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樂戰(zhàn)有意思了?!?p> 眾人正在觀看書戰(zhàn),林赤忽然微微抬頭,然后笑道。
林妍急忙道:“可是已經(jīng)出了結果?”
“那倒沒有?!绷殖嗟?,“不過已經(jīng)到最后關頭了。只剩三人,兩人是神樂宮的。”
“看來要提前恭喜林宮主了?!绷_浩笑瞇瞇地說。
林妍雖沒什么表情,但卻難抑欣喜,她問道:“那第三人是誰?”
“想必是張昭吧。張昭那孩子吹簫不錯?!绷_浩說道。
方和清心想,看來六月還是敗了,不過本也沒打算拿名次。
卻沒想到林赤搖搖頭,看向方和清:“第三人是六月,青芒山的?!?p> “什么?”
眾人愣了一下。
方和清愣住了。
“張昭敗了?”羅浩皺眉。
林赤笑道:“確實敗了,敗的很慘?!?p> “怎么回事?”方和清問。
林赤道:“林芷因和六月和鳴,與程英正面沖撞,程英還堅持著,受到余波干擾的張昭卻敗了?!?p> “芷因在搞什么鬼!”林妍聽到這個消息,不禁罵道。
“六月這么厲害???”方和清還有點不敢相信。
“六月師姐當然厲害?!表n梨忽然開口說道。
“你們都是一劍派的嗎?”林赤笑著問。
韓梨點點頭。
“那一劍派,還真是有些神奇。”林赤似乎說了句沒用的話。
他轉而問林妍:“林宮主,你倒是說說,你家林芷因和那程英,到底有什么過節(jié)?”
林赤這么一問,大家的耳朵都豎起來了。
林芷因和程英都是神樂宮的,林芷因卻幫著外人打程英,這怎么看都像是內(nèi)訌了。
林妍初時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她仔細想了想,好像明白了。
林妍苦笑道:“恐怕是芷因那孩子想多了?!?p> “哦?”林赤很有興趣。
“程英是最近才加入我神樂宮,成為客卿的。他獻給我一卷上古樂章,我看著不錯,便收了下來。程英這人雖然樂道天賦高絕,但為人深沉,且心胸狹隘,我極為不喜。為了那上古樂章,只好給了他代表神樂宮參加樂戰(zhàn)的名額,平時也盡量表現(xiàn)得對他極好??赡苓@便讓芷因那孩子誤會了吧?!绷皱馈?p> 這么一說,在場的老人們都明白了。
林妍沒有道侶,又對一個歲數(shù)相當?shù)某逃⑷绱撕?,林芷因肯定是想歪了?p> 林赤哈哈大笑,道:“小孩子的心思,確實有些意思?!?p> “換成是我我也得想一想。”方和清悠哉悠哉地道。
“不過芷因那孩子確實想多了,誰不知道,林宮主只對某個人情有獨鐘啊?!绷殖嗟恼Z氣帶著輕佻。
林妍心想,林山主怎么越老越?jīng)]個正行了?
方和清接嘴道:“那確實?!?p> 誰不知道,林妍和方和宇有一點不為外人道也的感情呢?
方和宇向來風流,林妍便因為這個,才沒和方和宇在一起。
但神樂宮和青芒山依然十分要好。
這叫做個人魅力。
“開始了?!币恢睕]說話的林焱忽然道。
眾人隨即看去,發(fā)現(xiàn)那屠常安已經(jīng)開始了。
從題目出現(xiàn),眾人奮筆疾書開始,屠常安一直在泡茶喝茶。
這是一種培養(yǎng)心性的方式,茶能夠令人放松。
終于,屠常安喝完了,便開始寫了。
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
寥寥數(shù)筆,如疾風驟雨,絲毫不亂。
不過十秒鐘,一首詩便成了。
屠常安看看自己寫下的字,不禁露出得意的笑。
“這個人恐怕是得不了第一了。”林赤笑道。
“為何這么說?方才您不是說第一名便在三人之間嗎?”林妍整理了一下感情,問。
林赤道:“時間太短了,還沒到極致?!?p> 林赤話音剛落,一直沒有動作的陳瀟也動筆了。
“完了!”
方和清眼見這樣的情況,不禁扶額嘆息。
時間太短了,還沒到極致啊!
林赤卻道:“陳瀟已經(jīng)到了極盛,起勢很好,只要堅持下去,定能書成驚世!”
“嗯?”方和清懵了,“林山主不是說時間太短,沒到極致嗎?怎么陳瀟……”
是啊,您怎么自己打自己的臉???
眾人疑惑。
林赤笑道:“人和人是不一樣的,到達極致的狀態(tài)更不一樣。那人未到極致,是因他心急。陳瀟到了極致,便是最佳的落筆時機。不過……他怎么寫這么多字?”
林赤發(fā)現(xiàn)陳瀟雖然在最極致的時候開始落筆,但是他寫的字……太多了。
多得一時半會,竟寫不完!
羅浩見自家小子老神哉哉地看著水面發(fā)呆,更覺書戰(zhàn)第一名,如同探囊取物。他道:“書戰(zhàn)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寫的字越少,名次便越高。因為氣勢這種東西,很難維持得久。倘若書寫過程中泄了氣,便前功盡棄。故此你看滿場這許多人,有幾個人會寫那么多字?字越少,氣越足,勢越強。陳瀟第一次參加書戰(zhàn),還是太年輕?。”M管挑了一個最好的時機開始,但卻沒有想好能夠維持多久?!?p> “糟了!”方和清懊悔不已。
他也沒參加過書戰(zhàn),哪里知道還有這不成文的規(guī)矩?
早知道應該提前了解一下的!
完了完了,全完了。
方和清搖頭,只覺得書戰(zhàn)第一名,就此遠去了。
“方老放心,掌門可不會做沒把握的事?!睆堃话缀鋈挥朴普f道。
“嗯?”方和清一愣。
“是,師父不做就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我相信師父?!表n梨也道。
林赤看向這兩人。韓梨如同木頭,定在原地,不見表情變化,全身無一不凡,唯有左手手鐲,透著一股難以捉摸的仙氣。張一白滿手戒指,活像個突然暴富的暴發(fā)戶,此時手里正拿著一根體型碩大的狼牙棒。
見過盤手串盤核桃的,沒見過盤狼牙棒的。
林赤對一劍派很感興趣。
這兩個弟子就很有意思。
那師父也很有意思,提出的御劍理論很有想法。
但是……
……
張昭驚呆了。
他從沒想過,音樂可以達到這樣的程度。
他站在場中,四周之物渾然不覺,只聽得耳中鸞瑟和鳴,陣陣音樂如同雷霆滾滾,轟隆而來。
他已經(jīng)敗了,已經(jīng)放棄了,可是卻仍覺得六月和林芷因的和鳴是如此之可怕。
旁觀者尚且如此不堪,那首當其沖的人呢?
程英?
程英竟然穩(wěn)坐釣魚臺!他就像一尊石佛,笑容滿面,絲毫不為所動。
手上的古琴弦弦動聽,聲聲入耳,即便在兩人圍攻下,卻仍能將自己的樂聲,送到所有人的耳中。
那是從未在世上流傳過的音樂。
給人一種古老而遙遠的感覺。
歷史的塵埃分崩離析,車輪碌碌,滾滾而來,塵土飛揚,卻被大雨澆散。
那是能讓人“高、潮”的神奇樂聲!
便是這樣一種樂聲,即便六月和林芷因費盡全力,卻仍然無法壓制。
張昭知道六月和林芷因合奏的是什么。
那是大陸經(jīng)久不衰廣為流傳的《仙人曲》,以悠揚縹緲聞名。
所有人都會彈,但所有人都不會彈。
因為其神韻,難以復刻。
六月和林芷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張昭仿佛看到一位仙人在云霧之中飄然飛舞。
然后便有一架馬車碾了過去。
“轟……”
雷聲交錯,大雨磅礴。
轟然一聲,六月和林芷因的和鳴,竟然被破了!
一口鮮血,猛然噴出。
林芷因痛苦地低下了頭。
六月衰頹地倒在地上。
程英灑然而笑。
“林小宮主,你的《仙人曲》確實堪稱世上僅有,配合這位六月小姐的和鳴,真乃人間之一絕。但是很可惜,《仙人曲》,徒有仙人之形,沒有仙人之神。我所奏之樂章,乃為《兵車行》,仙人與世無爭,終究難逃塵世紛擾。唯有這車行碌碌,兵戈相交,方能攻破一切虛妄。”
程英沉默了一整場樂戰(zhàn),當此時塵埃落定,終于得意地笑了起來。
“兵車行……”張昭呢喃。
這是什么曲子?
確實給人一種碾壓的感覺。
“兵車行?”
六月的嘴角還帶著鮮血,她笑起來,露出紅色的牙齒。
虎牙很好看。
“這兵車行……”
六月重新抱起了琵琶。
林芷因有些絕望地沖著六月?lián)u搖頭。
《兵車行》,正是程英獻給林妍的上古樂章,在上古樂章的加持下,《仙人曲》同樣不堪一擊。
敗了就是敗了,不要再自取其辱了。
“我宣布……”
已經(jīng)有火云山的執(zhí)事走出來,將要宣布樂戰(zhàn)的最終勝利者。
“錚——!”
琵琶聲,響。
執(zhí)事愣了愣,看向六月。
你已經(jīng)敗了,還要再戰(zhàn)?
勢既已破,以何為戰(zhàn)?
“錚——!”
琵琶聲,再響。
執(zhí)事想了想,站住。
六月抬起頭,看向程英。
程英有些困惑地看著六月,似乎不明白六月為何還要堅持。
你分明已經(jīng)敗了!
“這兵車行……”
六月再次重復,然后呵呵。
“是你的嗎?”
“錚——!”
琵琶聲,三響。
六月身邊猛然升起一道無形的幕。
張昭呆了,不明白六月的勢為何能夠再次升起。
林芷因愣住了,剛剛六月的勢,沒有這般強。
程英的笑容不見了,他的手,再次撫上了琴。
他感覺到,六月渾身散發(fā)出的殺氣。
勢起,殺意橫行!
“且聽一曲,《十面埋伏》!”
六月素手撥弦,琵琶聲聲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