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沒什么天賦,我天生就是奴才的料,在如云門這么多年,我也一直是您的貼身童子,就算您收我做了徒弟,我還是覺得我是您的童子,我壓根不知道少爺您為什么要收我做徒弟?!?p> 韓梨誠懇地對陳瀟說道。
陳瀟這時候才注意到這個問題,他想了想,道:“好吧,以后不要再叫我少爺了,叫我?guī)煾浮!?p> 韓梨不知道陳瀟為什么這么說。
“你想知道我為什么收你做徒弟嗎?”陳瀟忽然問。
韓梨搖搖頭。
“因為你是先天劍體?!标悶t緩緩道。
“先天劍體?”韓梨有些訝然。
“這是千萬中無一的特殊體質(zhì)?!标悶t掃了一眼已經(jīng)變成鐲子系在韓梨手腕上的蚍蜉劍,“你未入中境,卻能夠煉化蚍蜉,便是因為你對劍,有著旁人不可比擬的親和力。你與劍共鳴,所以劍為你驅(qū)使。你從不曾低人一頭,你比任何人都要更高。”
韓梨張著嘴巴,久久無法平靜。過了很久,他才弱弱地問:“真,真的嗎?”
陳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的短劍忽然飛了出來,懸在山崖邊緣,與浮云相望。
“你知道御劍飛行的第一步是什么嗎?”陳瀟問。
韓梨搖頭不知。
“御劍飛行,首先要做的,就是敢于在懸崖邊踏出第一步?!标悶t說著,像走在平地一般,向前踏出一步,站在短劍之上。
短劍并沒有落下懸崖,韓梨微微一動,短劍忽然飛臨高空,在月光之中,劃了一個圈。
帶著陳瀟劃了一個圈。
陳瀟重新回到韓梨身邊。
“你是時候踏出那一步了?!标悶t對韓梨說。
“我?我嗎?可是我……”韓梨站在懸崖邊。
夜色中,云煙忽隱忽現(xiàn),寒氣颯颯襲來。
“沒有可是。男子漢就要一直向前看,就算裝,也要裝得像一點?!标悶t拍拍韓梨的肩膀,“過往的事情,只是過往,后面的日子,才是真正的生活?!?p> “我相信你能夠踏出那一步?!标悶t說完這句話,留下韓梨一個人,離開了。
剛離開懸崖,走在后山的小道上,陳瀟看見了閻真清。
“你什么時候出關(guān)的?”陳瀟問。
“剛剛?!遍愓媲逍α诵Γ澳銓n梨說的話我聽到了,為什么不告訴他,他已經(jīng)抱神大圓滿了?”
陳瀟并不意外閻真清看出了韓梨的真實境界,他搖搖頭,道:“不需要,別人或許需要告訴,韓梨不用。他會明白的?!?p> 閻真清不知道陳瀟如此放任韓梨野蠻生長是對是錯,他只是微微嘆息,感慨道:“韓梨真的是很有天賦的人啊!如果我沒記錯,他修行不過兩個月,竟然便已經(jīng)接連突破境界,來到抱神大圓滿。這天賦便是你也趕不上吧?真是不知道,如此有天賦之人,為何會在如云門埋沒這么久。”
陳瀟道:“因為他是被買進(jìn)如云門的?!?p> 閻真清明白陳瀟話中的意思,如云門和眾多宗門一樣,也是看人分等級的。
沒錢,當(dāng)然不可能修行。
他不再糾結(jié)這個話題,轉(zhuǎn)而問:“你覺得韓梨能夠踏出那一步嗎?”
陳瀟非常篤定地說道:“當(dāng)然能?!?p> “如果失敗了呢?”
“那就是我看錯他了?!标悶t頓了頓,“但我從來不曾看錯人。”
“行吧,你有你的道理?!遍愓媲逍α诵?,這才說起重要的事情,“我閉關(guān)的時候,你與無敵門交手了?”
“不算交手,只是讓弟子們玩了玩,然后無敵門輸了。”陳瀟如是說道。
“沒和童無敵交手?”
“沒,他自知在一劍派占不到便宜,所以沒出手?!?p> “呵,這家伙別看樣子莽得很,但腦子機(jī)靈著呢。”閻真清說完,有些擔(dān)憂,“童無敵不是吃虧的主,恐怕這一次,他不會善罷甘休?!?p> 陳瀟道:“我就怕他真的善罷甘休了!”
閻真清盯著陳瀟:“你真的要把其他八個門派全都趕走?包括七品宗門屠龍宗?”
當(dāng)初更名的時候,陳瀟就想將一劍派命名為九劍派,其心可昭。
陳瀟不置可否。
“那看來我得繼續(xù)閉關(guān)修煉了?!遍愓媲宓?,“省得到時候,咱們一劍派反而被他們給趕走了?!?p> “放心好了?!标悶t很是自信地說,“我們?nèi)ペs他們,還可能有些波折,但如果他們敢來一劍峰趕咱們,那他們就必敗無疑。”
“從第一次見到你,你這個小子就滿是自信,也不知道你這種自信是從哪里來的。行吧,這事兒就交給你了,我繼續(xù)閉關(guān)。唉,真是白為你操心了……”
閻真清說著,轉(zhuǎn)身離開。
走到一半,閻真清忽然回頭問:“你剛才說韓梨是先天劍體,是假的吧?我這大半輩子,從沒聽說什么先天劍體?!?p> 陳瀟看著閻真清,笑了笑,沒回答。
……
從這天開始,韓梨便一直待在后山懸崖邊,沒離開過。
沒吃過飯,沒睡過覺,很可能也沒上過廁所。
兩天之后,六月終于忍不住了,她跑到陳瀟的面前,問道:“小陳,小韓到底是怎么回事?飯也不吃覺也不睡,他是不是被打擊了?我不是都幫他報仇了嗎?”
陳瀟有些無奈地看著六月,想起自己那天晚上糾正了韓梨的稱呼,便道:“叫師父?!?p> “叫什么師父啊?小陳不是挺好的?”六月卻毫不在意,“到底怎么回事,韓梨是不是瘋了?”
陳瀟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沒什么辦法約束六月:“你不怕你的命符嗎?”
“怕你個大鬼頭!行行行,師父師父師父,叫完了??煺f,韓梨怎么回事?”六月自從和陳瀟混熟之后,種下的命符都不在乎了。
陳瀟嘆了口氣,道:“他在頓悟?!?p> “頓悟什么?”六月忽然想到了,“難道韓梨也要進(jìn)入中境了?”
陳瀟點點頭:“不過這一步很難,比你難上許多。沒人能夠幫他,如果他不能踏出這一步,那么他這輩子都不可能真正踏上修行之路?!?p> “說得云里霧里,搞不懂?!绷掠謫枺罢娴牟挥霉芩??他這樣不會出事嗎?”
“不會,真氣充足就好?!标悶t道。
“那行吧,我去修煉了?!绷潞鋈挥窒氲?,“我說師父,能不能給我換一把劍啊?”
陳瀟饒有興趣地看著六月:“為什么想換劍?”
六月道:“這把劍太爛了,白白浪費我的心血。那天破一個狗屁護(hù)體金身都得憑借我的真氣才能破掉,你看看韓梨的蚍蜉劍,多快多好,要不你把蚍蜉劍給我吧?”
陳瀟道:“蚍蜉劍不適合你。我會幫你看看的,你先將就著用吧?!?p> “那好吧,我走了。”六月轉(zhuǎn)身離開。
……
后山懸崖。
韓梨盤膝坐在懸崖邊,沉思著。
“踏出這一步……可是我才修行了這么短時間,真要是踏出去,肯定會摔死啊……踏出這一步?為什么一定要我在懸崖邊踏出這一步呢?”
韓梨的腦子很亂,各種念頭摻雜其中,一根線頭都找不到。
蚍蜉劍似乎感受到了韓梨的迷惘,灰青色的劍在懸崖間徘徊,混跡于云霧之間,隨云來,隨霧走,漸漸隱沒于云霧之中……
韓梨似乎領(lǐng)悟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