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洵又做了個夢,在夢里他好像也睡著了,然后當(dāng)他張開眼睛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片云彩上,而他俯身望去瞬間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他怔了怔神,彷佛在確認自己是否在做夢。眼前樹木叢生,百草豐茂,花團錦簇,白泉飛鳥,仙氣繚繞。一個若隱若現(xiàn)的吊角亭里傳來一個老者的聲音,這柔和卻也雄厚的聲音,穿過這濃霧一般的仙氣直達耳膜。
“天地生萬物,萬物相生相克,有陰必有陽,有善必有惡。萬物因緣而生,隨緣而滅。一切痛苦皆因緣滅而執(zhí)念未滅,乃強求之苦。一切虛幻,看破,放下,方得自在。一切因緣既無法規(guī),也無定數(shù),就其善者有善為而后有善果,就其惡者有惡為而后有惡果。萬法歸于小我方為小成,歸于大我方為大成?!甭曇艨諘顼h渺,綿延回響。
白洵驚蟄了一下,醒來的時候那聲音似乎還在耳邊飄蕩“萬法歸于小我方為小成,歸于大我方為大成……”似夢非夢。
白洵定了定神,運轉(zhuǎn)周身的靈力竟然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可能是身體還在剛才的那個夢境中游離,也可能是那顆火珠升華了體內(nèi)的靈力所致,總之他忽然有一種幻化元神的力量,涌動不止。還沒來得及壓制,他的身體就忽然化作一條龐大的銀龍,霎時沖出晶妍宮,在水中肆意地上下周轉(zhuǎn)了一陣后直奔水面而去。
離開水面之后,他收起靈力幻化回人身。傍晚時分,地面星星點點地下起了小雨,當(dāng)他正在思考該往哪里去,是不是要盡快返回水族去的時候,?一團紅色的火焰似從天而降急轉(zhuǎn)直下,白洵隨著這處火焰墜落的方向一溜煙兒跟過去發(fā)現(xiàn)這火焰的距離還挺遠,累得他深深喘了兩口氣才終于追上,走上前去竟發(fā)現(xiàn)一顆半橫著的大樹枝杈上半躺著一個女子,那女子一身長袍紅衣,外面附著一層金色的薄紗,烏黑發(fā)亮的長發(fā)散在腰間,一陣風(fēng)來,吹開散在臉上的碎發(fā),露出一雙美目鳳眼,那雙眼睛澄明清澈到即使是在這幽暗的月色中也似有星河閃動,小巧的鼻子,烈焰色的丹唇之下映出一張精致無雙的臉,白洵的心忽然生平第一次莫名地打了個顫。
而就在此時,他忽然覺得周身冰冷,可能是體內(nèi)的寒氣并未徹底散去,剛才又耗費了太多靈力所致,腦袋也有一些暈暈的。只見那女子赤著雙足,露著白皙修長的小腿,體態(tài)看起來瘦消輕盈,看見白洵的一剎那,下意識地把露出的半截小腿縮了回去,眼神竟幾經(jīng)流轉(zhuǎn)變化,從驚訝中還帶點恐懼的神色轉(zhuǎn)而又變成一股熱切的渴望?
“你……是誰?”白洵有些緊張遲疑地問道。
女子并未作答,盯著他看了一眼,眼神雖然刻意有些閃躲,但是眸子里卻似乎閃過一絲火光,且愈演愈烈。
忽然,她從掌心幻化出一股巨大的靈力一把拉過白洵……觸感冰涼。灼熱的臉,甜淡的花香充斥著鼻口的嗅覺,還伴隨著一股濃重的酒氣……白洵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慌亂了六神,只覺得身體愈發(fā)的燥熱,一股前所未有的沖動從丹府暈染開來遍布周身。
細雨如絲又如線轉(zhuǎn)而化作大顆大顆的水滴愈發(fā)的捧場,那女子突然從背后生出兩扇巨大的金色翅膀,把白洵完全包裹在內(nèi)。
梧桐樹的枝頭上,白龍金鳳的元神出化,把烏云蒙蔽的月光都照亮了,枝頭上空的聲音,蓋過了嘰嘰喳喳的鳥叫也穿透了嘩嘩啦啦的雨聲……
?
梧桐帶雨晚來急,彌淪羽化登太虛。
?
不知道什么時候白洵竟然睡了過去,等他醒來的時候,只剩他一個人躺在兩個枝杈的中央,感覺似乎周身都輕盈了許多,整個人也神清氣爽,如果不是身上還殘留著那股花香,他又以為是自己在做夢了。
可是,她是誰呢?……
出來了這么久,想著尾汐如果找不到他應(yīng)該會著急,他幻化出元神火速趕了回去。
前腳剛踏進殿,后腳尾汐就也進殿來了,她看著白洵的神色有些奇怪,忙上前寒暄道:“白洵,水族民風(fēng)是很和煦的,相對獸族來說……”說到這里她忽然意識到本來是要避及這個話題的,一臉恨自己不爭氣的神情,刻意短暫地停頓后佯裝鎮(zhèn)定地繼續(xù)說道:“是這樣的,大多數(shù)水族是安于現(xiàn)狀的,所以各個水域除了水軍部,都是沒有限制的,你可以多出去走動走動,如果你需要人陪的話,我都可以,反正我現(xiàn)在被母親禁足,也是出不了水族的?!闭f完還一臉?gòu)尚叩乜聪虬卒???墒前卒缇驮谒摽诙霁F族之后,又開始神游天外了。
“白洵?”尾汐看他并沒有回應(yīng),疑問道。
“奧~好的,那謝謝尾汐了?!卑卒剡^神來,又想到昨晚的那個她,內(nèi)心不知不覺又是一陣波濤?!皧W,對了,我有一事想請教你?!?p> “你說~”
“這北冥海的上游不遠處可有一處滿是梧桐樹的地方?”
“有倒是有,但不是不遠處,足足有三千里。那是西禽嶺的地界了,嶺上多草木,長滿梧桐樹的地方應(yīng)該是鳳凰族的住所,你?問這個做什么?”
三千里?原來昨日自己竟一口氣飛了這么遠,看來靈力修為應(yīng)該是大有漲進了,鳳凰族?所以她可能是鳳凰族了?白洵一邊暗自思索著一邊刻意云淡風(fēng)輕道:“沒什么,就是突然想到耳聞中的飛禽一族,順便問一句?!?p> 看他似乎很感興趣,尾汐又繼續(xù)說道:“這鳳凰族是飛禽族的首部,飛禽族的習(xí)性本就群居團結(jié),其下還有兩部是大鵬和孔雀。相傳上古時期大鵬和孔雀都是鳳族的后代,跟鳳族同宗同源,數(shù)十萬年來,也一直擁護鳳族為首,所以飛禽族在鳳凰族的治理下倒是一直都很平靜,六界之中從未聽過飛禽族有動亂的傳聞。”
“如果你很感興趣的話,等母親允許我出去了,我可以帶你去看看?!笨此犞约旱脑捯恢比粲兴嫉臉幼樱蚕囂降?。
“不用了,我就是隨便問問。”白洵想著自己肯定是要去的,但肯定不能帶著尾汐一起去,急切地想再見到那個女子,但是似乎對自己目前的處境又有一點沒底氣,內(nèi)心有疑惑也有矛盾,很復(fù)雜。但是有一點很清晰,就是他一定要再見到她,要對她負責(zé),不管她是誰。