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梨來到火云城的生活并沒有任何變化。
在一劍派的時候,他便終日坐在懸崖邊修行。
來到火云城后,他仍然坐在屋子里修行。
對于他來說,只不過地方換了,但事情并沒有換。
所以他沒見到任何人,即便是從悅來客棧搬到了方家院子,他也沒見過多少人。
直到今天,他看到了一個本已經(jīng)消失在記憶中的人。
方無群從長廊的拐角陰影中走了出來,嘴角噙著一絲殘忍的笑。
“韓梨,好久不見啊。”
方無群冷笑。
韓梨沉默不語。
“怎么?不認(rèn)識我了?當(dāng)初的約定忘了嗎?你是怎么進(jìn)入如云門的,也忘了嗎?”方無群說著一些別人不能理解的話。
但是韓梨理解。
“當(dāng)初你家破人亡,你父親送你上山,如云門不收你,可別忘了,是我把你收下來的。而你也別忘了,我把你收下來,是為了什么?!狈綗o群說著說著,忽然暴怒起來,他一把抓住韓梨的衣領(lǐng),怒吼道,“讓你監(jiān)視陳瀟,你就是這么監(jiān)視的?嗯?成了他的徒弟?真厲害啊!我怎么不知道,你這個狗奴才,還有這份天賦?”
說罷,不等韓梨反應(yīng),方無群用力一推,將韓梨推倒在地上。
“呸!奴才就是奴才!若非沈拓那個小人突施暗招,將我手下的人收買,又將我囚禁……如云門的掌門本應(yīng)該是我的!你!你干了什么?你什么都沒干!”
方無群暴怒地叫著,像一個毫無手段的小丑。
韓梨默默站了起來。
“誰讓你站起來的?”方無群忽然頓住,冷冷看著韓梨。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奴才了,我是一劍派的大師兄?!表n梨沉默中,忽然說道。
“呵?呵呵呵……”方無群似乎覺得這是一件好笑的事。
他走到韓梨身前,拍拍韓梨的臉:“記住,你是韓梨,你是如云門的奴才。你以為陳瀟拿你當(dāng)徒弟?他還不是缺一個伺候他的人!大師兄?只是個有身份的奴才罷了!奴才就是奴才!”
“以前的事我不追究了,我要你做一件事。我要讓陳瀟,永遠(yuǎn)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方無群冷酷地笑著,“如云門也好,一劍派也罷,是我的!”
……
云池邊,林赤忽然叫住了所有人,宣布一件事。
這件事讓在場的所有人覺得震驚,尤其是各大宗門的掌門。
“赤壁將要破壞這一次云頂之弈?”林妍首先說道,“赤壁怎么破壞這次云頂之弈?”
陳瀟和方無云已經(jīng)走到了方和清身邊,方和清聽到“赤壁”二字,面露凝重。
“赤壁是什么?”陳瀟問。
赤壁?莫非是三國里面的赤壁?
方和清深吸一口氣,說道:“赤壁千里,生殺奪予。赤壁是一個已經(jīng)在中土大陸流傳幾百年的暗殺組織?!?p> “暗殺組織?”
陳瀟想,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相傳這個暗殺組織的前身是魔教,但到底是不是,也沒人清楚。赤壁流傳已久,五洲之內(nèi),皆有他們的蹤跡。相傳他們的人手在每一個宗門中都有,只要他們想,便能夠顛覆整片大陸——但相傳畢竟只是相傳?!狈胶颓逭f道。
“赤壁要破壞這次云頂之弈?是不是說,這次云頂之弈要停止了?”方無云問。
方和清搖搖頭,示意兩人聽林赤講。
“赤壁的名頭,想必大家都知道,我也不必多說什么。赤壁這次放出話來,說要破壞本次云頂之弈,正是因為這件事,我安排了今晚的宴會?!绷殖嗾驹谠瞥剡叄f著,“不過不用擔(dān)心,本次云頂之弈仍然會如期舉行。我只是希望大家能夠多注意一下。我火云山已經(jīng)加派人手,防范任何可能出現(xiàn)的情況?!?p> “林山主覺得,赤壁會在什么時候出手?”常陽問。
林赤道:“任何時候。”
“但最有可能是在道戰(zhàn)中出手?!?p> “道戰(zhàn)?”
“萬一赤壁的人進(jìn)入了幽冥洞窟,咱們的弟子怎么辦?”
“不會吧……幽冥洞窟在火云城只有一個入口,他們能怎么混進(jìn)去?”
“如果……他們事先潛入了各個門派呢?”
“這……”
聽到這個消息,所有人開始擔(dān)心起來。
即便林赤讓大家不用擔(dān)心。
“不管怎么說,這次云頂之弈是不會終止的,原因想必大家也很清楚。一旦冥妖勢大,勢必會點燃人妖大戰(zhàn)。所以,大家要多多注意了?!?p> 林赤說完,長揖到地。
眾人雖心有戚戚,仍然拱手回禮,表示理解。
……
“赤壁……赤壁……赤壁真的有那么神嗎?”
回去的路上,方無云念叨著。
方和清嘆道:“何止是神,他們是這片土地的死神。你們還太小,不知道赤壁的傳說。我當(dāng)年親眼目睹過,天信教前任教主,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赤壁的人刺殺身亡。”
“什么?四品宗門的掌門,這么容易就被刺殺?”方無云瞪大了眼睛,很不相信。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這就是事實?!狈胶颓宓溃八?,這次云頂之弈你們一定要注意,尤其是道戰(zhàn)。要不……無云你別參加道戰(zhàn)了。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不好向你爹交代?!?p> 方無云想了想,道:“我還是去參加看看吧。爹常常對我說,如果遇到困難和危險,只會逃避,那么我一輩子都不可能成事?!?p> “說的有道理?!标悶t說道。
“是吧?我也覺得爹說的很有道理。爹為了突破游野,閉關(guān)多年,便是秉承了這一道理。突破很難,但放棄更難?!狈綗o云道。
陳瀟對方和清道:“你看,無云都懂的道理,你這個做叔叔的,還什么都不懂?!?p> 方和清瞪了陳瀟一眼:“走吧,趕緊回去休息,明天一早,云頂之弈就正式開始了?!?p> ……
夜深,人不靜。
陳瀟回到房間,見長鯨躺在床上,睡得很香。便輕輕將它抱在懷里,開始了這一天的修行。
天地靈氣快速匯聚,長鯨舒服地呻、吟一聲,換了個姿勢接著睡。
韓梨肚子坐在漆黑的房間里,雙目出神。
良久良久后,手腕上的劍丸彈出,變?yōu)轵夫輨Α?p> 云霧隨之纏繞而來。
“我是不是應(yīng)該,斬斷過往的一切?”
韓梨似乎在自言自語。
蚍蜉劍卻發(fā)出快樂的顫動。
六月坐在屋檐上,看著天空中淡紅色的月亮。
手里捧著一把琵琶。
身邊是幾卷卷軸,借著月光,依稀可見五音密麻。
……
方無群坐在床上,看著面前豆大的燭火,露出殘忍的笑容。
方晴伊在睡覺,睡姿不太美妙。
方無云在對著棋盤研究。
……
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每個人都不能對未來預(yù)知。
這便是命運。
向來無法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