梨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然后他感覺到一股劇烈的氣。
這股氣,是從少爺?shù)纳砩蟼鱽淼模?p> “鏘鏘鏘鏘鏘鏘……”
接連六下金屬撞擊聲,宇文官和五名弟子有些發(fā)懵地盯著手里的長劍。
原本完好的長劍,此時全部斷成了兩截。
“什么情況?”宇文官下意識道。
然后,便看到陳瀟從困仙網(wǎng)中站了起來。
不知什么時候,困仙網(wǎng)竟然裂開了一條巨大的口子。
宇文官看到了一把劍,一把懸浮在陳瀟頭頂?shù)亩虅ΑD前讯虅χ挥幸怀唛L,銀白色,看起來甚是炫目。
但為什么劍會懸???
“修真者的劍,不是用來砍的?!标悶t緩緩說著。
他隨手掐了個劍訣,短劍便忽然消失。
五道閃光,身后五名弟子捂著喉嚨,不敢置信的倒地。
宇文官看到短劍定在了自己的咽喉處。
“我不凌空飛行,是因?yàn)槲乙疹櫸业牡茏?。我說你不是一個真正的修真者,是因?yàn)槟阕硇乃资?,入了魔障?!?p> 陳瀟的話從對面?zhèn)鱽怼?p> “唰!”
一抹血紅飛過宇文官的雙眸。
然后他聽到了今生最后一句話。
“……閻掌門才是對的?!?p> 韓梨看著陳瀟,眼中充滿了崇拜的光彩。
陳瀟只出了三劍,便殺死了六個人。
一劍,斬斷了六把劍。
一劍,隔開了五個人的咽喉。
如果不是陳瀟還要對宇文官說兩句話的話,可能根本不需要第三劍。
為什么少爺?shù)膽?zhàn)斗方式,與認(rèn)知中的不一樣?
別人都是手拿著長劍砍來砍去,為什么少爺?shù)膭δ軌蝻w?如此靈活地飛?
王海和易小川呆呆地看著陳瀟,只覺得渾身鮮血冰涼。
這就是閉關(guān)十余載,從不過問宗門事務(wù)的陳瀟的真正實(shí)力嗎?
難道他已經(jīng)是知通境?
不,也許他的境界比師伯的境界更高!
他是……守一境!
“少爺,您殺了出云門的人,咱們趕緊逃吧?”韓梨最先反應(yīng)過來,問陳瀟。
“不用,我們?nèi)フ议愓崎T?!标悶t的短劍飛回了腰間,王海和易小川看了看,一如當(dāng)時見到的那樣尋常而普通。
但就是這樣一把尋常而普通的劍,卻眨眼間取了六條人命!
修真者的命!
這特么是神劍??!
……
閻真清已經(jīng)被宇文官囚禁五六年了。
當(dāng)初自己沉迷于御劍之術(shù),疏于管理宗門事務(wù),便讓宇文官做了執(zhí)律。
宇文官將宗門管理得井井有條,閻真清放下心來,閉關(guān)鉆研御劍之術(shù)。
可是無論怎么鉆研,似乎都差了一點(diǎn)?,F(xiàn)在閻真清已經(jīng)能夠讓劍脫離自己的手,飛出五米距離,可是再遠(yuǎn)就不行了,而且即便是在這五米內(nèi),也極其不靈活。
還不如持劍戰(zhàn)斗!
閉關(guān)了幾年之后,當(dāng)閻真清出關(guān)時,他才發(fā)現(xiàn),出云門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成了宇文官的。
當(dāng)時閻真清從如云門帶來的弟子,都是贊同他的御劍之術(shù)的,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閻真清并不能證明御劍比持劍更強(qiáng)大。
然后,弟子們就不干了。他們開始覺得,好像閻真清確實(shí)是走火入魔了。
于是當(dāng)宇文官接掌了出云門,架空閻真清的權(quán)力,將修行方式又改回持劍時,弟子們都欣然接受。
所以,閻真清就被強(qiáng)迫繼續(xù)“閉關(guān)”去了。
閻真清得知事情真相后,心灰意冷,盡管他比宇文官修為更高,但他也懶得爭什么,便繼續(xù)閉關(guān)下去。
直到現(xiàn)在。
這一日,閻真清坐在石室里,仍然在為御劍之術(shù)苦思冥想。
忽然,一道劍鳴在耳畔響起,閻真清本有些困頓,聽得劍鳴,登時睜大了眼睛。
然后,他看到一道銀白色的短劍,從石室外飛了進(jìn)來。
閻真清幾乎要把眼睛都瞪出去了。
這!
這不就是御劍之術(shù)嗎!
“是誰?是誰在御劍?”閻真清大喊。
“是我?!标悶t出現(xiàn)在石室里。
閻真清看到了一個模樣清秀面無表情的少年,那把短劍隨著他的意念,不斷高飛低旋。
而陳瀟,看到了一個頭發(fā)基本掉光,地中海發(fā)型的,邋里邋遢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