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陳瀟回身。
陳正天猶豫了一下,似乎不太清楚這話自己該不該說。
陳瀟見陳正天的遲疑,道:“陳老不必見外,如今正天門已歸入一劍派,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更何況您乃是閻老的摯友?!?p> 陳正天道:“那老夫就說了?!彼D了頓,“如今一劍派坐擁九座山峰,可是一劍派原弟子只有三百余人,而加上正天門的弟子,也不過將近兩千。這么少的人想要完全接收九方山,實在有些少,老夫想是不是應該將那些宗門剩下的弟子留下來,而不是全部趕走?”
不久前,閻真清問過陳瀟是否留下那些殘余,陳瀟拒絕了,全部趕走。
這正是陳正天不解的地方。
陳瀟聽罷,明白了陳正天的擔憂,道:“那些弟子是不必留下的。我知道現(xiàn)在門派人手確實不足,我們寧可重新招收弟子,也不要他們?!?p> “這是為何?”陳正天問。
陳瀟解釋道:“其實如果不是不方便,我甚至想將正天門的大部分弟子趕走?!?p> 此話一出,陳正天身后的幾名弟子臉色變了變。
“不要慌,掌門會給解釋的。”陳正天安撫道。
“希望陳老不要介意?!标悶t道,“我這么做有兩個原因。先說那些宗門的余孽,他們留在一劍派,便是一種隱患,不得不防,所以我不要他們?!?p> 陳正天點點頭,表示理解。
“第二個原因則是,一劍派修的劍,與尋常宗門不同。陳老是知道的。”
陳正天再次點頭,這些日子他也在修行御劍之術(shù),很難。主要是思想上的改變很難。
陳瀟接著說道:“如果將他們留下,還要重新教會他們?nèi)绾斡鶆?,太麻煩了,所以我不要。對于正天門的各位,我也是這樣的看法,如果學不會御劍之術(shù),我想與其在這里徒費光陰,不如下山尋找新的宗門。”
陳正天道:“那我理解了。我會讓門下弟子盡快學會的?!?p> “但愿如此?!标悶t沒再多說什么。
“還有一件事?!标愓煊终f。
陳瀟立足傾聽。
“一劍派如今已成規(guī)模,但是上層管理上卻漏洞無窮,至今,除了我還有老閻,以及老閻的那個徒弟陸霄漢,便沒有什么人約束弟子。這樣勢必會帶來許多問題,老夫想,應該再擴大一下管理。”
陳瀟想了想,點頭道:“確實,陳老有何見解?”
陳正天道:“老夫便明說了,老夫想著是,至少在掌門之下,分出九座山峰的峰主,兼任執(zhí)事,以約束山峰中弟子。盡管現(xiàn)在一些山峰還沒有弟子,但這是早晚的事,現(xiàn)在做好準備,也省得之后混亂。”
陳瀟笑道:“此事陳老與我不謀而合,我正有此打算。”
他接著道:“這云霄峰峰主,便交給陳老了。”
“這……”陳正天本覺得不太好,但又想到方才陳瀟所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便釋然了,他拱手道,“好,那在這里,老夫便謝過掌門了?!?p> “正天門的弟子需要分散到各個山峰去,陳老不要介意?!标悶t道。
“自然?!标愓烀靼祝扉T的弟子是絕不可能都在云霄峰的。
“此事我會與閻老商議的,具體事宜,等大家商討過后再制定下來,我先去其他山峰看看?!标悶t道。
陳正天拱手,沒再挽留:“恭送掌門?!?p> “恭送掌門!”他身后的弟子們同樣行禮道。
陳瀟與六月御劍而走。
兩人走后,一直躲在陳正天后面沒說話的原正天門執(zhí)事昆同走到陳正天身邊,低聲道:“掌門真的要歸附?”
陳正天看了他一眼:“我現(xiàn)在是峰主了,不要叫掌門?!?p> 昆同有些不甘心:“可是掌門……”
陳正天擺擺手,阻止了昆同。他看向陳瀟遠去的方向,道:“這是無奈之舉,也是我所能看到的你們最好的未來。那一日劍陣之威,想必你們看到了。正天門除了歸附,還有什么辦法呢?”
“我們可以離開九方山,再立門派?!崩ネ馈?p> 陳正天道:“可是那又如何呢?還不是一個小小的八品?”
昆同猛然驚醒:“掌……峰主的意思是?”
陳正天贊許地看了他一眼,道:“一劍派之前途,不可限量也!陳掌門之征途,無有止境也!”
……
陳瀟和六月又來到了碧霄門的山峰。
這里暫時沒什么人,兩人落到峰頂,四處看了看,最終在山峰懸崖邊發(fā)現(xiàn)一塊石碑。石碑不知由什么制成,通體烏黑,堅硬無比,上面只書寫兩個字:“太乙。”
陳瀟站在那石碑前很久,沉默不語。
六月好奇地問:“師父,這石碑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嗎?”
“有,也沒有。”陳瀟隨口道。
“囫圇話,誰能聽懂?”六月翻白眼。
“那就叫太乙峰吧!”陳瀟又是隨口一句,將這座山峰的名字定下。
之后,兩人飛越悠然閣、古洞派、爭鋒門、川贏門,相繼為其取下名字。
古洞派的山峰被命名為行難峰,因為山峰棧道驚險,陳瀟以“行路難”為名,命之行難峰。
悠然閣的山峰被命名為亭林峰,因為這里漫山遍野都是山亭。這就要說起悠然閣這個宗門了,取名悠然,門內(nèi)的弟子們多是高貴子弟,修為不怎么樣,卻非常懂得享受,故在山峰中多建山亭,遠遠看去,那些山亭幾乎能夠連成一片由亭子組成的山林,故名亭林峰。
爭鋒門的山峰被命名為雪岳峰,其山在最北,山頂常年有雪,所以叫雪岳峰,沒什么特殊含義。
川贏門的山峰則被叫作神藥峰。這名字不是陳瀟取的,而是六月。此山地勢較緩,有許多山間平臺,土壤很是肥沃,六月說很適合用來種仙藥,所以就叫做神藥峰。
陳瀟問她為什么不叫仙藥峰,六月說咱們一劍派種出來的仙藥一定要比別人種得好,要高一個檔次,所以稱為“神藥峰”。
陳瀟不置可否。
畢竟還只是取個名字,沒正式建起來。
最后,兩人來到了屠龍宗山峰。
屠龍宗的山峰是九座山峰中最好的,這是毋庸置疑的。九方山以前整個都是屠龍宗的,就算分出山峰,屠龍宗也要留下最好的給自己。
山峰不高不低,算是中等,峰頂很平緩,面積很大,建筑高大恢弘,盡顯門派遺風。
窺一斑而知全豹,屠龍宗往日之繁華,由此可見。
但現(xiàn)在,這里一個人也沒有。
“哇……這座山峰好好啊!師父,以后這座山峰就給我吧,我做這座山峰的峰主?!绷驴粗矍暗囊磺校瑢﹃悶t道。
陳瀟道:“你怎么知道你會是九位峰主之一?”
六月看了他一眼:“我是你徒弟啊?!?p> “倒是有點道理?!标悶t竟無法反駁。
兩人在雕梁畫棟金釘朱戶中走了一圈,來到了屠龍宗的后山。
后山寬敞如平地,草木茂盛,鳥語花香。
靈氣逼人。
陳瀟皺起了眉頭。
“這里的靈氣……怎么這么充裕?”六月驚奇道,然后再次強調(diào),“這座山峰的峰主,我坐定了!誰也攔不住我!”
陳瀟沒搭理她,徑直走過去。
身處花草之間,知覺芳香沁鼻,如沐春風,此時已然深秋,這里竟春意盎然,絲毫不受天氣影響,怎么想怎么覺得有問題。
而問題便出現(xiàn)在,這濃郁的天地靈氣之中。
“師父,想啥呢?”六月逛了一圈,見陳瀟站在中間動也不動,問。
陳瀟沒說話,他閉目感應片刻,忽然將自己的短劍拿出來,向地面狠狠一刺。
“鏘!”
一聲震響,短劍碎裂。
“什么?”六月呆了,陳瀟的短劍雖然只是普通貨色,還不如她的,但好歹也裹挾著劍氣啊,怎么這么容易就斷了?
竟然沒插進土里?
六月忙俯下身,將自己的劍拿出來,輕輕挖出一個洞。
只掘了兩三下,六月的劍也觸到了堅硬的東西。她清理干凈土壤,露出了里面的情形。
淡綠色的光,映照在臉上。
六月驚呆了。
“靈石!竟然是靈石!這……不會吧?”六月不敢相信自己所見。
陳瀟笑了起來,真正的開心的笑:“這整座山峰,便是一塊巨大的靈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